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大臣曲向陽宣布百家爭鳴大會結束。


    參與大會的各方,卻沒有離開百家學宮。


    百家學宮的閣樓,已經成為各家的據點之一。


    經過報紙連篇累牘的報道,大華帝國絕大多數喜歡看報的讀書人。


    他們都了解到,想要加入各大思想學派,隻需要前往百家學宮。


    百家爭鳴大會結束,取得名額的勢力,他們也迎來海量的讀書人報名。


    很多讀書人都在觀望,他們之前拿不定主意,就等著誰能獲得名額,他們就傾向獲得名額的這一家。


    哪家能獲得教育皇子的名額,那就證明這一家能獲得皇帝陛下的支持。


    兩名溫州府的舉人,他們正好在百家學宮相遇。


    “李兄,許久不見,近況可好。”


    “王兄,咱們一同乘船來到京城,分別已有十數日。


    我投奔親戚,這幾日讀書的間隙,前來百家學宮見一見世麵。


    我正準備加入工家,畢竟現在坊間傳聞,科舉可能發生一些變化。


    這種情況,很可能是更高層釋放消息,試探輿論的反應。


    這個消息不可以被無視,我要提前做好準備。


    建議王兄也不要錯過,省的科舉之後追悔莫及。”


    “哎!李兄,我也加入了儒家,隻不過是朱程理學一派。


    祖父與父親都教我學朱程理學,我們家與朱程理學實在難以割舍。


    隻是沒想到天不隨人願,我們這一派沒有獲得名額。


    坊間都傳聞,皇帝陛下對朱程理學不喜,不知道我今後的仕途會不會坎坷難行。”


    “王兄,咱們走一步看一步,誰又能猜測出,未來的發展。”


    ………………………………


    於文和站在樓上,看著閣樓前,大量的讀書人前來報名。


    他輕笑一聲,道:“這些人都是精明人,沒有塵埃落地之時,絕不會下注。”


    “隻有精明人,才能在官場上生存下去,這些人才能傳承心學的思想。


    下注就意味著壓上自己和家族的未來,任何人都會考量許久,才會選擇壓住。”


    韓翠柏正在爬樓梯,他的聲音就已經到達室內。


    於文和看到韓翠柏到來,他揶揄道:“今日不是大朝會,但你這位禮部尚書早退,就不怕都察院彈劾。”


    韓翠柏笑著說道:“我已經提前處理好禮部的事情,部裏一般的事情,侍郎們就能解決。


    我們心學必然有這個名額,但誰去教導大皇子,還需要仔細考量。”


    於文和聽到韓翠柏說正事,他表情也嚴肅起來。


    “陛下讓滿十二歲的皇子,選擇一名專屬老師。


    現在滿足條件的皇子,隻有大皇子蘇蜀、二皇子蘇雷、三皇子蘇蒙。


    三皇子蘇蒙沒有選擇,這也代表了他的意識,不準備參與奪嫡之爭。”


    禮部尚書韓翠柏冷哼一聲:“三皇子蘇蒙有著異族的血脈。


    他真的想參與奪嫡之爭,哪怕是拚著我這個禮部尚書不當,你絕不會允許三皇子取得參與奪嫡的資格。


    三皇子也是明白人,不準備參與奪嫡之爭。


    看在三皇子是陛下的血脈,他能富貴一生,其他人也沒有異議。”


    大華帝國在政策上,選擇通過各種方式同化異族,其中最主要的方式,就是讓大華的男人取異族的妻妾。


    漢族以文化認同為主,輔以血脈認同,一般情況下隻看父係血脈。


    但對於大華帝國的權貴,一直有一個潛規則,那就是含有異族血脈的子嗣,繼承權一般排在最後。


    某一家把爵位交給含有異族血脈的子嗣,那就等於自絕於權貴圈子。


    權貴都有這種潛規則,對於皇室要求更高。


    三皇子蘇蒙真的想參與奪嫡之爭。


    不隻是儒家會聯合起來,大部分文臣武將,甚至是海外藩屬國,都會強烈反對這件事。


    於文和的畫被韓翠柏打擾,他去一點都沒有生氣,繼續和聲細語的說道:“韓大人,我們必須派一個重量級人物,前去教導大皇子蘇蜀。


    以現在的各種情況來看,隻要大皇子身體沒有出事,活得比較健康。


    他爭奪太子的機會,要比其他皇子更高。


    如果有我們心學插手,大皇子的機會,能再增加一成。


    哪怕是為了報答鄭王大人的栽培,給皇後一個交代,我們都必須選擇一位出色的人才,前去教導大皇子。


    但這個人選很不好選擇,選擇給皇者們當老師,必須要加入翰林院。


    每天都有固定的上課時間,哪怕是沒有課,也需要在學校待命。


    有官職在身的人,必須要先辭去原先的官職。


    更何況是皇子的專屬老師,時間會更加緊湊。”


