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不可能了。語妝那麽深藏不露,本王就算是挖空心思也沒法子變成語妝肚裏的蛔蟲啊。”


    坐起身,伸伸快要懶掉的手臂,隻一秒的時光流逝,冷雨寒整身站在漠語妝的麵前,單手勾起漠語妝的下巴,俯首貼上,薄暮一吻,淺出雲端,輕悄淡雅的撤離,徒餘一抹女人身子的濃鬱骨香。


    “煙兒在怪語妝未曾向王爺坦白?”


    女人的唇香,散散美玉一般的純`色`誘`惑。


    漠語妝摟著女人迎來的身子,撫摸上那細盈蘊柔的腰肢。[


    不曾發現女人對他的隱藏,如罌粟一般迷離漫散,不經意間,已埋藏的如此之深,超脫他能預想的掌控,扳得他措手不及,無法應對。


    幽堂是凰鳳暗處的江湖勢力,盤踞女國暗界尊主地位由來已久。


    漠語妝不想讓女人知道自己是那般需得藏匿於暗處的冷血之人,從來都未將真實身份告訴給女人聽。


    唯有那次,被上官臨氣染了血眸,暴了江湖上幽堂少主的身份,毀了他在女人心目中乖巧溫順的男子模樣。


    “怎會?若沒有語妝當日的以命相抵,何來本王今日的脫胎換骨?”


    男人扣在腰上的修長指腹,隔著錦綿繡絨的花衫綢料,絲絲磨磨的傳遞著屬於男子漸熱的體溫。


    冷雨寒倒入男人的胸懷,伸手摩挲著胸口係得嚴實緊禁的雲花盤扣,挑唇上揚,話語呢喃之間,芳蘭之氣微弱棉軟的掠過男人的領口,捎來女人舌尖的灼燙,引得漠語妝氣息紊滌輕蕩,一張美豔如仙的麵孔,潮暈滋長,羞澀的摟著女人的身骨,指腕>


    “語妝,還記得本王送你的那顆心嗎?”


    抵擋住男人淡如清水的柔情,冷雨寒掙開漠語妝懷抱,素手推開窗閣,揮袖震起窗外的綠葉紛散,肆意卷起一絲冪雨彌落的清涼。


    “嗯。”


    涼涼的雨露,打在漠語妝紅韻未退的麵孔上,生澀的照映著漠語妝養開水色的羞赧模樣。


    白日裏的大膽行事,女人從來未曾允許過,漠語妝陪在詩晗煙那麽多年,沒有一次見過女人展現在塌的柔軟,如今,小小的越矩一番,漠語妝自是嬌月媚眼,入映如絲。


    “本王對你是認真的。”


    詩晗煙的回憶也好,自己的心意也罷,冷雨寒無法再讓自己如同之前的詩晗煙那樣,對漠語妝的存在,忽視無止,不去在意。


    既然命運指了漠語妝為大凰國的一任皇夫,那索性就依著命運,讓彼此的生命,至死糾纏,永無放手的機會。


    “一生榮辱,永不相負?”


    怦然心動,漣漪打了圈層環環相繞。


    漠語妝眼神裏埋了擾不安的懷疑,夾帶著一絲欣喜的殷切,垂眸相望,低眉詢問。


    “孤船行舟,不知語妝可願與本王同路?”[


    握住漠語妝的手麵攤開,冷雨寒在漠語妝的手心裏默默的寫了一個‘反’字。


    “煙兒?”


    難掩眸中驚訝,漠語妝急急捂上冷雨寒的口,把冷雨寒的手背按在袖裏,張望著窗外似有人影閃過的庭院角落。


    “本王說的是真的。語妝,我若為皇,你必為後!此誓可昭改日月,唯乃天地神靈鑒證,一生不改。如若他朝休棄,本王願受雷裂雨沒之苦,死無葬身之地!”


    送給漠語妝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冷雨寒如現代的紳士一般,低首吻上漠語妝的手心,一吻定情。


    “煙兒>


    拉起女人擁在懷中,漠語妝眸角隱隱泛起水霧。


    自己的煙兒,肯承認自己了嗎?


