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金圖,這便是當年先太子替大順先帝尋找金脈所繪製的藏金圖,也正是通往天池國的地圖。


    封由檢眼神刷地一下亮了起來,卻又飛快地平靜下去,一副不知此物是何的表情。


    “很吃驚吧,晚輩不才,意外得到這天下無雙的珍寶,也算是和晚輩有緣,若是皇上喜歡,晚輩可以考慮,以此來和皇上交換。”慕秦易一邊說,一邊大方地將這藏金圖又抖出來了一些,那陳舊的泛黃的顏色是秘密的顏色,也是那些往事留下的痕跡。


    “朕如何確定你手裏頭的藏金圖是真的?”


    慕秦易刷地一下將手中的藏金圖收回了自己衣襟裏,笑道:“因為皇上你應該已經試驗過了,慕向白答應和皇上分享的那份藏金圖,根本,就是假的。”


    封由檢看著慕秦易的眼神突然又多了幾分不可思議,若是對於之前的往事慕秦易能知道,封由檢除了感慨慕秦易有一套很完整的打探消息的組織之外,並不會有其他更多的想法,畢竟,在這方麵,他和慕秦易可以說是半斤八兩。


    可是對於慕向白與他之間的交易,慕秦易也能如此清楚,會讓人覺得他很可怕,畢竟,這些事情才發生不就,就連慕秦易口中慕向白答應給他的藏金圖,他也隻是在昨夜才收到,而且連夜派人打聽確定這藏金圖是贗品的消息,也隻是在這次金龍殿問審的前一刻,他才知曉。


    慕秦易何以這樣清楚,還是說,慕秦易手中的這份藏金圖當真是真的,所以才能確認,自己和慕向白之間的藏金圖一定是假的。


    “既然進了我西夷的地盤,什麽東西該留下,什麽東西能帶走,應該,也不勞王爺自己費心了吧。”


    封由檢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他可以承認慕秦易說的那些事情,也可以承認慕向白給自己的圖是假的,又或者可以說,此時此刻,他可以說是和慕秦易是站在同一邊陣營的,對立麵,都是現下正在大順興風作浪的慕向白,可是他可從來沒有說過,他能讓慕秦易一行人離開。


    “皇上是西夷的皇上,自然可以,可是皇上也應該知道,按照天池國的規矩,若是皇上當真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除開了憑借這梅花玉佩,除開第一順位人死亡或者十五年不出現,還必須要經過天池國第一大將軍褚尋天點頭認可才行,若是褚尋天知曉皇上不僅是憑借手刃天池國太子才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而且,在當年還聯合大順的皇帝慕元安將天池國推入滅國的火坑,試想,素來忠烈的褚尋天褚大將軍,當真會替皇上天池國繼位人的身份保駕護航嗎?”


    “隻可惜,他不知道。”封由檢微微低頭,淩冽的眼神像是十二月的寒風,掃過慕秦易,也掃過一直站在慕秦易身邊,雖然默不作聲,卻也一直在默默地觀察周圍環境的慕成凰。


    慕成凰一臉的從容和淡定,仿佛現下慕秦易隻是和封由檢拉家常,而不是正在進行一場生死較量。


    可在封由檢看來,能被慕秦易隨身帶著出入的女子必然不是尋常人,都說無知者無畏,而這女子決然不是對現下的情況一無所知,她這份恬淡正是來自於對慕秦易的信任,也堅信慕秦易早晚會化險為夷。


    對方越是篤定,越是有自信,便是讓封由檢心裏頭越是忐忑,慕秦易知道的東西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誰知道慕秦易還沒說出來的那些話的背後,又藏著怎樣的秘密。


    有那麽一瞬間,封由檢竟然覺得自己和慕秦易相比,還是略遜一籌的感覺。


    “聽起來,王爺好像是有褚尋天的消息。”


    “若是想要有,晚輩隨時可以有。”慕秦易這話說得輕而易舉的,仿佛封由檢尋找了十幾年的褚尋天,對於慕秦易來說,不過是身邊一個觸手可及的人罷了。


    “時下已晚,王爺若是不介意,大可以在宮中小憩幾日,至於其他的事情,待朕處理完西夷國內的雜事,再做商議。”


    “這,便是不敢叨擾了。”慕秦易豈會這麽容易被封由檢留在皇宮內?雖然西夷皇宮困不住一個慕秦易,可是在這西夷皇宮裏做事總是束手束腳,更何況,他還帶著慕成凰和雙腿已經殘廢的竹風,留在皇宮裏,就等同於是受人牽製,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相信慕成凰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五皇子名下還有一處沒有被查封的別院,那裏極為清靜,也不容易被人打擾,若是皇上不介意,晚輩和家眷,可以暫時住在那處別院裏。”慕秦易這是明明白白地提出了一個不那麽容易辦到,卻又是不那麽過分的要求。


