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蜀最後一個走下泰山號戰列艦。


    他在這艘軍艦上經曆了將近兩年難忘的時光。


    這兩年的經曆,也讓蘇蜀的目光不再局限於大華帝國國內,他有了全球性的視野。


    蘇蜀知道在大明王朝末期,西班牙王國陷入三十年戰爭危機。


    它們減少從美洲運來大量白銀,前來華夏做生意,而是把大量白銀用作軍費。


    大明王朝什麽事情也沒有錯,就導致輸入的白銀大幅減少,米價和鹽價急劇升高。


    這讓本來就因為小冰河時期,災害頻發的大明王朝,底層百姓過得更加困難。


    大明東林黨等權貴,無法從海外貿易獲取到更多的白銀,他們必然加大對底層百姓的收刮。


    大明王朝因為財政破產導致的一係列問題而滅亡。


    蘇蜀見識到了世界的廣大,特別是美洲印加帝國的覆滅,美菲當地土著的命運。


    他認識到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大華帝國隻要不發展自己,落後於其他勢力。


    大華帝國的財富根本守不住,皇室和百姓下場必定十分淒慘。


    人做某件事與他的眼界密切相關。


    蘇蜀已經睜開眼睛看世界,他認為自己掌權之後,絕不會做出昏聵的決定。


    這兩年的曆練,是否提高他做事的上限,他自己還感覺不出來。


    蘇蜀能確定,這兩年曆練的經曆,必然提升了他做事的下限。


    在泰山號戰列艦這兩年,是蘇蜀一生都受用無窮的兩年。


    他用注目禮,目送泰山號戰列艦進入船塢之中。


    這艘軍艦將會迎來全麵細致的檢查,甚至會拆下軍艦的蒸汽機,對蒸汽機的結構進行詳細檢查。


    泰山號戰列艦蒸汽機的性能,決定這種類型的軍艦,海軍將會采購幾艘。


    艦隊的將士們,從各自軍艦上下來,以軍艦為一個方陣,組成大大小小的方陣。


    展鐵提督站在方陣的前方,他身前擺放著話筒,身旁有四個大喇叭。


    他激動的說道:“兄弟們,我們用時兩年,完成了皇帝陛下賦予我們的任務。


    這一路順順利利,沒有因為戰爭犧牲一位兄弟。


    這不隻是我的功勞,這是艦隊所有人的功勞。


    皇帝陛下知道我們取得的成果,發來賀電全軍嘉獎我們艦隊。”


    展鐵提督說完之後,舉起手中的電報,激動的大聲喊道:“皇帝萬歲,海軍萬歲。”


    艦隊的將士們,同時高呼道:“皇帝萬歲,海軍萬歲。”


    展鐵提督宣告完皇帝蘇河的全軍嘉獎。


    曹正圓參謀長走到話筒前,他輕咳兩聲說道:“我接下來宣布兩件事。”


    他一開口,本來激動的將士全部閉口不言,等待著他們最關心的命令。


    曹正圓參謀長字正腔圓的說道:“按照海軍的常例,出海一年,休假三個月。


    我們這次出海兩年,陛下已經恩準艦隊全體將士,休假六個月。


    六個月之後,各位前往吳淞軍港報道。”


    休假的消息一出,本來安靜的將士們,發出喜悅的歡呼聲。


    這可是長達六個月的休假,去除在路上的時間,他們至少能有四五個月陪伴家人。


    這種休假,每個月照常發著薪水,這是軍方最喜歡的休假方式。


    曹正圓參謀長用手拍了拍話筒,砰砰的聲音從大喇叭聲傳出來。


    全場所有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他語氣有些不舍得說道:“第二件事,艦隊有五百六十三人,服役的年限已經到達。


    按照大都督府的規定,安排這些人退伍。


    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送這些兄弟們回家。


    所有退伍的將士,從方陣中走出來,站到我的前方。”


    五百六十三位決定退伍的將士們,從各自的方陣中走出來。


    這其中包括了蘇蜀在內。


    蘇蜀參軍隻是為了曆練,現在曆練結束,作為火線參軍的人,也要經曆正常退伍的流程。


    他回到京城,如果得到父皇的看重,必然會擔任更多的職位。


    大華帝國執行嚴格的文武分立政策,除了皇帝與儲君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同時具有文官和武將職位。