    那自己這十七年的苟且殘活是不是>


    宴炮三聲響過,一身壽辰紅色正裝的冷雨寒出現在會宴廳上,身後跟著眼睛紅腫如桃的漠語妝。


    古代的壽辰禮節比較繁瑣。


    詩晗煙身為女國皇族九子,地位與當朝女皇同等。


    所以,在凰笞九王的壽賀生宴前後三日內不準處決朝庭要犯,不可屠宰牲畜,此所謂‘載生’,也就是承載生命的意思。


    當凰笞府外五鼓敲畢,前來朝賀的百官賓客要到府內的壽宴廳進行朝賀,凰笞九王需在凰鳳清樂中著朝殿禮服步入宴廳,隨後按照順序分別進行壽宴前奏樂、拜皇祖家伺等活動,最後是前來朝賀的大臣等依次進獻壽禮。


    待所有朝臣獻完壽禮,方輪到凰笞九王宴請群臣,招待來賓。


    由於冷雨寒覺得前麵幾項太過乏味無趣,不得眾臣心意,遂吩咐人直接越過了前三道程序,單留下進獻壽禮這一節。


    前來朝賀的官員們像排隊買票似的在記禮帳房的壽桌前擺起了長龍。


    冷雨寒放眼觀去,在前來賀喜的百十名官員中,竟無一例外的全是文官。滿朝上下將盡八十名的武官居然沒有一個人膽敢離開自家的府地前來給自己賀壽。


    “一個武官都沒有?”


    冷雨寒偶而犯起嘀咕,正好被漠語妝聽到。


    “王爺連滅七門武官。難道還指望著有武官前來朝賀?定都是被嚇得不敢出府,潛藏在家了。”


    撿了個人少的時候,漠語妝站到冷雨寒身後把話送進冷雨寒的耳朵。[


    “呃?這樣子滴?”


    看來自己做的有點絕!


    冷雨寒一邊含糊應付著送來賀禮者的滔滔之語,一邊用餘光瞟著身後各路官員朝貢而來的壽禮。


    不愧是位高權重者啊!貪得都挺夠份量的麽。


    凡是冷雨寒眼眸瞟過的壽禮,個個都是精美珍貴,奇式百出的。


    壽禮中價格不菲的多為如意、插屏、漆器、織繡等精美的工藝品。


    如罕見的白玉翡翠三鑲如意、紫檀凰頭柄如意、金鏤空嵌珍珠如意、掐絲琺琅如意;緙絲孔雀尾插屏、紫檀四美人掛屏、青白玉凰鳥四扇屏等等。


    至於漆器、織繡之類的東西都離冷雨寒太遠,冷雨寒也不太方便撇下正和自己說賀詞的大臣們扭頭去看。


    總之呢,冷雨寒對此次的壽禮非常滿意。


    冷雨寒想如果把這些東西都賣掉,說不定又可以多來些錢財招兵買馬。


    當然,冷雨寒的某些想法是隻可自己獨樂樂而不可眾樂樂滴。


    若是大臣們知道她們的九王一早就盯上她們花重價買來的壽禮,再低價賣出去,定會氣得吐血生亡,一輩子都要在暗中漫罵九王的無德無心,拐騙她們的錢財。


    收完所有官員的壽禮,冷雨寒便與所有前來道賀的官員一同返回宴廳。簡單的對所有在場的人說了兩句‘大家吃好喝好,喝好之後’,就開始了宴請百臣的大餐。


    待臣大宴的各類菜品都是經過主事者按膳品花名是否符合吉祥長壽之意,選料是否符合鮮、嫩、滑、軟等四階高檔膳材精挑細選後方能呈上膳桌,具有很香濃的女兒國特色,格外豐盛。


    “壽宴”共有熱菜四十五品,冷菜十五品,湯菜十品,小菜八品,鮮果八品,蜜餞果幹一十八品,點心、香糕、米餅等副主食三十三品,再加上冷雨寒親自製作的來自現代理念的泡菜八樣,總計一百四十五品宴臣菜肴。


    托著菜盤的小侍們如魚得水般穿梭在眾臣之前的膳桌間,冷雨寒坐在膳宴主位上,看的目瞪口呆,神若離竅。


    “陌、陌風,這是誰訂的菜單?這、這麽奢侈浪費?得花多少銀子?”