    封荀如今是戴罪之身,所有的東西都猶如燙手山芋,西夷對貪汙受賄和通敵賣國都判得極為重,若是頂罪,定然是要承受千刀萬剮的淩遲之邢,若是和此時有一點兒牽連的人,也要連同受罰,故而,這朝中上上下下,但凡和五皇子有些牽連的官員,都自覺地和封荀劃開了界限,就連家中曾經有一壺十分封荀出於客氣送來的美酒,都會偷摸摸地將這壺酒給埋了。


    然而此時慕秦易卻主動提出要住到封荀名下的別院裏去,若不是他在故意挑釁封由檢,便是在告訴封由檢,縱然封由檢不準或者不喜他插手西夷的家務事,可是這個封荀,他慕秦易是保定了。


    其實封荀的事情,封由檢又如何不知道隱情和真相,可有些事情,總歸是身不由己,作為皇帝,也不能幸免。


    “可以。”封由檢深邃的眼神看著慕秦易,仿若兩人的眼神都在交鋒過招,“王爺千裏迢迢而來,朕定然會派了足夠的人保護王爺周全,畢竟,王爺也是知道的,大順的裕親王二公子慕向白,現下,也很是關心王爺的動靜。”


    “向白是晚輩,自然要孝順尊敬我這個做長輩的,想來皇上和向白也有些交集,對於向白其人,也是有些了解的,其中關係,不必晚輩多說,皇上自然會懂。”


    慕秦易說的自然就是慕向白給了一張封由檢假的藏金圖想要祈求和封由檢的合作了,可是慕向白怎麽也沒想到,他一直找尋的慕秦易居然會出現在西夷,而且還帶著一張真正的藏金圖,在封由檢的麵前這樣硬生生地揭穿了慕向白的騙局。


    封由檢沒說話,像是在思索,慕秦易與慕成凰相視一眼,正是準備離開,百步楊則是和另一個慕秦易帶進來的影衛準備將坐在軟轎上的竹風給扛起來,封由檢卻是突然對著竹風朗聲問了一句:“由殊,你沒有什麽話想要對朕說的嗎?”


    封由檢直接喊的便是竹風的真名,而不是竹風之類的話,看來他已經對竹風的身份深信不疑,畢竟,這枚梅花形的玉佩已經能夠說明太多東西,當年他是多麽渴望能夠拿到這枚玉佩,這枚玉佩,便是天池國主人的象征,隻可惜,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他是落草為寇的那一個,當母親和自己一起被趕出天池國的時候,他便覺得,自己怕是再也沒有機會握住這枚玉佩了,可此時,這枚玉佩就在手中。


    除卻一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外,封由檢心中更多的是一種快感,一種得意,一種自己終於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人的成就感。


    “那枚玉佩,是我的。”竹風抬手指了指封由檢手中陳舊的玉佩,唇角噙著一絲淡漠,“也許它早晚是你的,可是現下,應該,還是我的吧,皇上您,不應該,還給我嗎?”


    不應該,還給我嗎?還給我嗎?


    封由檢握著手中的玉佩指尖微顫,他不是鼠目寸光的人,他也知道,如今自己這位侄子的境況並不好,縱然是跟著慕秦易,可是想要翻身也極為困難,可是第一次,他不想將手中的這份東西再次交出去。


    慕成凰見著封由檢略有遲疑,便也是跟著應和了一句:“皇上,您……。”


    “拿去。”慕成凰還沒說完,封由檢便是一抬手,將手中的玉佩朝著竹風一擲,竹風穩穩接住,又是朝著封由檢微微點了點頭,像是示意。


    慕秦易一席人走了之後,蘇公公進來親自替封由檢奉茶,封由檢坐在龍椅上,一臉的疲憊,身子整個靠在椅背上,蘇公公小心翼翼地替封由檢端上了一盞溫度剛好的參茶,輕聲地提醒了一句:“皇上,這是柔妃娘娘特意命奴才給皇上準備的西洋參茶,最是提神醒腦,皇上先喝幾口,潤潤嗓子。”


    封由檢眼神渙散地看著這金黃色茶水裏頭漂浮的兩片成色上佳的西洋參,突然重複了一句蘇公公的話:“提神醒腦?提神醒腦?”


    突然,反手便是將這參茶打翻在地上,扭頭道:“她柔妃隻是想關心五皇子到底如她的願被朕判處了死刑吧,想看看這結果到底是不是她和太子期望的,皇後早逝,她又始終未有一字,早早地就和太子勾結上了,還當真以為朕不知道?現下想要利用朕的手來鏟除五皇子的勢力,有助於太子登基,莫不是將朕做傻子在玩弄?提神醒腦?依朕看,真正要提神醒腦的是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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