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兄”這兩個字好像觸碰了好像戳中了軟肋,黑袍男人臉色一沉,死死盯著看著對方。


    周圍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而“瞿野”就好像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一樣,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的,“有恃無恐”這四個字就差沒寫在臉上了,隻是那眼神,卻帶著幾分不似人該有陰冷。


    周圍的眾虎幫弟子意識到了等下兩人會打起來,一個個將手摸向了腰間的兵器,站在了各自堂主身後,隨時準備動手。


    好在事情並沒有往他們想的那個方向發展,雙方僵持一會兒,就聽許燦冷哼了一聲,與“瞿野”擦肩而過,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大門之中。


    看著他的背影,明月臉上的笑仿佛要吃人般,然後惟恐天下不亂又喊了一句:“彭堂主,你可得快點了,大夥已經等你很久了。”


    這話讓許燦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和依舊什麽也沒有說。


    進入建築中,此時的大堂裏已經擠滿了人,八仙桌前的椅子上,坐著的不是各堂口的堂主便是眾虎幫的中層管理,好不熱鬧,有人誇誇其談,也有人沉默不語,其中就例如伏虎堂的堂主胡壽良,他的臉色就和他的兄弟一樣,陰沉無比。


    在許燦進入堂中時,周圍的環境頓時安靜了下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許堂主,近來可好?”


    “許堂主,您可終於來了,我們可等你好久了。”


    “不先喝一杯?”


    “……”


    其它堂口的堂主陸陸續續向其打著招呼,可從始至終許燦都沒有任何回應,隻是冷眼掃過一圈後,在場說話的人頓時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之前還一副散漫樣子的眾虎幫高層全都正襟危坐起來。


    許燦一步步向前,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準備直接坐在隻有幫主才有資格落座的主位上,可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的腳步一頓,不知什麽原因,又選擇坐在了主位左側的座位上,與伏虎堂的堂主麵對麵。


    眼看著眾虎幫中兩位權勢最高的存在都一言不發,就好像是有人欠了他倆一百萬似的,在場的其他人也都不敢吱聲了,氣氛壓抑地可怕。


    直到明月頂著“瞿野”的模樣也進入堂中,終於有人受不了了,對他喊道:“瞿堂主,我們的時間都寶貴著呢,有什麽事還是趕緊說好了。”


    明月掃了一圈,桌前的座位隻剩下了一個,是主位右側第三把椅子,它很清楚,那是眾虎幫最末位堂主的位置,所以它隻是看了一眼,理都沒理,大搖大擺地來到主位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而這個動作,頓時讓周圍的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白虎堂堂主許燦本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黑著臉,仿佛要滴水一樣


    “瞿堂主!你這是什麽意思!那位置也是你能坐的?”


    “給我起來!”


    “瞿野!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能如此胡來,還不快快起身讓開!”


    “你的位置在這裏!”


    “從眾虎幫創立之初,那位置一直都是幫主才有資格落座,你一個堂主坐在上麵,是何居心!”


    “胡長老,眾虎幫幫規森嚴,這瞿揚目中無人,視幫規如虛設,該做何處罰?”


    “……”


    整個彭公館頓時炸開了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無不是在聲討被明月奪舍了的瞿揚。


    但它根本不在乎,屁股坐下去後挪都沒挪過。


    隻是麵對這樣的聲音,許燦與胡壽良卻反常的什麽也沒說,隻是盯著它,眼中帶著審視或思索。


    等到現場稍微安靜了一些後,明月才緩緩開口喊了一聲:“肅靜!”


    “各位不要忘了,這次我你們邀前來,是有要事相談,大夥都還沒吃午飯吧?要想快點趕上,可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才是。”


    “什麽狗屁要事先放一邊,我且問你,你坐在主位上到底居心何在?”


    “幫主?我可沒看到什麽幫主,既然眾虎幫都沒有幫主了,我看訥,這位置誰坐都可以。”


    砰~


    “你要反了天了!我眾虎幫幫規豈是兒戲?”桌子被人重重拍響,其中一人起身對明月怒吼道。


    明月看去,說話的人是一個老者,他是黑虎堂的幫主,也是眾虎幫中年齡最大,資曆最老的存在,眾虎幫成立開始就跟著彭崇虎打江山了。


    不過在他吼完之後,許燦伸手朝著他壓了壓,道:“諸位稍安勿躁,此事之後再問也不遲,還是先聽聽瞿堂主怎麽說吧。”


    “許堂主真乃慧人,既然這樣,那我便說了。”


    “快說!”