    蘇蜀必須要退伍,才能獲得更多。


    但他參軍的經曆,天然就受到武將們的歡迎,為他接下來爭奪儲君,提供了助力。


    有時候某個勢力不反對,那就是最大的支持。


    蘇蜀除了要團結一批核心的人手,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爭取大量勢力中立。


    他是必然要退伍,從登上泰山號戰列艦那一天,蘇蜀就做好了準備。


    但他旁邊的其他人,他們或是主動或是被動,選擇了退伍。


    大華帝國采用征兵製,所有青壯都有參軍的義務。


    但大華帝國人口太多,需要的軍隊人數又有限。


    一般都是采取主動報名的方式參軍。


    參軍是普通百姓成為高門大戶,最簡單的途徑。


    他隻要賣命,在戰場上立功,誰都有機會成為軍官,甚至會被封為貴族。


    但一個小兵隻有五年時間,五年時間還沒有成為基層軍官,就會被軍方強製退伍,給更年輕的人讓位置。


    今日退伍的人,大部分人都是屬於這種情況。


    在海軍想要成為基層軍官,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掌握一門技術。


    無論是會看海圖,還是打炮厲害,隻要有一技特長,成為軍官完全沒有問題。


    這些人在海軍蹉跎了五年,沒有掌握一技之長,必然會被海軍淘汰。


    大華帝國對於退伍軍人的安排,極為細致周到。


    這些海軍退伍之後,大部分都會進入各地的海防部隊,負責緝拿海盜,打擊走私。


    很少一部分頭腦精明的人,會成為一名基層的吏員,從低層文官開始新的人生。


    還有一部分退伍軍官,他們是主動申請退伍。


    軍官一般不主動申請,大都督府不會讓他們退伍。


    這些人因為各種原因,不準備留在軍中。


    大部分都已經做好人生的抉擇,有了比當軍人更好的夢想。


    主動申請隻能在非戰爭時期,局勢緊張時,真有軍官這麽做,那就等著軍法部找上門,當做逃兵處理。


    曹正圓參謀長走到這些退伍軍人身旁,他親自收下退伍軍人的銘牌,摘下退伍軍人的臂章,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說幾句鼓勵的話。


    蘇蜀交出自己的銘牌,這上麵印刻著他的名字、籍貫與職務,由千噸水壓機鍛錘而成,這種技術根本無法仿冒。


    這個銘牌就是證明軍人身份,交出這個銘牌,代表著他退伍。


    軍服的肩章,表示出所屬的軍種與軍隊,也是代表軍人身份。


    這兩個東西交出去,他們從此以後就不再是軍人。


    蘇蜀眼中有些不舍,他與這些人共同生活了兩年時間,今後大部分人都是無法相見。


    有些感情豐富的退伍軍人,在這一刻突然淚流滿麵,對軍隊非常不舍。


    展鐵提督在哭聲與安慰聲中,走到了話筒之前。


    他高聲宣布道:“艦隊正式放假,大家可以有序離開港口。”


    這句命令作出,現場立刻響起竊竊私語聲,所有人都放鬆下來。


    以方陣為單位,戰友們互相道別,排著隊離開軍港。


    有人選擇乘坐火車、有人選擇乘坐輪船,返回自己的家鄉。


    蘇蜀看向身旁,他熟悉的幾個人,包括陸元琪參謀在內,都已經離開軍港。


    他站在港口中,等待著父皇安排的人接他回京。


    蘇蜀畢竟是大皇子,他獨自上路,一旦出了事,與之相關的所有人都會承擔責任。


    他也不是莽夫,不可能選擇獨自上路。


    帝國境內的土匪已經剿滅幹淨,大明朝的遺老遺少也全都被鎮壓。


    但誰也不知道,是否會有土地被沒收的士紳,懷著對帝國皇室的恨意,選擇與他同歸於盡。


    曹正圓參謀長辦好自己的事情,他看到蘇蜀還沒有離開。


    他走到蘇蜀旁邊,開口安慰道:“殿下,陛下派來麒麟衛的功勳軍,前來迎接陛下回京。


    這是上次路過淡馬錫時,艦隊與大都督府進行了信息交換。


    艦隊急於回到國內,速度可能稍快一些,這導致麒麟衛的軍人還沒有到達港口。


    我需要在港口整理一些信息,前往大都督府匯報工作。


    這幾日殿下就留在港口,等待麒麟衛的到來。


    退伍的那些軍人,他們一直期盼這次能在國外打仗。


    無論是立功還是受傷,都有機會留在軍中。


    特別是加入功勳軍,一輩子就不愁了。”


    蘇蜀立刻答應曹正圓參謀長的挽留。


    他現在選擇留在軍港,這是最安全的選擇。


    蘇蜀自己不作死外出,它的安全就沒有任何風險。


    曆史上有太多即將成功的人,就是因為疏忽大意,死於宵小之手。


    蘇蜀聲音柔和的問道:“曹參謀長已經貴為侯爵,還羨慕功勳軍。”


