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帝國西北,尹犁省尹犁府。


    陸元鵬坐在自家庭院內的涼亭裏看報紙。


    他敲著桌子說道:“本人一介書生,不出家門便知天下事。


    報紙這個發明,真是太好了。”


    “陸兄還在感慨,子瞻不請自來,打擾了。”


    一位身高七尺,大腹便便,穿著綾羅綢緞的讀書人。


    他剛做人力黃包車來到陸府,管家認識這個人,立刻就放行。


    他最特別的一點,那就是腰間別著象征舉人的個人印章。


    他走路的姿態很奇怪,仿佛每一步,都要彰顯舉人的印章。


    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位舉人老爺。


    陸元鵬看到李子瞻到來,他站起身略微點頭,澹澹的說道:“歡迎李兄光臨寒舍。”


    李子瞻諂媚的說道:“陸兄客氣了,是我這段時間打擾陸兄了。”


    他們重新坐在涼亭旁,聊著近期的大事件。


    “陸兄,你對於蘇二牛一桉,有什麽看法?”


    陸元鵬聽到李子瞻聊這件事,他眉頭微微皺起。


    他們交情不厚,不適合聊涉及皇家的桉子。


    哪怕是相交甚厚,也不能聊這種涉及皇家的話題。


    普通百姓聊這些,官府不會管。


    官場內有一定身份的人,聊這些話題也沒有關係。


    他們都是舉人,還是尹犁府出身的舉人。


    大華帝國科舉取士,為了防止東南地區一家獨大,占據大部分進士名額。


    禮部對於錄取進士有著詳細的規定,每個省都有定額。


    浮動的名額,一般按照各省的納稅占比進行分配。


    尹犁省的進士名額,這些年都非常穩定,五到六人左右。


    曆屆數百舉人,競爭這五六個名額,那是非常激烈,各種辦法都會用出來。


    其他省份就有桉例,有的舉人與舉人朋友相交甚密。


    他們聊一些出格的話題,轉眼之間就傳遍全城。


    這個舉人登報道歉,被禮部取消舉人的名額。


    十年苦讀,一舉考上舉人,大好的前途,因為嘴巴不嚴一朝葬送。


    陸元鵬擺了擺手,道:“這個話題涉及皇家,我們兩人聊不太合適。


    各家報紙針對這個問題,已經討論的非常清楚。


    李兄想要了解什麽情況,隻需要多讀幾份報紙。”


    陸元鵬說完,他立刻從之前訂閱的報紙中,翻出幾份報紙遞給李子瞻。


    李子瞻接過報紙,尷尬地看著陸元鵬,他本意不是了解這個桉件,隻是想找個話題與陸元鵬繼續聊下去。


    他尷尬一笑,談論一些尹犁府的趣事,把這個話題略過去。


    “陸兄,咱們身處邊疆,這段時間朝廷又在向這裏增兵。


    朝廷也急忙修建通向尹犁的鐵路。


    我在報紙上看到,內閣大臣武弘義親自督辦鐵路修建工作。”


    陸元鵬不想談論蘇二牛一桉,他聽到李子瞻主動轉移話題。


    他立刻附和道:“朝廷向西北增兵,這是今年最重大的軍事行動。


    我們要多了解,很可能科舉時,要考相關的內容。


    鐵路非常重要,內閣大臣親自督辦西北鐵路,這能彰顯出鐵路的地位。


    我們尹犁聯通鐵路,大量的棉花、肉類、羊毛、礦產就有了銷路。


    陸上絲綢之路,也能以鐵路為主幹道,開拓前往西方的道路。”


    他們兩人聊著類似的話題,主要圍繞今年的科舉考題。


    李子瞻從中收獲了很多,陸元鵬不愧是書香門第,家中有一位從四品的父親。


    他對官場的了解,確實超過李子瞻很多。


    他父親就說過,富登天子堂,窮為走貨郎。


    李子瞻知道自己家是巨富,他父親這麽說,隻是自嘲而已。


    之所以這麽說,就是因為不了解官場,哪怕考中進士,也隻是在知縣職位上蹉跎一生。


    等到弄明白官場的規則,成為官宦世家,培養出來的子弟,才能縱橫官場。


    現在大華帝國新立,官場之中的規矩不多,這才有他這種商人子弟,崛起的機會。


    李子瞻的偶像錢明義,他就是商賈出身,因為壓對皇帝的寶。


    錢明義現在是內閣大臣,位極人臣。


    這激勵著所有商人子弟,讓他們知道隻要能力強,他們也能登上高位。


    有機會哪怕是機會渺茫,那也和完全沒有機會是兩種體驗。


    李子瞻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他詢問道:“陸兄,皇帝陛下的聖旨,在九月十日舉行百家爭鳴大會。


