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背著背包,走在華夏大學荷花潭旁。


    華夏大學剛剛放寒假,留校的師生喜歡走在清靜的荷花塘旁。


    上遊排放鍋爐水,哪怕是在冬季,荷花潭都沒有結冰。


    楚天闊很多同學都選擇留校,他因為家裏有事,不得不在假期回家裏。


    荷花潭西側有很多人在圍觀,楚天闊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這是兩位老師在吵架。


    這個情況很罕見,楚天闊好奇的湊了上去。


    他是化學係的學生,這兩位老師不是化學係的老師,他一個都不認識。


    楚天闊也不需要認識這兩位老師,他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兩位老師在吵著什麽?


    “歐洲大國英吉利采用的君主立憲製,這才是真正讓國家長治久安的製度。


    曆史上各個朝代的經驗表明,昏庸皇帝登基,這是國家走下坡路的重要節點。


    皇帝想要出明君,概率實在是太低了。


    通常是一代聖,二代賢,三代四代是草包,之後代代蠢如豬。


    虛君實相,這才是未來。”


    “袁大腦袋,你放屁。


    皇帝必須掌握至高無上的力量,國家才能穩定,不給野心家可趁之機。


    英吉利說好聽是君主立憲,實質就是野心家奪權,英吉利首相奧利弗·克倫威爾掌握的權利,遠超於之前的英吉利國王。


    南北朝和五代十國的教訓,你難道都忘了。


    學習英吉利那樣君主立憲,皇室衰微,隻能出現權臣。


    權臣成為新的皇帝,又被新的權臣拿下。


    到時候國家一團亂麻,戰亂不休。


    英吉利是什麽樣的國家?那是教會和貴族掌權,依然維持著分封製的國家。


    當地的貴族,有著自己的封地,可以任命自己的騎士。


    華夏卻是從春秋戰國開始,一直在加強君主集權。


    在君主集權國家,想要搞虛君製,這完全是癡人說夢。”


    楚天闊聽了一會兒,他就聽明白兩位老師在吵什麽!


    大皇子蘇蜀在朝堂上,給文武百官展示地球儀,介紹海外諸國的情況。


    隨後一直不怎麽談論海外詳細情況的報紙,突然之間轉變了方向,對於海外的情況開始大篇幅介紹。


    最火的就是帝國各大藩屬國,還有西歐的那些國家。


    英吉利作為眾多君主製國家中,唯一一個虛君國家,他表現的最為突出。


    英吉利同時也是帝國第一個建交的歐洲國家,兩國之間往來較為密切。


    大華帝國對於應急力的了解,要比其餘歐洲國家更加詳細。


    帝國的大學,又是一座象牙塔,一些在社會上不好說的事情,在大學都可以公開討論。


    楚天闊推測皇帝陛下這麽做,應該是想展示皇室的寬容,證明朝廷廣開言路,不以言論立罪。


    他搖了搖頭,向著校門口走去。


    這種問題不像理科的問題,根本就沒有標準答案,誰都不會服誰,隻看誰的嗓門大。


    楚天闊乘坐公共馬車前往火車站,他買了一張前往老家江西贛州的火車票。


    他要感謝廣東省的發達,當地工業實力太強,需要大量的原材料和工人。


    朝廷為了向廣東運輸物資,修建了一條起於濟南府,貫穿安徽和江西,直達廣州的鐵路。


    楚天闊現在就是乘坐這條鐵路返鄉,隻需要十幾天就能到家。


    鐵路沒通之前,他的叔叔伯伯們進京,需要走水路抵達南京府,通過運河進京,在路上就要走半年多時間。


    學生購買火車票半價,即便這麽便宜,楚天闊也隻買了最便宜的硬座。


    帝國的火車很準時,楚天闊經過細致的檢查,登上返鄉的火車。


    他包裏帶著幹糧,火車上提供免費的熱水。


    楚天闊安靜的坐在座位上,讀書看報,幾天時間一晃而過,火車很快停靠在贛州府。


    江西之前山地多,就屬於較為貧困的地區。


    哪怕是工業大發展時期,因為當地平坦的地麵較少,交通不便利,工業也沒有發展起來,依舊還是以農業為主。


    楚天闊下車前往集市,購買一些食物和禮品。


    他前往銀行,取出十兩銀子的紙幣。


    他又前往租車行,租了一輛自行車。


    他騎著自行車,要走一百多裏山路,才能到達大山深處的小山村。


    楚天闊要感激朝廷肅清匪患,又修了路。


    他才能騎在路上,趕回自己的家鄉。


    要不然,他可不敢一個人上路。


    他看著顛簸的路上,很多騎自行車的人。


    偶爾還有人騎著馬或坐著馬車,超過騎自行車的他。


    馬太金貴了,一般人家用不起,還是自行車比較便宜。


    楚天闊在大路上走了一天一夜,又走了半天小路,他終於回到生養自己的家鄉。


    “楚家小子回來了,大學生回來了。”