    冷雨寒很小氣的貼在苒陌風耳邊問道,心裏疼的哇涼哇涼的。


    苒陌風看了一會冷雨寒空洞無神的大眼,仔細分析了一下冷雨寒話裏的意思,含笑脈脈的在桌底拍了拍冷雨寒的手,再拍拍自己的胸口,點了點頭。


    “你、你訂的?”


    非常充分的理解了苒陌風動作裏的意思,冷雨寒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殺人衝動。


    苒陌風盯著冷雨寒眸裏暴漲的脾氣,臉上現出幾絲迷惑,眨著蓮眸懵想了一番,用手指在冷雨寒的手心裏寫了句,‘煙兒生氣了?陌風本想按照去年三百品的菜樣辦著,但是由於王府最近的餘銀不是太多,所以隻好精簡了些,煙兒勿怪。’


    “啥?去年是三百品菜式?”


    著實被苒陌風的話給嚇到,冷雨寒剛入口的半杯白菊米酒‘撲’的一聲全噴到了苒陌風尊貴的宴服之上,嗆得眼淚酒花一起飄落在臉頰上,苦了兩人身後隨身貼侍的人兒。


    “主子!”


    “王爺!”


    站在苒陌風身側的小侍候兒及時的拿出錦帕給苒陌風擦拭幹淨,蓮茉不敢落後,掏出懷裏幹帕急忙替冷雨寒抹去眸角嗆出的眼淚,空出一隻手輕拍著冷雨寒泛起一陣空疼的後背。


    苒陌風抿了抿唇,眉梢輕蹙,拉過冷雨寒的手,寫到‘是不是陌風安排的不夠周道,讓王爺的壽宴寒酸了?’


    冷雨寒沒有說話,揮著手麵一個勁兒的使勁搖頭,她暫時還沒能從米酒的嗆人香味中咳透。


    “稟凰爺,小臣乃相閣學士傅儒雅,久聞凰爺乃文史之冠,不知儒雅可否有幸得凰爺賜教一番?”


    第九張宴桌上,一名看似風流的高挑女子手持書扇跨步來到離冷雨寒約有六尺的桌前地方停住,麵相清秀雅致,雙目熠熠有神。


    “嗯?傅學士的意思是想與本王切磋一下文采?”


    好不容易從米酒的嗆聲中緩過神來,就有人來發難了?


    沒想到自己也能遇上這種要消耗腦細胞的場麵,冷雨寒一時愣怔住了,試著回問一小句。


    “儒雅不敢說是切磋,隻能說是拋磚引玉,向王爺討教一二。”


    抱扇彎身,高挑女子深作一輯,聲音雖不大,但足夠讓宴堂安靜下來。


    “傅學士想比些什麽?”


    拉牛上架,趕羊入水,冷雨寒知道傳說中的‘潛水’是不好幹滴。


    宴堂會賓客的事情早晚都得遇上,要麽名揚國史,要麽唾棄萬年,哪個穿越的小娃都逃不過。


    遇得早不如遇的巧?


    雖然自己隻是個富二代,琴棋書畫樣樣不通門門不曉,但是,該有滴骨氣咱得有吧?


    大不了,就丟下詩晗煙的臉唄,反正和自己也沒什麽關係,也不能少了二兩肉。


    抱著必死的決心,冷雨寒決定試就試,賴上詩晗煙的臉皮搏鬥一把。


    “做詩、對子皆可。隻有一個要求,要如實描述我凰鳳的百姓民生便可。”


    “這個…”


    民生?


    開什麽玩笑?


    她又不是討論時事政務的評論家,上哪了解民生去?


    冷雨寒難得的再次湧起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怎麽?凰爺不接?”


    沒有問‘不敢接’,也沒有問‘不能接’隻扣除了中間的一個字,僅‘不接’二字便是蘊含了製勝求真的大智慧。


    在場的大臣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有的人將視線調整好了角度,準備進一步觀看事態的發展。


    “接,自然是接。”


    不接行麽?


    冷雨寒白了眼傅儒雅,不帶多少好脾氣。


    用目光掃視一周圈,果然,她的那幾位王夫也沒閑著,一副與他們無關的看戲狀態,完全忽略了冷雨寒此時正在向他們發送的求救信號。


    很想大呼一聲,為嘛她要穿到這個年代哇?


    沒跑車,沒電腦,還要受著一批被文言文灌壞腦袋的書呆子的荼毒?