    “早知如此,那就不來了。”


    明月無所謂地抿了一口茶水,坐姿放鬆了一些,開口說道:“常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我想這句話放在我們眾虎幫也不無道理。”


    “瞿野!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咱們的幫主已有數年沒有關心過幫內事務,這幫主之位,自然也就是名存實亡了,這是事實,既然你們不說,那便由我來說,眾虎幫,怎麽能讓一個廢物占著茅坑不拉屎呢?”


    “瞿野!你竟敢對幫主不敬!該當何罪!”


    “瞿野!你想篡奪幫主之位?”


    “我看他敢!想要幫主之位!也先得問問我們答應不答應!”


    “……”


    各大堂口的堂主再次聲討起來,而明月就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學著黑虎堂堂主猛地一拍桌子,又讓現場安靜下來。


    “都給我閉嘴!”


    “瞿野!這裏可不止你一個堂主!”


    “對!隻要我們一聲令下,惡虎堂堂主隨時可以換人!”


    “換人?這可由不得你們!”明月冷哼一聲,繼續道:“我就直說了,如今祝家給予我們的支持越來越少,甚至打算扶持滄海幫替代我們,不止如此,城東歃血兄弟幫對我們虎視眈眈,上次祝家二夫人的事情各位還沒忘吧?我們損失了那麽多兄弟,這事該怪誰?要是一直這樣下去,眾虎幫遲早會消失!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有實力的人來坐著幫主之位主持大局,因為我們是眾虎幫,是一個幫會!可非六個堂口,許堂主,您說是不是?”


    許燦眼神陰冷地看著他,眾虎幫什麽情況他如何不清楚,上次為了給自己小妹出氣,他派了不知道多少精英弟子出去,結果能回來的一半都沒有。


    不過這件事是他和自己的兄長一起推動的,雖然損失慘重,但其它堂口的人並不敢直接說出來,都是私底下聊聊,很有默契,而現在明月直接擺在明麵上來說,這無疑是在挑釁自己。


    藏在桌子上的手緊握成拳,指節都捏得發白了,可想而知此時許燦的心裏有多憤怒,隻是他也知道這事是自己理虧,所以並沒有吭聲。


    其他堂主也將目光看向了許燦,眼神怪異,明顯也清楚來龍去脈。


    大堂中的氣氛再次沉寂下來,沒多久,是伏虎堂堂主胡壽良笑了笑,率先開口出聲打破了沉默:“大家先冷靜,讓我說一句。”


    “胡長老您請說。”


    “對,大夥都在聽你說。”


    “好,那我便說了,首先,國不可無君,我堂堂眾虎幫也自然不能沒有幫主,如今幫主雖還在世,但卻日況愈下,病重難愈難以下榻,早已無心打理幫中事務,其次,六大堂口在,這才是眾虎幫,如若我們隻是一群散兵遊勇各自為戰,遲早會淪為他人砧板上的魚肉,所以我認可瞿堂主的說法,隻是瞿堂主,你認為能夠主持大局的人是誰?莫不是你真想篡奪幫主之位?”


    聽完他的話,明月忍不住鼓起掌來,“啪啪啪”的聲音在大堂中響起,隻是有些孤單。


    “不愧是胡長老,說得真好,也明事理,不過要說能主持我眾虎幫大局的人是誰,那當然……”明月一邊說,一邊掃視了一圈,最後又停留在了胡壽良身上。


    對方微微一愣,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麽,但接下來明月說出的話又讓他懵了一下。


    “那當然不是你了,胡長老,桀桀桀~”


    說完,明月笑了起來,嘴巴都裂到了耳朵根。


    一口氣直接得罪了眾虎幫兩位權勢最大的存在,如此挑釁的行為,本以為會讓在場的眾人再次炸開,但出乎人意料的是,在場的各堂口堂主並未說什麽,隻是一個個看著他,眼神古怪。


    這六大堂口的堂主雖然來往不能算是頻繁,但他們相互之間都有一定的了解。


    作為惡虎堂堂主,瞿揚一直都是最弱勢的存在,以往的他,根本不會主動提出自己的意見,在幫主病重之後,更是刻意討好白虎堂和伏虎堂的堂主,引得其他人為之嗤鼻,


    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他竟然有膽子公然與白虎堂和伏虎堂對著幹,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這瞿野變了個人。


    是得了失心瘋?還是背後有了靠山,所以才敢這麽放肆?


