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在京城其實和這位肅親王是有過交集的,這人雖然本事大,也不是什麽自謙之輩,可這樣明目張膽地將自己的畫作在集市上出售,無非就是想要造些聲勢出來,他肯定知道,如今大順的情況是群雄將起,卻都是看著咱們嶺南的態度,他這樣張揚,無非是告訴那些總兵們,他還在,而且,還要與咱們嶺南慕家一爭高下。”


    慕優說的,正是慕秦易的意思,慕秦易也正是想要其他人都這樣認為,慕高賢點點頭,抬起無比沉重的腳步在書房來回踱步,複又搖頭:“縱然之前咱們是多麽的大勢所趨,縱然大家都是姓慕的,隻可惜,咱們這個慕,是被賞來的,可他的那個慕,可是名正言順的。”


    慕優瞧著慕高賢有些自怨自艾的意思了,立刻道:“父親何必妄自菲薄,隻要咱們此次能成事,誰會關心咱們這個慕姓是怎麽來的,到時候,咱們家的這個慕,才是正統的慕,慕秦易的那個慕,便是成了野姓,這世道,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正統,正統是會變的,父親,咱們之前蟄伏嶺南這麽多年,積蓄了這麽多實力,不正是等著如今嗎?現下是最好的時機,若是此次咱們不和慕向白,不和慕秦易爭個高下,那早晚,咱們還會是成了人家手下的一隻狗罷了,父親,狗急了,也該跳牆咬人了。”


    慕高賢明白慕優內心的急切,慕優是年輕人,迫切地想要改變慕家這不上不下的境況,和自己相比,自己這個兒子也更加有野心,有野心是好的,總是比那些不思進取要更加容易成事,可是從慕成瑤的事情可以看出,慕優雖然有勇有謀,可是對於有些細節,還是掌握得不夠精細。


    “狗急跳牆?”慕高賢語氣略有不悅,“你說的這狗,是我還是你自己?”


    慕優一下子不說話了,他知道父親一直以來都為了慕成瑤的事情對自己有所失望,也有所疏遠,慕成瑤裝瘋回京都,還和慕向白一同勾結的事情,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的,在他的印象中,慕成瑤好像一直都隻是一個被熹妃保護得極好,雖然囂張跋扈,詭計多端,卻是一點兒心計都藏不住的野蠻公主罷了,真真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演技,這樣的心思,竟然將自己都誆騙了。


    “還有你特意派去跟著她的那個婢女,我早就說過,那個女子對你是有心思的,最好早些解決幹淨,若是不能解決,就利用她對你的好感,可是你呢,為了擺脫她,居然采取了這樣一個不理智的做法,你讓她跟在慕成瑤身邊,若是她心思純良,還能替你看著慕成瑤,可若是她嫉恨心起,做出了什麽不得體的事情來,最終有損的,還是我們嶺南,幸好這次,她是被慕成瑤解決了個幹幹淨淨,不然,讓京城裏的那人知道她祖上的身份,發現了她背上的秘密,這二分之一的藏金圖,可就落入他人之手了。”慕高賢語氣嚴厲,縱然之前他對慕優再疼愛,可現在是什麽時候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他必須要對慕優嚴格一些。


    “另外,我已經收到了消息,慕向白給西夷的藏金圖,是假的,看來,當年先太子留下的那份藏金圖,可能當真流失了,越是這樣,我們反而越占據優勢,要記住,當年先太子就是為了防止手中的藏金圖遭人利用,落入他人之手,是準備了第二份的,這第二份藏金圖,就是紋在他最親近的兩個大將的背上,一人一半,必須要合起來,才是一份完整的地圖,而這兩位大將,也是世世代代地將背上的紋身傳承了下去,其中一個,就是你那婢女的父親,而她背上的那份藏金圖,我也已經暗中派了人去京城,在她死後,將她背上的皮給割了下來,還有一人,我很早之前就讓你去找了,你到底找得如何了,我一直沒有問過,我現在問你,你還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到司徒將軍的後人?”


