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工序都準備妥當之後,白慕三登上了藝妓比試的彩台。


    彩台,是胭脂樓裏用以供姑娘們表演技術的地方。


    姑娘表演的內容分類很多,諸如雜劇、講史、諸宮調、傀儡戲、影戲、雜技等等。


    需要用到男子角色的時候,多是由姑娘們之中挑些骨架稍強壯點的女扮男裝去分角飾演。


    胭脂樓的彩台很大,可以容得下三十位姑娘一齊出現在台麵上。[


    這對於那些好詩文雅風的墨客俠士來說,是非常賞心悅目的好事。


    “各位少爺、公子們,各位文人、俠客們。今晚,本是咱們凰兒姑娘喜選夫婿的好時日,但由於某些令人欣喜的原因,咱們胭脂美人樓要在凰兒姑娘選夫之前,先由各位相熟的頭牌姑娘表演助興一番。也好讓一會沒有被凰兒姑娘選中的才子們多點選擇是不是?”


    “好啊!好啊!三姑娘,快點開始吧,等著看美人呐!”


    “美人美如蝶,月下花間斜。清風楊柳未拂麵,隻為執扇捉美人?哈哈!”


    “好句!好句!”


    “客氣!客氣!”


    彩台下,文人雅客們你一句我一句戀得如火如荼。


    彩台上,白慕三聽得很輕蔑,很不屑。


    “那好吧。咱們第一位出場的,可是咱胭脂樓的舞羞月姑娘。當年月姑娘的一支彩鳳朝凰的倩影羽裳舞可是搏了咱龍涼皇子的親口稱讚喔!”


    舞樂聲起,白慕三很識相的退下彩台,把眾人的目光交給在彩台上緩緩而出的女子。


    舞羞月,顧名思義,因舞而讓月亮蒙上羞愧的意思,姑娘的藝名。


    凡是在胭脂美人樓裏混生存的姑娘都有一個出道起就有的藝名。


    一是為了讓賓客好記,二是為了讓自己忘記那些或懷念或留戀或想忘記的過去。


    敢用舞羞月這個名字來當藝名,可見,要有真膽識和真功夫才行。


    彩台上的女子,身著湖碧色衣裙,裙褶繁密,長及曳地。


    衣裙上很精細的繡上了淡粉色小花,朵朵藏匿在碧色之間,隨著女子倩影擺動,舞步旋轉而若隱若現。


    似碧綠湖波上的幾處粉荷,搖曳生姿,看得人眼前繚亂。


    一舞即畢,惹得滿堂華彩,掌喝連連。


    如此好看而華美的技藝開端,不禁讓觀賞之人的興致高昂起來,同時也加重了對後麵表演的期待與驚喜。[


    第二位上台的姑娘,表演樂器七弦古琴。


    古琴七弦,長約三尺六寸五,寬約六寸,厚約二寸。


    依女子身形而製,與女子身形相互輝應。


    女子的琴弦,乃為蠶絲所作。


    彈撥起來韻長味厚、蒼古圓潤。


    女子彈琴的功夫很到家,隻用了七根弦蠶絲便把古琴“愉己不娛人”的清心雅韻給體現得淋漓盡致。


    琴曲細膩,細訴著撫琴者淡淡的憂傷情懷。


    柔和飽滿的古調,把所有聆聽的人帶到了很久遠的過往。


    就在所有的人都陷入回憶之中的時候,女子輕啟朱唇,緩緩說道:


    “夜夢亂,滴漏斷,更鼓敲,驚顫!


    花鳥蟲,三聲半,曲猶寒,弦慢!


    汗冷涔涔,散落處,濕了衣衫!


    憶前塵舊事,空留了離弦影,一晌貪歡!”


    隨著女子合閉玉口,絲弦的琴聲截然而止,驚醒了所有沉醉在美妙琴音裏的人。


    餘音裹耳,或可繞梁三日。


    在女子含笑退場的時候,廳堂內的掌聲此起彼伏,久久不停。


    不知為何,看著越演越烈,越演越出彩的姑娘們,白慕三總是有點惴惴不安。


    仰頭在廳堂的四周仔細望了望,白慕三對那抹徘徊在廳堂內似有似無的危險很警惕。


    姑娘們在技藝上的比試贏得了很好的看客口碑,直到最後一位表演書法的姑娘退場以後,終於輪到了壓軸出場的那個神秘姑娘。


    在場的人,包括白慕三,也就隻知道這名在夜裏從天而降的姑娘叫做凰兒。


    對於其它的,一切不知。


    “好了,那麽我們現在就有請讓大家期盼已久的凰兒姑娘出場吧?不知道在眾多姑娘技藝精彩的表演之後,凰兒姑娘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呢?請期待吧?”[


    做完最後的解說,白慕三抬步向樓上走去。


    因為白慕三發現,那抹令自己很不安的危險竟來自剛剛訂下雅間的那名白衣男子。


    “小的三姑娘,不知四公子可還滿意這茶?需不需要小的再去換壺熱的?”


    屋門四開,透過朦朧的簾紗,白慕三可以看到那個正安坐在桌前品茗的白衣男子。


    “茶水倒不需要換了。三姑娘既然來了,不妨共飲一杯,順便看看彩台下的表演好了。”


    茶,一直在火爐上燙著,怎麽會涼呢?


    眼眸裏閃動著如琉璃般的火蔟光芒,白衣男子宛如雕琢過後的輪廓上噙著玩虐之色。


    “恭敬不如從命。”


    穿過屋中簾紗,白慕三小心端坐在白衣男子的身邊。


    “依三姑娘看,這最後一位出場的姑娘可會贏?”


    茶壺流水,傾倒如注。白衣男子給白慕三滿滿倒了杯茶。


    “贏與不贏,依慕三愚見,隻要將才華盡力,便已然贏了。”


    香茶是香,但白慕三卻不敢輕易下口。


    “是麽?”


    說不上讚同,白衣男子微挑眉梢,不以為然。


    “四公子的意思”


    “在下有個請求,若是下麵這位姑娘贏了,就煩勞三姑娘把這位姑娘的賣身契約交給在下吧。”


    雖然是請求,但卻沒有半分請,半點求的意思。


    白衣男子似乎隻是在通知白慕三這件與他毫不相幹的事情。


    “四公子真是說笑了。今晚可是凰兒姑娘選夫的大日子,如若四公子喜歡,親自爭取就是。隻要拿到了凰兒姑娘的繡球,就能”


    “噓!”


    白衣男子放食指在唇上,示意白慕三消聲。


    白慕三不解的順著男子的視線看去。


    原來,台下那最後一名等待比試的神秘女子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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