    “那儒雅就先行獻醜了。日惶惶,夜惶惶。日夜惶惶民惶惶。君惶惶,臣惶惶。君臣惶惶國惶惶。”


    傅儒雅此聯一出,即刻引得滿座朝臣唏噓不已。


    因為傅儒雅此聯所描述的正是當下凰鳳皇都因武官滅門慘案而產生的民心動搖,國朝不定的時況。


    “呃?這樣也可以?”


    驚奇一點,不是因為傅儒雅對的工整,而是因為其對的太過直白。


    “當然,隻要是如實描述便好。”


    傅儒雅顯得文場老成,應對自如。


    “好,有道是‘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本王的這聯雖然不如傅學士這般對的整齊,但或許會是個比較新奇的說法。本王的上聯是‘二三四五’,下聯是‘六七八九’。”


    冷雨寒此話一出,說震驚倒是沒幾個驚著的,反倒是笑聲明顯聽見了不少。


    “嗬嗬,恕儒雅愚鈍,敢問凰爺,此聯何意?”


    傅儒雅雖然是很禮貌的欠著身子作問,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傅儒雅那笑的有些抖顫的影子在地麵上來回晃悠,笑得不亦樂乎。


    再看冷雨寒桌座前的五位王夫,加上一個漠語妝,皆是百般難想的模樣似在低頭沉思,似在強忍著不能率先爆`發的笑意。


    “哎呀,瞧本王這記性,落下了一句‘缺、一、少、十’”


    字字鏗鏘,如凰吐玉。


    冷雨寒說出最後一個字,看到了傅儒雅猛然間定在原位的影子,和她那五位王夫瞬間回神兒的驚歎!


    滿座皆寧,眾臣無一人再敢言語。


    沉默了一陣子,隻聽‘噗通’一聲,但見傅儒雅狠狠撲跪在地,含著哭怨填滿胸腔的感覺,大聲呼道:“賤臣鬥膽,肯請凰爺出兵,救救凰鳳、救救落水城的三十萬黎民百姓啊。”


    誰也沒料到這個看似隻有一點空水瓶味道的女子會來這麽一招,包括冷雨寒在內!


    呆呆的站起身,冷雨寒不知她該要說些什麽。


    ‘王爺,人多口雜,需壓下才是。’


    握住冷雨寒抬起的手臂,苒陌風在冷雨寒的掌心快速寫著。


    “嗯。”


    視線轉回傅儒雅的身上,冷雨寒故作不明的咳嗽兩聲說道:“傅學士,今日乃本王壽辰,故念‘載生’之意,特赦爾之酒後亂語,不予追究,請回吧。”


    “凰爺,龍涼地貧田瘠,乃窮困之國,自聖女皇開國之始便已有垂涎之心。傅氏一族,何其有幸,得守凰鳳十五代女皇為尊,怎能應允儒雅親眼見凰鳳步向毀亡?遂臣以死諫言,求凰王以天下蒼生為重,重拾凰字實名女軍,統帥天下,恩澤四方!”


    大逆不道之語即出,在所有人還屏息不敢參語之時,傅儒雅爬起身狠狠的向冷雨寒所在的第一張壽桌撞去。


    砰!


    刹時,一聲巨響,頭破血流,清秀雅致的麵容猶如被花豹爪撕過後的斑紋,猙獰恐怖,傅儒雅的身體倒在血泊之中。


    “嗬嗬!好個以死諫言。皇妹,看來聯來的有些晚了,錯過一場好戲。”


    聲音柔滑若水,溫軟酥骨。


    但隨著那聲音吐的話竟然隱隱帶著一股逼迫人的威脅氣息。


    嚴而不怒,怒猶不覺,是怒非怒,肅若無肅。


    壽宴廳外,緩緩行來一頂純白軟轎,陪在轎外同行的,是二十名身著桃`色粉衣的宮婢、宮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朝拜,拜的是當今凰鳳女皇詩晗然。


    “嗯。眾卿家平身。”


    軟簾由宮侍持挑竹挑開,詩晗然一身純白帝凰裝走下軟轎,踩在早有宮侍鋪好的宮毯之上。


    “皇姐駕臨,皇妹未曾遠迎還望皇姐責罰。”


    與上次見到詩晗然所行的君臣大禮不同,這次冷雨寒隻是站在原地朝著詩晗然欠了欠身,臉上微掛著些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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