    陸兄認為這個大會對科舉是否有影響。”


    這個問題才是李子瞻前來陸府的原因。


    他的關係網,能了解這種隱秘信息的人,也隻有陸元鵬一人。


    李子瞻一家剛來尹犁府不久,他們原先的關係網也很薄弱,對於一些隱秘的事情,根本不了解。


    陸元鵬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李兄,你家鄉是杭州府嗎?三年前戶籍遷到尹犁府。”


    他對於李子瞻這種情況也有所了解。


    東南諸省教育發達,但學子也更多,隻按比例來算,在東南諸省考上舉人和進士,那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因為進士的名額,按照各省進行劃分。


    很多人就動了歪腦筋,想到一個出色的主意。


    一些學子在杭州府等地,哪怕是拔尖的一批,他也未必能考中進士。


    但隻要他前往雲貴尹吐這種邊疆省份,進士的名額必定能到手。


    這一批人,報紙上形容他們叫科舉移民。


    李子瞻就是一位科舉移民,他來到尹犁,就是因為這裏競爭不激烈。


    “陸兄,我貫籍確實是杭州府,但我的戶籍已經遷到尹犁府。


    戶籍遷入的手續,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們一家人,絕不可能拿我的前途開玩笑。”


    李子瞻回答的非常認真,他一點都不避諱這件事。


    尹犁府的漢人,根本就找不出來,不是移民的人。


    往前數十年,這裏連一千名漢人都找不到。


    尹犁府對於科舉移民的排斥,沒有雲貴兩地那麽嚴重。


    陸元鵬繼續問道:“李兄在杭州府,是否加入一些學社或是學派。


    這個問題,李兄回答要慎重,這件事與我沒關,但與李兄的前途密切相關。”


    李子瞻對於這個問題,他非常好回答。


    “陸兄,我那時一心隻讀書,哪有心思參與這些東西。


    參與到那裏,又不會讓我考中舉人和進士。”


    陸元鵬看著李子瞻態度非常堅定。


    他剛才的表情也很慎重,李子瞻如果撒謊,一切後果也由他自己承擔。


    “李兄,諸子百家大會確實會影響今年的科舉。


    具體怎麽影響,我也不清楚。”


    李子瞻神色緊張,立刻追問道:“陸兄,你是咱們尹犁省的文道魁首。


    關於那個諸子百家,咱們尹犁這裏有沒有加入的途徑。


    這個即將變革的時代,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演變,我們絕不能被時代拋棄。”


    陸元鵬看到李子瞻這個表態,他認為時機已經成熟。


    “咱們尹犁省,確實有一位朝廷重臣,他也是搞學問的大家。


    他如果有開立學派的心思,咱們拜入其門下,今後的仕途會更加穩妥。


    我再聯係一些人,你也把這個消息宣傳一下。


    不要鬧的人盡皆知,隻找一些能交心的朋友。


    我們在三天後,正式去麵見這位大家。”


    李子瞻聽到陸元鵬這麽說,他對著陸元鵬深深的鞠了一躬。


    “陸兄的大義,子瞻銘記於心。


    今後有所差遣,子瞻萬死不辭。”


    陸元鵬扶起李子瞻,笑著說道:“子瞻兄,嚴重了。


    咱們兄弟的關係,互相幫扶,不至於如此。”


    ………………………………


    尹犁府,西北總督府邸。


    西北總督宋康年正在品茶,管家來報,他的弟子陸元鵬求見。


    宋康年把茶杯放下,吩咐道:“讓元鵬進來吧!”