    終於,慕優最害怕的事情還是來了,關於這件事,他已經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去調查了,包括之前入京,也是私下派了不少人手在京中司徒家的老宅子裏去查,卻是一無所獲,唯一能找到的,就是當時司徒夫人哥哥家,不過也已經是人去樓空了,倒是聽著村裏人說,司徒夫人哥哥家有個兒子,很是優秀,是行醫的,後來應該是去了京城,很是風光。


    不過這家人的兒子許是和這家人有什麽怨氣吧,從離開村子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也沒有一封書信,這家人除了每日能炫耀自己的兒子在京城裏頭做活,連自己兒子的醫館叫什麽名字,開在城東還是城南都不知道,隻是聽說,這對夫妻最後去世的時候,有個年輕男子回過村子,在兩人的墳頭前站了許久,那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兒子了。


    不過瞧著那年輕人的裝扮,一身白色的衣衫,十分樸素,一點兒也不像是做生意發了財的達官顯貴的模樣,村裏頭的人隻是想著這對夫妻之前是在炫耀罷了,不過,死者為大,誰也沒說什麽,自然,對這年輕人也沒有過多的關注。


    慕優原本是想沿著這條年輕人的線繼續查下去的,可是縱然查到了這年輕人到底是誰,也不能確保他還和自己的表妹表弟,也就是司徒家的直係後輩有聯係,況且,已經花費了那麽多人力去查,才隻是查到兩座空墳而已,若是再查下去,其他地方的人手隻怕都是不夠用了。


    慕優自然是不敢告訴慕高賢,自己僅僅是查到了這些,他局促不安地頓了頓,才是道:“兒子會繼續……。”


    “也就是沒查到了。”慕高賢很清楚慕優這副語氣的意思。


    慕優垂著頭,父親對自己一直都是十分嚴厲的,自己這次也的確是讓父親接二連三地失望了。


    “沒用。”慕高賢從牙齒縫裏擠出這樣一句話,帶著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嫌棄和憎惡,他精心培養出來的獨子,本應該是人中龍鳳,本應該是他成就了大事之後的接班人,可是如今,慕優雖然在別人眼中,已經足夠優秀了,可是在他這個做父親的眼中,還是遠遠不夠的。


    “兒子一定會盡力去……。”


    “盡力去查?”慕高賢冷哼了一聲,“你之前難道沒有盡力去查嗎?能力不夠,就不要逞強了,我已經查出來了,司徒將軍當年隻有一個獨女司徒靜,所以地圖,一定會在這獨女的背上,司徒靜的確是舅舅家待過一陣,可是沒多久,張家人想要將她賣去青樓,中途恰好遇到了一位貴人,這貴人將她救下不說,還將她帶回了自己身邊,當做婢女,貼身伺候。”


    慕優眉尖一亮,如此清晰的消息,隻要知道這貴人是誰,必然能找到這女子,那另一半的藏金圖,豈不是就是唾手可得,有了這藏金圖,他們自然不用怕到時候會落於慕秦易的下風。


    慕高賢見著慕優眉目散發著一種渴望的光芒,自然知道他很焦急地等著答案,對著慕優這副樣子,更是有些嗤之以鼻。


    “你莫開心得太早了,你可知道,這位貴人是誰?”


    慕優不說話,慕高賢便是聳肩道:“正是當今生死未卜的大順皇帝,慕元安,當年,皇上南巡,身邊帶著熹妃和如妃,正好遭遇此事,如妃心善,便是將這女子救下,帶回了宮中,而後的事情,便是不知道了,想想這宮中三千宮女,貼身服侍過如妃的宮女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再加上如妃很有可能會將這女子也指給自己的女兒五公主,籠統算起來,會有多少人要一一去查?”


    “兒子會立刻去查,絕對不會讓父親失望。”慕優心裏頭已經開始有些興奮起來了,雖然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件事上遠遠不如自己的父親,可是現下已經有了這麽明晰的思路,他一定會交出一份滿意的答案的。


    “都已經這麽簡單了,還會讓你去查嗎?”慕高賢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對慕優的一絲絲的滿意,這讓慕優覺得很壓抑,卻又是百口莫辯。


    “人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從籍貫,年齡,和樣貌排查,如妃身邊的宮女倒是沒有一個符合的,她們年齡都太大了,倒是五公主慕成凰身邊的那幾個宮女,一個叫文枝的,一個叫寶鵑的,這兩人,其中有一人必定是司徒靜。”


    慕高賢說得斬釘截鐵,隻可惜,雖然已經鎖定了這兩人,可是寶鵑現下被關在京城的大牢裏,文枝現下下落不明,哪一個都不容易找到。


    “兒子立刻去查。”慕優拱手道,“還請父親再給兒子一次機會,兒子勢必找出司徒靜,另一半的藏金圖,始終都是父親的,絕對不會落於他人之手,如若有半點閃失,兒子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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