    韓翠柏皺著眉說道:“我也是在為這件事情發愁。


    我們要在大皇子蘇蜀身上下重注,專屬老師的人選,隻能是我與於大人。


    選擇除我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那都是對皇後不尊重。


    之後見到鄭王大人,我們也沒有臉去打招呼。”


    於文和也明白韓翠柏的來意。


    他咬了咬牙說道:“其他家都有一品高官坐鎮,我們心學官員現在最高位,就是你這個禮部尚書。


    你這個禮部尚書,在今後還有機會高升。


    我這個老骨頭,在國子監蹉跎歲月。


    我聽聞這次科舉之後,國子監也將會迎來改變。


    我這個國子監祭酒,沒有高升的機會,還很可能被其他勢力拿下。


    我在大朝會請辭,專心教導皇子。”


    於文和知道自己幾乎沒有退路,他幹脆的說出這個方案。


    幹淨利落的辭去原先的官位,就是為了把大皇子教導成才。


    隻要這個顏色立起來,皇後王文君必然會感激他。


    大皇子蘇蜀也會念他的好,能賺得很多人情。


    韓翠柏聽到於文和的抉擇,他這才徹底放下心。


    他身為禮部尚書,還有機會向上攀登。


    於文和的仕途,卻能一眼望到頭。


    在他的規劃中,肯定是於文和辭去官職,更符合全體的利益。


    他就怕於文和是一位官迷,使抱著國子監祭酒的職位不放。


    他就要另外想辦法,付出更多的代價選擇另一位備選人員。


    韓翠柏笑著說道:“於大人,你的選擇應該沒錯。


    大皇子蘇蜀真能登基,你這個選擇能福澤於家至少百年。”


    於文和作出選擇,他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整個人都變得更輕鬆。


    “韓大人,我這是去翰林院任職,又沒有脫離官場,我們今後還要同朝為官。”


    於文和在和韓翠柏打機鋒。


    他作為心學的領袖之一,前往翰林院之後,會更加注重發展心學。


    他在仕途上,已經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隻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發展心學上。


    韓翠柏默念了一聲老狐狸,他與於文和商量好,心學今後的發展。


    ………………………………


    金銀花看到李誌升在發愁,他上前詢問道:“李大人,我們已經奪下名額,又通過這個機會,徹底與朱程理學分道揚鑣。


    借雞生蛋的策略已經完美達成。


    從百家爭鳴大會的過程,我就注意到陛下不喜朱程理學的態度,沒有發生改變。


    我們幹淨利落的切割,這一步做的極為正確。”


    李誌升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完一口茶。


    他長歎一聲道:“我在考慮給皇子們當老師,這個機會留給誰。


    咱們大同學派成立時間太短,關鍵崗位的人,不可能抽調出來。


    其他人的忠誠度又有待考察。”


    金銀花聽到李誌升的話,他也在腦海中不斷回想人選。


    他肯定不能前去教導皇子,身為工部尚書,也沒有這個時間。


    金銀花眼睛一亮,他想到一個人很適合。


    “李大人,你覺得洛陽知縣衛錢江怎麽樣?”


    李誌升在腦海中回想衛錢江這個人。


    他漸漸有了印象,這個人是他早期發展的屬下。


    衛錢江與武弘義、王言虎、李天養同一年成為知縣。


    武弘義和王言虎,他們進入過內閣,已經是帝國一品大員。


    李天養這個人,也已經是鬆江府巡撫,入閣隻是時間問題。


    衛錢江這個人,一直幹著知縣,這麽些年都沒有晉升。


    他還不是那種貪官庸官,他是那種理想主義者,眼睛不由沙子,做事的手段又極為幼稚。


    要不是有他作為後台,衛錢江又不貪,早就克死他鄉了。


    李誌升眼前一亮說道:“衛錢江這人性格執拗,他不適合當知縣,但水平沒得說。


    由他來作為皇子的老師,哪怕就是他身上的正氣,也絕對會讓皇子對我們大同派記憶深刻。”


    李誌升立刻親手寫一份誠意十足的信,通過電報發給衛錢江,讓他辭去官職來京城教導皇子。


    ………………………………


    陸元鵬雙手捧著茶杯,遞給師傅宋康年。


    “師傅,我們農家獲得名額。


    師傅日理萬機,肯定沒辦法親自去教導皇子。


    師傅,您看我怎麽樣?”