    曹正圓參謀長感慨的說道:“陛下對於軍人的優待,那是史無前例。


    大華帝國之前,還從來沒有一個朝廷,發放撫恤金這麽的迅速與嚴苛。


    官員敢貪汙撫恤金,哪怕是貴為一品大員,朝廷也會進行處理。


    大都督府在各個戰區,都設立功勳軍。


    他們專門收納那些在戰場上立下功勳,卻導致身體殘缺的軍人。


    由朝廷照顧這些軍人一輩子。”


    蘇蜀對於功勳軍,他知道的更多。


    各大戰區的功勳軍,那是作為一股強大的監督力量,監督著當地軍政大員的動作。


    麒麟衛下轄的功勳軍,更是作為皇室最忠誠的力量,守護著大華帝國皇室的安全。


    功勳軍的將士,必定是為帝國立下重大功勞的人,他們都是心向帝國的軍人。


    這些功勳軍將士,因為身體殘缺又無一技之長,隻能依靠皇室養著。


    皇室一旦出事,他們優渥的生活,必然會變得困頓。


    綜合各方原因,功勳軍是最忠於皇室的軍隊。


    現在戰爭已經進入到火器時代,拚的是機槍與火炮。


    哪怕功勳軍身體殘缺,這也不影響他們操作槍械和火炮,戰力基本無損。


    他們的腿腳可能不靈便,但他們主要負責守城,又不需要長途跋涉行軍。


    蘇蜀在軍港中等待了兩天時間,他看到曹正圓參謀長,帶來一位將軍走到他麵前。


    這位將軍穿著便裝,但一身氣質遮掩不住,這個人麵色堅毅,他右眼戴著黑色的眼罩。


    他走到蘇蜀麵前,敬一個軍禮,自我介紹道:“卑職麒麟衛功勳軍連長王鐵蛋,奉皇帝陛下的命令,帶領殿下回京城。”


    蘇蜀指導曹正圓參謀長能帶王鐵蛋連長走到他麵前,一定是核實了這個人的身份。


    但蘇蜀為了安全起見,他再次核實王鐵蛋的身份。


    他確定身份無誤後,跟隨王鐵蛋走出房間。


    他們來到軍營前,蘇蜀看到功勳軍的將士,他們打扮成鏢師樣子。


    其中還有幾人,打扮成管家和夥計的樣子。


    王鐵蛋介紹道:“殿下回來的消息,還沒有擴散出去。


    現在京城的局勢不太妙。


    皇後娘娘通知卑職,讓殿下偽裝身份返回京城。”


    蘇蜀聽到這是母後的安排,他立刻服從王鐵蛋連長的安排。


    他離開帝國已經長達兩年,帝國兩年之內發生的變化,他根本不了解。


    母後有這樣的安排,必然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蘇蜀有些擔憂的問道:“王連長,你們既然要偽裝身份,為什麽不換一批人。


    你們這些人,身上的表現太明顯,手上沒有人命,都展露不出來這種氣勢。”


    王鐵蛋連長聽到這句話,他哈哈一笑解釋道:“殿下不用擔心,現在國內由退伍軍人組成的鏢局很常見。


    以前的鏢局,主要是運貨。


    現在有鐵路,一般肖小根本無法搶奪鐵路的物資。


    這種負責貨運的鏢局,生意漸漸不好。


    但隨著帝國家財萬貫商賈數量的增多。


    一些凶徒針對商賈綁票的案件增多。


    保護人的鏢局,生意漸漸好了起來。


    其中有很多身體殘缺的退伍軍人加入鏢局。


    這是由於退伍軍人有一手好槍法,更能獲得雇主的信任。


    咱們現在這種組合,是帝國非常流行的組合。


    不進行這種安排,那才會顯得特立獨行。”


    蘇蜀點點頭,他略作打扮,跟隨王鐵蛋連長一起行動。


    他隻需要扮成貴公子的樣子,包下一列車廂,乘坐火車前往京城。


    蘇蜀看到火車啟動,他好奇的詢問道:“王連長,為什麽我們扮作商賈,就能順利回到京城。


    王連長不是說,我被某些勢力盯上了嗎?”


    王鐵蛋連長撓了撓頭說道:“這一切都是王皇後的安排,我是一個粗人,按照王皇後安排行事。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了解。”


    蘇蜀知道這些人的口風都很嚴,隻是默默做事,從不亂說話。


    他想要知道具體原因,也隻能回到京城,詢問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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