    “楚家小子穿的真精神,還騎個自行車。”


    楚天闊看到熟人,他一一跟著打招呼。


    他向著自己家走去,在路邊看到光著膀子,正在外麵劈柴的五叔公。


    楚天闊打招呼道:“五叔公好,這大冬天,咱們這裏沒有北方冷,但也不能光著膀子,別受到風寒。


    我小時候,所有人都窮,那是真沒錢,穿不起衣服,隻能光著膀子。


    現在和往日可不一樣,棉衣可能稍貴一些,麻布衣服一點都不貴,人人都能穿得起衣服。”


    五叔公用他那漏風的嘴說道:“二娃子,我都已經習慣了。


    出門才穿衣服,我在家穿什麽衣服。”


    楚天闊很快離開,他知道五叔公不是習慣,而是窮怕了。


    家裏的那件衣服,已經是家裏最珍貴的東西,五叔公舍不得穿,害怕衣服破了。


    楚天闊很快來到三間土房門前,這正是他的家。


    他看到一個穿著樸素的小丫頭,正在院門前踮著腳張望。


    看到他之後,小丫頭驚喜的跑過來,開心的說道:“哥,我終於等到你回來。”


    楚天闊摸了摸妹妹楚暮雨的頭,他娘生了五個孩子,隻有他和妹妹頑強的活了下來。


    他走進院內,看到他爹在院裏養著鴨子,他娘在屋內熬著鹵汁。


    他們家之前種地,山中糧食產量太低,每年隻能勉強糊口。


    楚天闊在京城飯館打工,他學到鹵鴨的手藝,並通過自己學識,破解了鹵汁的配方,回來後交給老爹。


    現在楚家鹵味兒,已經在贛南府小有名氣。


    楚天闊與爹娘打好招呼,他迫不及待的從背包中拿出一大包白色晶體。


    “爹,這可是我師爺的成果,這個東西叫味精,現在是貢品,專門供應皇宮禦膳房。


    隻需要一點點,就能讓菜的味道變得極鮮。


    有了這個東西,我們就等於有了獨家秘方,可以把家中生意向外發展。”


    楚天闊仔細給老爹講解味精出色的效果。


    楚父激動不已,他把兒子送進大學,真的改變了全家的命運。


    “兒子,我們家有錢,那就能在城裏買房,成為真正的城裏人,再也不會被其他人瞧不起。”


    楚父在晚上時,試著把味精加入菜內。


    飄出來的香味兒,饞的隔壁家的狗都直叫喚。


    楚父吃著菜,激動的說道:“鮮,實在是太鮮了。


    有了這個東西,我們家的鹵鴨必然能大賣。”


    他們一家正在其樂融融吃著飯,院門被敲響。


    楚天闊起身打開門,看到是五叔公家的楚金堂哥。


    “金哥,裏麵請。”


    楚金向屋內看了看,他不好意思的說道:“天闊,哥有事求你。


    你是咱們村唯一的大學生,認識字。


    我姑姑家在三年前,因為山洪破產,在官府的組織下,舉家移民沒棗國。


    現在姑姑家給我家寄來一封信,這是從沒棗國寄來的信件。


    信件和信裏的東西,我們都不認識。


    天闊可是大學生,應該認識信裏麵的東西。


    姑姑家還等著我們的回信,隻能麻煩天闊了。”


    楚天闊求學時,因為成績好,免學費上學,但家裏連夥食費都付不起。


    還是靠著村裏人的幫助下,他才能完成求學之路。


    楚天闊成為大學生,他也一直在回報村裏。


    他家發財之後,也開始帶動村裏人養鴨子。


    鴨種和銷路,全是他通過同學關係搞定。


    楚天闊來到五叔公家,堂兄楚金從上鎖的箱子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封信。


    他打開信封,裏麵有兩張信紙和一張匯款單。


    楚天闊先是拿起匯款單,這是從北美趙國銀行,通過跨國匯款業務,指定給五叔公匯來二十兩銀子。


    他把匯款單交給楚金,簡單介紹道:“金哥,這是你姑姑給你爹匯來的二十兩銀幣。


    拿著你家的戶口本,前往任意一家帝國銀行,就能把這二十兩銀幣取出來。”


