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士子黃自鬆帶領眾多對這次科舉結果不滿的士子,從貢院出發,前往紫禁城前的承天門。


    黃自鬆帶隊高喊:“科舉公平,重新取士。”


    李子瞻本來都登上馬車,準備前往百家學宮。


    他聽到黃自鬆這個口號,眉頭緊皺起來。


    他看向陸元鵬,語氣焦急的問道:“陸兄,你認為朝廷會不會妥協。


    如果不妥協,會不會增加進士名額。”


    陸元鵬擺了擺手說道:“放心吧!以朝廷以往的行事作風,絕不會選擇妥協。


    萬裏有個一,即使朝廷選擇妥協,也不會增加進士名額。


    很大概率會重新科舉,而不是按照這次的成績調整考生名次。”


    李子瞻臉色大變,他立刻跳下馬車,衝著陸元鵬抱了抱拳。


    “陸兄,對於今天之事,我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他頭也不回,向著黃自鬆的隊伍跑去。


    他是最後一名進士,如果重新科舉,李子瞻真沒有信心再次考中進士。


    他絕對不允許黃自鬆一行人,以這種方式逼迫朝廷,讓朝廷重新科舉。


    李子瞻知道自己與陸元鵬不一樣,陸兄哪怕是重新科舉,失去狀元之位,他也不會落榜。


    “兄弟們,我們千辛萬苦才考中進士。


    朝廷取士規矩,又不是今年才改,建國之後的科舉,就是這個規矩。


    這個規矩已經很公正,絕對沒有問題。


    我們絕不能讓這幫人,逼迫朝廷取消我們的進士功名。”


    李子瞻這一嗓子,直接驚醒了大部分看熱鬧的士子。


    他們之前覺得事不關己,看這些人能鬧出什麽結果。


    現在聽到李子瞻的大喊,這才意識到,黃自鬆這些人想要奪取屬於他們的進士。


    立刻就有很多人,響應李子瞻的號召。


    “兄弟們上,打倒這些廢物。


    絕對不能讓他們成功,要不然我們的進士就沒了。”


    李子瞻看到有士子響應他,繼續動員觀望的人,立刻大喊道:“我們尹犁四個進士名額,浙江卻有十八個進士名額。


    現在浙江的士子,還想搶奪屬於我們尹犁的進士名額,我們絕不允許。


    窮苦地區的士子,大家隨我一起上。


    絕不能讓這些富裕地區的人,從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還搶奪屬於我們的功名。”


    李子瞻的話,立刻震動很多觀望的人,讓貧苦地區的士子,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在搶奪屬於他們的功名。


    “雲南士子隨我上。”


    “貴州士子在哪裏?”


    “我們甘肅人,要保衛自己的功名。”


    “呂宋士子支援你們。”


    “緬甸士子不能袖手旁觀,雲貴等地的今天,就是我等的明天。”


    李子瞻很快聚齊一大幫人,攔住黃自鬆等人的行動。


    “你們競爭不過本省人,那就是廢物一個。


    我們絕不允許你們搶奪屬於我們的功名。”


    “我們要向朝廷討回屬於自己的功名,邊疆蠻子靠邊站。”


    兩方的利益完全不同,語氣也越發的不善。


    他們的怒火持續增加,不知道是誰先動手,兩撥人在貢院之前的馬路上打起來。


    邊疆士子身材大多數魁梧,他們的人數較少一些,但壓著江南等地區的士子打。


    持續不斷的哨聲響起,大隊的順天府衙役,趕來維持秩序。


    順天府知府莫雨庭得知消息,有一部分士子不滿朝廷政策,他們準備鬧事。


    他這個順天府知府,上麵的婆婆太多了,好事都被上麵拿走。


    隻剩下一些麻煩的事情,才能落到他手中。


    前段時間,禮部尚書韓翠柏被考生,巡撫大人就決定,讓順天府來負責京城秩序的維護。


    莫雨庭之前帶著順天府的衙役,躲在貢院不遠處。


    他看到士子準備鬧事,立刻向上級請示,同時做好出手的準備。


    上級的命令還沒有下來,莫雨庭就看到兩群士子在打群架。


    他立刻帶著衙役,把所有參與的士子全部抓起來。


    順天府有充足的理由,直接抓這些人。


    抓完之後怎麽辦?