    宋康年接過茶杯,直接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他臉色立刻沉下來,斥責道:“做人最怕沒有自知之明,你現在的能力不足,不可能做皇子的老師。


    師傅真派你去,這樣陛下怎麽看?讓天下人怎麽看。


    陛下覺得我們農家敷衍,天下人覺得我們農家已經派不出人。


    你不用擔憂,為師自然有人選。”


    陸元鵬隻能低下頭,他知道自己的年紀和知識儲備,無法去教導皇子。


    真這麽做,那就是在給農家丟人。


    他隻是看到師傅沉思好久,連午飯都沒有吃。


    他用這個方式,激一下師傅,讓他恢複到正常的情況。


    現在看來,陸元鵬的做法很有效。


    宋康年把桌子上的信裝進信封中,遞給陸元鵬道:“你親自把信給我送到這個地址。”


    他看到地址陸元鵬走後,喃喃自語道:“本官真的不想打擾你,但是現在沒有辦法?”


    他送信的人,是之前的師爺陸之方。


    剛剛外放不久,就因為宋康年倒台,被政敵趕出官場。


    宋康年之前一直與陸之方聯係,他都婉言拒絕,想要徹底離開官場。


    現在又因為他的原因,再次卷入官場的漩渦中。


    ………………………………


    法家很是愉快,他們三言兩語,就商量好由誰來給皇子們上課。


    李元正感慨道:“吳棟林如果沒有與我們決裂,這個機會我之前,也在考慮吳棟林。


    現在隻能讓趙方亮去教皇子,他有著一身正氣,行事又比較圓滑,適合這個場合。”


    李元正是法家的領袖,他做事比較公平,辦事嚴格按照規矩來。


    法家的眾人,都沒有反駁李元正提名的人選。


    ………………………………


    馬明遠穿著一身翰林服裝,他在墨家的閣樓外來回走動,緩解心中的緊張。


    他給皇子上課,還可能隨時見到皇帝陛下。


    他作為一個老舉人,心裏是萬分緊張。


    他不斷在心中強調,墨家的核心思想不能丟。


    武弘義看著緊張的馬明遠,他卻眉頭緊皺。


    商家隻是一個較為鬆散的聯盟,他們獲得名額後。


    商家內部各種勢力,不斷通過各種方法,推舉與他們關係很近的人選。


    武弘義被這些人擾的不厭其煩。


    他看到這些人的表現,不斷的搖頭。


    這些人就是一盤散沙,稍微遇到困難,就會立刻退縮。


    武弘義已經想通,他是內閣大臣。


    這些人是依附他,他不能成為這些人的傀儡。


    商家的各項事物,都應該由他去做決定。


    商家的老師,武弘義選擇他的心腹卡戚風。


    ………………………………


    魏時鳴與錢明義在工家的閣樓密會。


    錢明義直接了當的說道:“二皇子奪嫡的事情,我們不參與。


    誰是皇帝?我們錢家支持誰?


    我們錢家隻忠於帝國,而不是忠於某位皇子。


    魏大人如果想要參與這件事,這個名額我可以讓出去。”


    錢明義在試探魏時鳴,如果他們真的想參與奪嫡之爭,必然不會放過這個名額。


    對於他比較雞肋的名額,就能從魏時鳴那裏,交換一些東西。


    魏時鳴知道錢明義,這是想趁機把這個名額,賣出一個高價。


    他卻沒有辦法拒絕,這個名額對於他們太重要。


    錢明義一派,崇尚商人自由競爭,他們不需要朝廷的政策傾斜。


    他們這一派,主張投入重工業,以帝國的力量發展某一個產業。


    這必然需要來自帝國的支持,特別是帝國皇帝的支持。


    他們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必須要保證本派係對於皇帝的影響。


    正是利益形成了一張大網,讓他們這一派,必須參與到奪敵之中。


    魏時鳴笑著說道:“我認為少府的官員杜光岩很不錯,這次少府貪腐桉,他是少數沒有被牽連的官員。”


    他們兩人很快達成協議,魏時鳴付出一定代價,讓錢明義支持杜光岩,成為工家派遣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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