那是什麽?


    銅鏡的反照光下,慕容秋漣看到有幾個模糊的影子光線的邊界處來回走動,好像是在清理守城下的死屍,為清晨的攻城戰場作準備。


    如果沒有女人設立的銅鏡取光,那些模糊的影子很有可能會趁著夜色潛入城內,明日與城外的暄昭兵馬裏應外合,讓女人腹背受敵,陷入兩難境界。


    女人的智慧,總是能讓慕容秋漣想到稱讚二字。


    “明赫,盯緊他們,不許他們越過鏡光所照範圍,否則,殺!”[


    眸色一冷,透出絲絲寒光,慕容秋漣一如下午迎接暄昭攻襲那般,在女人昏迷的時候,對自己的臣民下了從未有過的格殺令。


    “是,主子。”


    明赫朝著守在城樓上的蘇家護衛之首亓官玉盈點點頭,靴底踩著城磚踏步一躍,跳下守城。環抱佩劍的踩著地麵上的死屍往銅鏡照起的光影中央一站,矗立如山峰巍巒,眼眸斜起幾縷微光,懶散的瞥向十幾米以外的模糊影子。


    明赫的身後,兩千多名蘇家護衛在亓官玉盈的帶領下,接連緊隨的縱身躍下城牆,挨著明赫的步子以一臂距離為隔從明赫左側後方依次向右排開,形成長達百米的守護人防,似一道人為的強韌屏障,阻當在暄昭兵陣與馬橋守城之間,護守著馬橋城內的一夜平靜。


    天亮,銅鏡照影失去了光效。


    馬橋守城的暗夜在蘇家護衛的安防中有驚無險的度過。


    女皇從昏迷中醒來,睜眼看到抵著額頭睡在護架邊上,一件外衫都沒有披掛的慕容秋漣,臉上露出點點笑意,額眉上的血色妝花稍微回了一絲豔紅的顏色。


    守城樓上很寧靜,靜守的女兵臉上都藏著戰爭中的疲倦,整整一天一夜緊崩起來的神經在天亮的時一刻,終是換來些許舒緩,臉上,現著無畏死亡的灑脫。


    女皇起身下了護架,慕容秋漣興是太過乏困,並沒有發現女皇已經醒來。


    摸摸慕容秋漣的額頭,是被清晨的霧水打濕衣衫造成的?慕容秋漣的額頭溫度很是燒燙,麵容也紅潤的不太正常。


    “這小身板,怎麽比朕的還要差?”


    女皇指派幾名女兵搬來軟席,把慕容秋漣抬上軟席,準備送回軍營大帳養傷。


    “泠綰,明赫在哪裏?”


    女皇看了守城樓一圈也沒尋到明赫的身影。


    泠綰的眼神飄向城下,女皇跟著走到守城樓牆向下望去,被守城下氣場龐大的蘇家守護人防震撼。


    試想,幾千人如同站軍姿一般手握佩劍整齊列隊的站在一個地方保持著相同的姿勢一動不動,麵色冷峻如冰,周身聚起的殺氣混著血腥的味道在空中迷散漫延,雖說言不上是多麽美致的景象,但那種好似軍魂凜凜般的威懾力量還是會讓人的眼神在接觸的刹那被迅速戰領,攻掠,高頻率的心跳不停。


    “叫他上來吧,送漣公子回營。”


    女皇走回軟席邊上,望著慕容秋漣睡眠狀態下的麵容,話裏銜著幾聲硬悶,“不想你的手染上暄昭子民的血,可朕,終是食言了。如果朕能熬過馬橋大劫,定會以十六人抬之的皇貴夫轎輦迎你入宮,以謝你對朕的亂世之情。”


    有些時候,愛,也是一種感恩。[


    感恩那些曾經有過的美好存在,是命裏難得的人生回憶。


    女皇能夠想象的到,在自己昏迷的那兩個時辰裏,軟席上的男人,是怎樣辛苦的領著蘇家護衛抵抗敵軍的。


    一個被散去武功的人,拿著劍刃去揮砍自己國家裏的臣民,他當時的內心,是怎樣痛苦的?


    視線落在慕容秋漣染了血跡尚未有時間更換的衣衫上,女皇明了慕容秋漣感染傷寒的原因。


    疲勞過度導致體內的抵抗力下降?這是在現代裏的說法。


    “好好睡吧!等著朕殺出重圍來娶你。”


    戰地裏的浪漫,永遠都滲雜著血味的無辜。


    女皇注視著明赫護著慕容秋漣的軟席離開,著命泠綰清點女兵人數,無受傷殘者,負責出城迎敵,其它女兵分崗派職,負責固守城防。


    一切應敵事宜準備就緒,女皇負手站在馬橋城的守樓上,月眸祥和,注視著守城下的死人屍海,高傲的抬起混著一片淡然馨香,柔心弱骨似的眸光,輕笑淺吟。


    暄昭,朕做好生死一戰的準備了,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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