    楚金聽完,他雙手都在顫抖。


    這可是二十兩銀幣,這是他一輩子都攢不起的錢。


    他前年娶媳婦,算上禮金等一係列花銷,那也隻用了三兩銀幣。


    這二十兩銀幣,隻娶媳婦能娶五六個媳婦。


    楚金隨後反應過來,激動的說道:“姑姑家一定是發財了,以姑姑平時的吝嗇,不發大財,怎麽可能給我家匯來二十兩銀幣。


    天闊,信中寫的什麽?請快點講給我聽。


    如果我識字,那就好了。”


    楚天闊掃過信件,這是楚金姑姑寫給楚金老爹的信,簡要介紹他的情況,並邀請五叔公一家,前往趙國團聚。


    他簡要的向楚金說明信中的內容。


    “金哥,你姑姑在北美趙國,不是沒棗國。


    他抵達趙國之後,一戶分了五百畝地,兩頭牛。


    你表哥還作為村長,負責教導當地土著漢化,管理當地土著。


    每個月的俸祿是五兩銀幣。


    你姑姑在信中說,隻要前往趙國,每戶最少分五百畝地外加兩頭牛。


    如果選擇有土著的村落,隻要是漢人,哪怕是不識字,俸祿也是五兩銀幣。


    如果識字,那至少成為一名小吏,俸祿十幾兩銀幣。”


    楚天闊看到趙國的待遇,他都忍不住想要前往趙國。


    但他知道趙國的一些情況,自己這一身本事,又隻有留在帝國,才有更大的發揮。


    楚金聽完信件的內容,他立刻衝出屋內,狂笑的大喊道:“沒棗國,我來了。


    每月五兩銀幣,我也能成為每月五兩銀幣的人物。”


    楚天闊知道村裏的情況,沒有養鴨子之前,每年能攢下五兩銀幣,都不太容易。


    現在養鴨子規模還沒有上來,每月收入也就比種地強一些,達不到五兩銀幣。


    楚天闊想勸一勸,但他知道勸不動,趙國給的待遇太豐厚。


    以村裏人淺顯的知識,即使講明白了風險,他們也會無視其中的風險。


    窮人的命不值錢,隻要有翻身的希望,這些人會把一切都壓傷。


    楚天闊也是窮人出身,他對於村裏人的想法,再清楚不過。


    他回到家裏,隻把自己的意見告訴給爹娘,讓他們不必理會村中的風言風語。


    海外確實有金礦,但也有殺人的土著。


    有資源有勢力的大人物,才能收獲更多。


    他們這些小人物,隻是充當炮灰。


    他能為家中帶來希望,他們不必前往海外拚搏。


    第二天一早,楚天闊就聽聞村裏很多人都在議論海外的富庶。


    不出他所料,很多人動心,他們要前往海外拚搏。


    楚天闊現在有些佩服,朝廷讓百姓睜眼看世界,把海外的情況全部說出來,既沒有粉飾也沒有貶低。


    現在村裏的情況,完全是眼界不開,被外麵的世界迷住了眼。


    一個村子這樣,完全沒有問題。


    如果一個國家大部分人都這樣,那國家就廢了。


    楚天闊在家中待到過年結束,村裏已經有五家人,提前去移民衙門報道,移民到美洲趙國。


    他收拾好背包,告別爹娘,踏上返京的旅程。


    楚天闊在路上,不斷聽聞路人談論移民的事情。


    他已經意識到,這背後一定有朝廷在暗中推動。


    他沒有經曆過第一次移民潮,但他小時候,經曆過第二次移民潮。


    他們家差一點,就要前往交趾。


    他大伯和三姑家,全部被移民到交趾。


    這也是他回到村內,沒有小時候玩伴找他,也沒有親屬上門的原因。


    他們村這個窮鄉僻壤,當年作為重點移民村,很多人都被移民走。


    隻有更加眷戀鄉土的人,依然守在家鄉沒有離開。


    但現在村民聽聞海外能獲得的利益,再大的戀鄉之情,也無法抵擋五百畝地,五兩月俸的吸引力。


    楚天闊完全猜錯了,朝廷引導農民用自己的方式,睜眼看世界。


    他不知道的原因,促使朝廷推動第三次移民潮。


    這次又有上百萬,甚至是上千萬漢人,移民到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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