    那就讓上麵去頭疼,他這個順天府知府的任務已經完成。


    ………………………………


    皇帝蘇河正在簽署一二品官員的人事調動。


    戶部尚書李天魁調任遼東巡撫。


    吏部尚書鄭子良調任陝西巡撫。


    西北總督宋康年,調任戶部尚書。


    江蘇巡撫林文靜,調任吏部尚書。


    山東布政使黃文熙,調任江蘇巡撫。


    西北二省發展不錯,撤銷西北總督職務。


    皇帝蘇河簽完字,吩咐道:“把調令發給內閣,隨後刊發天下。”


    周方誌公公接過調令,他這才說道:“陛下,禮部尚書韓大人正在殿外候著。”


    “讓他進來吧!”


    皇帝蘇河猜測,韓翠柏這個時候進宮,應該與科舉有關。


    禮部尚書韓翠柏行完禮之後,神情忐忑的說道:“陛下,今日科舉結束,出了一件大事。”


    禮部尚書韓翠柏把貢院發生的事情,向皇帝蘇河交代清楚。


    “請問陛下,這件事情禮部應該怎麽做?”


    禮部尚書韓翠柏,他也是拿不定主意,這才向皇帝蘇河匯報。


    對於這些鬧事的士子,無論怎麽做,都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皇帝蘇河思索片刻,交代道:“讓順天府按照法律處理,傷人者刑,殺人者死。


    禮部什麽都不用做。


    國之大事,豈能因為幾名士子的反對,隨意更改。”


    皇帝蘇河準備對這件事情冷處理。


    真是幾名士子衝動,朝廷也不至於大動幹戈。


    如果背後有人推波助瀾,準備攪動朝廷的局勢,皇帝蘇河也不會客氣。


    禮部尚書韓翠柏聽到皇帝蘇河的吩咐,他這才感覺到渾身輕鬆。


    他行禮之後,再次詢問道:“陛下,國子監祭酒於文和給皇子當老師,他已經辭去國子監祭酒的職位。


    新科進士即將進入國子監,忌酒的職位不能缺太長時間。


    請陛下盡快任命國子監祭酒。”


    皇帝蘇河笑而不語,國子監祭酒可是他拋出的香餌。


    各方勢力都在爭搶國子監祭酒這個職位。


    他也能從各方勢力的動向,判斷這個勢力的規模,決定是否打壓這個勢力。


    儒家心學失去國子監祭酒這個職位,禮部尚書韓翠柏這是還想把國子監祭酒奪下。


    “韓愛卿,國子監祭酒這個職位,朕自有考量,絕不會耽擱新科士子的培養。”


    皇帝蘇河看到禮部尚書韓翠柏走後,他思考著國子監祭酒的人選。


    這個位置極為重要,他是培養官員的地方。


    皇帝蘇河思考許久,他決定任命自己的心腹,禮部左侍郎田家鵬,擔任國子監祭酒。


    ………………………………


    李子瞻趕往國子監的食堂,他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感慨良多。


    那天他一時衝動,但也取得非常不錯的結果,進士功名保住了。


    這可是比什麽都重要,賠了二十兩銀幣,又被關了五天。


    這個點付出完全值得,真讓那幫人成功,他哪怕是花兩千兩銀幣,都買不來進士功名。


    現在他悠閑的在國子監學習,準備去某一個縣任職。


    李子瞻看著陸元鵬端著一份宮爆雞丁,準備找座位吃飯。


    他立刻招呼道:“陸兄,我有些事情想谘詢,我們一起吃飯。”


