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煙雨幾時休,霧水蒙蒙推小舟。問君何許西子美?輕愁淡鎖幾重羞。”


    好不容易躲開上官臨和夜洛涼的吵吵鬧鬧,冷雨寒下城樓,直往守城府衙奔去。


    “王爺好雅興,踩著死人的屍體都能讀出竟境如此優美的詩來?”


    冷雨寒的麵前,城府大門之外,靜靜等待著一個久候的身影。


    “苒輕塵,你不在府院護著陌風,跑這來作什麽?”[


    苒陌風身子笨重,行動不便,冷雨寒擔心攻城打打殺殺會傷到苒陌風就把其交給苒輕塵負責保護。


    “陌風是輕塵的皇弟,王爺把陌風交給輕塵照料大可放一百個安穩的心。輕塵有些事情無法理解,想請王爺喝一杯,不知王爺可有興致?”


    一反往日高高在上的常態,苒輕塵把眼光瞥向別處,不太自然的說著。


    “喔?正好本王有事想和輕塵說。讓府內的廚娘簡單備些飲酒的膳菜吧!”


    外麵兵荒馬亂,屍骨滿街,沒有敢開門營業的食莊,冷雨寒抬步跨進府門,沒有在意苒輕塵臉上的不自然表情。


    “嗯!”


    點頭應著,苒輕塵跟在冷雨寒的身後步伐格外小心。


    一餐備好,家常便飯。三菜兩湯,一份甜品,一份糕點,兩樣府裏自製的皮豆醃菜,五壺米釀的香淳糧酒和一壇酒性剛烈名為‘酒粟’的精純白酒,是龍涼浩京當地的特產之一。


    “嗬嗬,輕塵有何事不解?說來聽聽,或許本王能略幫一二。”


    仗打了一天一夜方停息,冷雨寒從早上餓到晚上,腹內饑腸轆轆,被熱菜的香味一勾,食欲一路由胃升到唇舌,口味大開。


    淨手入座,冷雨寒揮退下人,竹箸夾了一筷甜味的栗炒鬆子送入口中。


    “王爺是聰明人,輕塵就說聰明話。輕塵想問王爺一句,在王爺的心中,可給輕塵留了位置?”


    拂衣坐到冷雨寒的對麵,苒輕塵不緊不慢的解開酒粟的包封,為自己斟了滿碗,仰首一飲而盡。


    “留與不留,在命,不在本王。”


    詩晗煙的命道裏有苒輕塵的存在,冷雨寒就會無條件的接收苒輕塵留在身邊。如果詩晗煙的命道裏沒有苒輕塵的預設位置,冷雨寒自認說了也不算。


    “王爺的意思輕塵不明白。”


    酒粟剛烈醇厚的辣味彌漫在舌際,苦澀幹渴的味道迅速蔓延至喉嚨,苒輕塵為自己再斟一碗,亦一飲而盡。


    “順其自然。若是哪天你愛上本王了,本王就考慮一下是否給你騰個地兒。”


    倒了一小杯糧酒嚐嚐味道,冷雨寒一半玩笑一半認真的說著。[


    “愛情是一杯苦澀的酒。母妃喝了那麽年,最後還是落了個香消玉殞的結果。不知道屬於王爺的這杯酒滋味如何?”


    連飲三杯,苒輕塵眸色染醉,說出的話語淡淡帶著情緒裏的傷感。


    “你想嚐麽?”


    看出苒輕塵的醉意,冷雨寒沒料到苒輕塵這般不勝酒力。


    “想與不想,在命,不在輕塵!”


    模棱兩可的回答,酒粟飲到第四碗的時候,苒輕塵口中的苦澀味道奇跡消失,品在口中的竟是一股清涼的似乎可以衝化心中那抹憂傷的泉水,香潤可口,刷洗著苒輕塵掩埋心底多年的痛苦。


    “嗬嗬,酒醉了還會跟本王抬杠?”


    放下筷箸,冷雨寒拿巾帕擦擦嘴角,由著苒輕塵隨意縱飲。


    “王爺不是有事要說?輕塵聽著。”


    清泉的美妙幻化出深遠無窮的純美滋味,苒輕塵接連飲下五碗,一壇酒粟隱隱見了底。


    “本王想要離世玉。條件,隨便你開。”


    七分酒醉三分醒,冷雨寒相信苒輕塵現在還能聽明白自己的話。


    “王爺想要離世玉?嗬嗬,那東西就這麽好?輕塵怎麽沒看出來--”


    將信將疑的挑起眼眸望著視線裏變成雙影的冷雨寒,苒輕塵神思恍惚的扒在桌麵上,喃喃自語。


    酒壇被苒輕塵的臂肘一掛,倒到桌麵上,流些壇裏殘餘的酒根,濕了苒輕塵不沾塵埃的白麵袖口。


    “酒鬼!”


    看不下去苒輕塵一副萎靡不振讓人心疼的樣子,冷雨寒站起身走到苒輕塵的位置,拽起苒輕塵的身子架在自己的肩上,扶著苒輕塵去找能夠暫時歇息的屋子。


    “母妃,塵兒好想你。”


    “母妃,塵兒不想爭名奪利。”


    “母妃,塵兒想吃你親手做的季花糕。”


    “母妃,塵兒想穿你親手做的小花襖。”


    身子的重量全部壓在冷雨寒的肩膀上,苒輕塵腳下踩了棉花似的搖搖擺擺的走著,口中絮絮叨叨的念著兒時美好的記憶。[


    “哼!還小花襖呢?”


    找到婢女們現收拾出來的屋子,冷雨寒肩臂一甩把苒輕塵丟上床塌,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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