    盡管隻是眾虎幫的堂主以及各個高層,但他們每個人都是在大家族與大家族之間的縫隙中生存,這麽多年了,基本的思考能力還是有的。


    他們也不是笨蛋,比起認為瞿揚是得了失心瘋,他們更願意認為是瞿野背後有靠山。


    沒有人比他們明白,在江州城中,丟掉性命的原因往往隻是說錯了一句話。


    想到這些,在場的眾人誰也沒敢輕舉妄動,無比是在打量著明月,琢磨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這些怎麽了?事情都還沒說完,各位怎麽都不說話了。”


    見眾人都沉默著,明月忍不住開口詢問道,臉上露出很疑惑的表情。


    聽到他的話,各大堂主都不由對視了一眼,仿佛再一刻達成了某種默契。


    很快,年紀最大的黑虎堂長老起身說道:“瞿堂主,我理解你的用意,但新立幫主這事非同小可,再怎麽說我眾虎幫還並非群狼無首,但是等幫主病好一些,改日我們再談此事,如何?”


    聞言明月點點頭,認可道:“好主意。”但是這三個字一說完,它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夜長夢多,我觀幫主近日氣色好了不少,有什麽事,還放在今天談好了。”


    “你……”黑虎堂堂主吹了吹胡子,正想指責什麽,但明月壓根沒理他,隻是對後麵喊了一聲:“帶上來吧。”


    話音一落,隻見一個麵容姣好的少女推著一張木製輪椅走大堂之中,而在輪椅上,坐著一個滿頭白發,麵容極為憔悴的中年男人,他雙目呆滯,雙手平攤在兩邊的扶手上,就好像沒有意識一般,這人,便是眾虎幫的現任幫主,虎王彭成豪!


    他一出現,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無比,似乎已經猜到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果不其然,隨著少女將彭成豪推到主位旁,明月當即起身對其拱手道:“惡虎堂弟子瞿野,拜見幫主。”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跟著照做,“拜見幫主”的聲音稀稀拉拉的響起,但聽著很是敷衍。


    看著眾虎幫的高層都向自己行禮,彭成豪眼中沒有任何神采,就好像什麽都沒看到一般,眼前全是虛無。


    “幫主,您身體抱恙,本不應邀您前來,但是你也看到了,如今的眾虎幫簡直可以說是一旁散沙,如若一直這樣下去,眾虎幫難以長存啊,我們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主心骨繼任幫主之位,維穩大局,還請您勿怪,而且這麽多年了,我想幫主您也應該退居幕後,是不是啊?”


    明月認真的說道,而他的話,仿佛是開啟了某種機關,隻見彭成豪呆滯的目光多了神采,隨後艱難地轉頭,看向坐在主位右側第二把椅子上的黑虎堂堂主,嘴巴張開,發出呃呃啊啊的聲音,似乎是想說些什麽。


    見狀,黑虎堂堂主臉色一喜,正要起身說什麽,還沒來得及有動作,癱在輪椅上的彭成豪身體一僵,又轉頭看向了明月。


    這下換成它臉上一喜了,忙道:“幫主是有人選了?”


    彭成豪說不出來,但他還是慢吞吞地抬起一隻手,指頭對準了明月。


    如果隻是看這個動作的話,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想要讓瞿野繼任幫主之位,可若是看他的臉,會發現其實彭成豪臉上的表情是憤怒的,他抬起的手臂劇烈顫抖著,張著嘴巴不斷發出“嗬嗬”的聲音,極力地想要說出什麽,幾秒過後,還真讓他憑借意誌力發出了一個音節。


    “你……”


    不過也僅僅隻是音節而已,“你”字過後,手腕就被明月握住,強行給放了下來。


    “幫主,您不用再說了,您的意思我都明白,放心,弟子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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