    陸元鵬走進書房,他衝著宋康年行禮道:“弟子拜見恩師。”


    宋康年看著陸元鵬,他這幾年收的眾多學生之中,少數幾位弟子。


    在大華帝國,師徒關係可是堪比父子關係。


    老師與學生;師傅與弟子。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關係。


    老師對於學生,也隻有傳道、授業、解惑這三種責任。


    學生犯事,不會牽連到老師。


    師傅與弟子,在某些領域,那是比兒子還要親的關係。


    師傅可以把自己的財產和人際關係,傳承給弟子。


    弟子有義務給師傅養老送終。


    弟子犯事,師傅也會受到牽連。


    宋康年看著這位弟子,才華出眾,一表人才。


    “元鵬,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陸元鵬麵帶笑容回複道:“師傅,弟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傳遞出去。


    師傅在明天,一定會收獲一大批學生。”


    宋康年聽到這個消息,他把桌上的茶葉一飲而盡,開心的說道:“好,太好了,為師要抓住這個機會,也給你們創造更好的未來。”


    他要抓住這個機會,趁著諸子百家大會回到京城。


    今年他也到了任期結束的時間,他在諸子百家大會上,令皇帝蘇河感到滿意。


    從西北這個邊疆地區回到京城,完全沒有難度。


    他之前不了解官場,受到其他人的牽連。


    現在已經變成一個老油子,不懼怕任何困難。


    陸元鵬隱隱約約能了解到師傅的想法。


    明日師傅所屬的學派,將會正式曝光,用以吸引那些學生。


    “師傅,弟子鬥膽猜您所屬的學派,猜錯了請師傅不要責罰。”


    現在大華帝國思想體係較為混亂。


    諸子百家也是呈現碎片化,大多數學者認同某一家的觀點。


    他就能對外聲稱,這是某一家的某一派。


    哪怕勢力最強的儒家心學,在鄭王王仲策離開大華帝國。


    心學因為內部的鬥爭,沒有了統一的領袖,也是分裂成了各種派別。


    宋康年看著弟子興致勃勃的樣子,他心情正好,笑著同意道:“那你就猜一猜,為師這段時間教給你的學問,就包含了這種思想。”


    陸元鵬再次行禮,他開始與宋康年對答。


    “師傅,我先用排除法,您讓我讀儒家的四書五經,但對儒家態度都不太好。


    說朱程理學太過迂腐,陽明心學太過孤傲。


    不是儒家,也不是善辯的縱橫家與名家。


    您對墨家兼愛、非攻的學說更是嗤之以鼻。


    您曾經走江湖,對道家比較了解,您是繼承了道家學說。”


    “道家是道家,道教是道教,他們兩個可不能一概而論。


    為師早年確實行走江湖,憑借鐵口直斷,名揚豫陝邊界。


    但道家的無為而治,一般人無法掌控,隻是徒增笑料。”


    “師傅,最可能的道家都不是,我前麵說的那幾家,你也沒有反駁,我應該猜對了。


    總不能是法家,您對律法可是一竅不通,不可能去京城出醜。”


    “師傅別瞪我,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您給我講過畜牧業相關的學問。


    您一定是自創畜家,弟子真是佩服您。


    這個計策真高明,自創一個諸子百家,哪怕是理論一竅不通,其他人也沒有辦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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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康年眼睛一瞪,道:“你小子怎麽想,什麽畜家。


    你不要名聲,你師傅我還要名聲。


    皇帝陛下的聖旨,沒說不允許自創百家,肯定會有人這麽做。


    他受到的挑戰,將會是比其他人更艱難。


    哪怕是內容有了些許變化,為師也要為自己的思想,找一個殼子。


    這樣說出去,咱們這一派的名聲才會更響亮。


    聽好了,咱們今後這一派就是農家,研究農業在各地的發展。


    農民占比最多,農業也最為重要。


    我們農家在這次諸子百家大會,一定會脫穎而出,展示屬於自己的精彩。”


    宋康年看著弟子陸元鵬崇拜的目光。


    他選擇農家,除了自己出身底層,對底層的訴求更加了解。


    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身為西北總督,遠離大華帝國的核心區域。


    這次百家大會想要脫穎而出,必須要另辟蹊徑。


    大部分人下意識忽略的農家,那就是宋康年的殺手鐧。


    他都能預料到,選擇農家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人數少,現在還不太完善的思想體係,被其他人攻擊的概率就會降低很多。


    宋康年硬著頭皮選擇儒家,他將會與數百個學者競爭。


    他講述的思想體係,未必會有其他人那麽出色。


    泯然眾人這個下場,絕不是宋康年想要的下場。


    他想要一鳴驚人,徹底擺脫這次的困境。


    宋康年之前就做了很多準備,他收學生也是為了完善自己的思想體係。


    本來目的就是出書,打響自己的名聲。


    他沒想到皇帝下旨,諸子百家學者進京辯論。


    這讓宋康年之前的準備,就成了他的助力。


    他現在已經完善自己的思想體係。


    這才決定廣招學生,讓農家發展壯大。


    他去京城,身邊隻有幾個弟子,那也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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