    陸元鵬很快端著菜走過來,李子瞻聞著辣味兒,他卻不敢點這種菜。


    辣椒擴大種植之後,已經成為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調料。


    特別是雲貴川湘桂地區氣候潮濕,辣椒風靡。


    百姓們吃不起昂貴的香料,便宜的辣椒是首選。


    李子瞻想著今後任職的地方,他還必須要適應辣椒這種調味料。


    陸元鵬看著李子瞻,他們已經有好長時間沒見。


    新科士子進入國子監後,新印國子監祭酒由禮部左侍郎田家鵬田大人兼任。


    田大人同時還是大華帝國皇家科學院院長,大華帝國數學研究所所長。


    他的施政手段,充滿著理工科的思維。


    一改之前曆任國子監祭酒的做法。


    不再掌控各個衙門劃撥下來的職位名額。


    之前的進士,需要靠自己的表現,爭奪國子監的名額。


    表現出眾的人,他們有很多機會。


    哪怕是爭奪失敗,也可以再換一個目標。


    之前有家世和能力的人,特別是能根據信息差選擇職位的人。


    他們能很快脫穎而出,即使失敗也有很大的回旋餘地。


    國子監祭酒掌握著極大的權力。


    甚至能讓一名出色的人才,隻能去偏遠地區,當一名八品小官。


    田大人放棄這種權利,讓進士們自由競爭。


    進士們自主選擇哪個方向,並為之而奮鬥。


    國子監隻負責培養,進士們是否能被各個衙門錄取,完全看自己的能力。


    陸元鵬很喜歡田大人的做法,進士可以自己掌控自身的前途。


    有相應能力和家世的人,就可以選擇留在京城。


    條件稍差的人,可以選擇去帝國各地為官。


    陸元鵬就盯上京官的位置,他準備在通政司和少府,這兩個衙門二選其一。


    這兩個衙門的官員,都能經常接觸到皇帝陛下,升官的速度極快。


    李天魁不到40歲,已經是一省巡撫。


    林文靜不到40歲,已經是吏部尚書。


    陸元鵬認為,他的能力也不會比前輩更差。


    李子瞻看著陸元鵬詢問道:“陸兄,你的能力更強,看事情更遠,我相信你的判斷。


    現在我有兩個選擇,希望陸兄能分析一下。”


    陸元鵬笑著同意道:“我可以幫忙分析,但具體的選擇,還是要李兄自己來做決定。


    這畢竟關乎你的前途,我幫助你做決定,這樣不太好。”


    李子瞻表情糾結的說道:“我現在有兩個選擇,前往河南洛陽,擔任縣裏的從七品縣丞。


    第二個選擇,前往交趾總督府擔任一名正七品知縣。”


    李子瞻說完,他糾結的說道:“這兩個選擇太難了,河南的穩定,交趾的潛力大。


    我這種選擇政務,從底層開始拚搏的人,選擇太困難了。


    這也是求教農家的先生們,才篩選出比較好的兩地。


    咱們農家起步艱難,不像法家子弟那樣。


    他們可以直接考取三法司,出題的人還是他們師長。


    這個幾乎能說明,她們考取三法司的難度,基本等於沒有。”


    陸元鵬聽著好友的吐槽,他直接分析道:“河南洛陽是一個好地方,但我不建議你選。


    你如果是心學或是工家子弟,選擇河南洛陽,都能做出一番事業。


    那你是農家子弟,前往河南這種勢力交雜的地方,隻會受到更多的掣肘。


    交趾那裏潛力十足,在帝國中的定位,又是以農業和礦業為主。


    咱們之前學到的知識,都能在那裏得到應用。


    關鍵交趾那裏本地勢力還沒有成型,哪怕是一些出格的政策,也不會受到本地勢力的阻撓。


    那裏是一份很好的試驗田,可以讓你試驗出新的成果。


    更何況一個是正七品,一個是從七品,選擇更高的職位,要比選擇地點更重要。


    從七品晉升到正七品,很多人卡一輩子,都無法晉升。


    李兄在沒有立功的情況下,從七品晉升到正七品,至少需要一屆,也就是五年時間。”


    李子瞻聽著陸元鵬幫助他分析利弊。


    陸元鵬分析的很多情況,李子瞻在之前,根本就沒有考慮到。


    他衝著陸元鵬抱了抱拳,道:“感謝陸兄的分析,我已經想好去哪裏。


    交趾這種偏遠之地,才是我輩奮鬥的地方。”


    陸元鵬與李子瞻分開,他走在國子監的路上,看著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新科進士。


    他們即將走向官場,今年的國子監,與往年稍微有些不同。


    除了田大人的做法,還有就是諸子百家紛紛成立。


    諸子百家可以公開活動,進士們也都加入諸子百家之中,借助諸子百家的力量。


    他們農家勢力不算大,但他們領袖是戶部尚書宋大人。


    他們農家對於帝國各地的情況了如指掌,比一些小世家掌握的信息還全麵。


    進士們加入農家,他們就不會受到信息差的幹擾,可以快速做出對自己有利的決定。


    法家的優勢更明顯,想要報考三法司的進士,基本都加入到法家之中。


    法家提供三法司錄取官員詳細的要求,每天都有老師講解相關的法律條文。


    一名非法家的進士,想要進入到三法司,比法家子弟要困難許多。


    陸元鵬覺得諸子百家的出現,現在還是利大於弊。


    它能讓大量的人才,擰成一股繩,為了一個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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