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死回生?”戚寶珠在口中念了一句,慕元安對這兩人的下落如此癡迷,再看慕元安最近的精神狀態,難不成,慕元安當真已經病入膏肓了?還有郭天離,龍虎山一場大火,郭天離不知所蹤,即便是在這個情況下,慕元安在找田武和田馨的事情上花的功夫也比搜尋郭天離要多。


    一種可能,是慕元安的確中了什麽必須要用這神奇的血液才能解開的毒,或者得了什麽病,又或者,其實郭天離一直都在慕元安的掌控之中,其實戚寶珠是更加相信後者的,畢竟慕元安不是一個這樣簡單的人。


    縱然在整個京城和京畿附近都被慕向白包圍的時候,慕元安還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張龍椅上,便是說明,他的心底是有一副底牌的,至於這底牌到底是什麽?就連和他朝夕相處的自己也不知道。


    戚寶珠覺得頭愈發的痛了,整個人好像開始發熱一樣,她蹙眉,捂著額頭,阿欣見著戚寶珠的臉色不對勁,忙是問了一句:“娘娘身子骨不舒服?想來這幾日娘娘操勞過度,這嘉禾軒又和那忘憂殿隔得這麽近,每日都能聽到那瘋了的武采女在裏頭哭,日日叨擾娘娘清靜,皇上也說了許多次,娘娘如今已經位及妃位,本就不應該住在這狹窄陰暗的嘉禾軒,還是早早地搬去皇上替娘娘準備的宮殿吧。”


    戚寶珠不說話,其實她何嚐會想要一直待在這兒,縱然之前願意,可如今懷有身孕,的確是不能和那瘋女人再繼續胡攪蠻纏了,可是如今內憂外患,她又怎麽能在此時提出換宮殿,縱然是皇上主動提出的,自己多少也要做出一個賢惠的樣子來,不然,怎麽對得起自己這個封號。


    “許是感染了風寒,你扶我回去躺躺吧,記得酉時的時候叫醒本宮,還有事情要處理。”戚寶珠搖搖頭,如今感染風寒最是難以治療,一來自己懷有身孕,不能亂用藥,二來,雖然皇上允許自己休息三天,可是這三天若是有什麽突發的事情,還是需要自己處理的。


    誰料,戚寶珠才是起身,這話都還沒說話,便是覺得下身一陣熱浪流下,阿欣見著戚寶珠臉色不對,往下一瞥,驚呼道:“娘娘落紅了。”說完,便是立刻奪門而出,想要去找太醫。


    “你站住。”戚寶珠顫抖著身子,她已經控製不住下身的血液,不僅僅是血液,還有羊水,也順著她的褲子不斷地往下淌,她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這個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孩子沒了。”戚寶珠冷靜地道,縱然她的臉色已經慘白,可是她的思維還是清晰的。


    “娘娘。”阿欣以為戚寶珠是被嚇壞了,忙是安慰道,“這孩子已經七個月大了,若是找太醫院的婦科聖手來,未必保不住,奴婢記得,六公主也是七個月大的時候早產生下來的,雖然羸弱了一段時間,可後來還不是好好的,六公主的母親還是個奴婢呢,沒人管的,娘娘是金枝玉葉,這個孩子皇上必定也會珍惜。”


    “不,”戚寶珠蹙眉,陣痛讓她暫時說不出話來,她大喘了一口氣道,“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她怎麽能在這麽緊要的關頭出事呢,又怎麽能在這麽緊要的關頭生下來,若是早一些就好了,或者晚一些,也不至於,碰上這樣一個讓人焦頭爛額的時候。”


    阿欣聽了隻是搖頭:“娘娘,這孩子能來,就是和您的緣分,奴婢去找太醫好不好,若是再拖下去,隻怕娘娘的身子骨都熬不住了。”


    戚寶珠閉上眼睛,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去找太醫可以,但是隻能找我們的人,而且還要秘密前來,這孩子,先生下來,若是保不住,也不告訴任何人,縱然這孩子要死,也要死得有價值,這樣悶在宮裏頭死了,也是白死,既然你也說她和我有緣分,那至少,也要幫上我一幫。”


    這一夜,嘉禾軒安靜得可怕,不知情的隻以為是這惠妃最近操勞過度,需要休養,惠妃如今是皇上麵前最得寵的妃子,挑著宮燈巡邏的宮人走到嘉禾軒附近的時候,都會刻意地放緩了腳步。


    不過今日奇怪的是,忘憂殿裏的那個瘋女人沒有再哭了,原本大家都以為,等三公主回宮之後,忘憂殿裏的武采女應當就不會再繼續哭鬧了。


    誰知道這忘憂殿裏的那位,不僅哭鬧得更加厲害,連皇上破例讓三公主去忘憂殿看望生母武采女,武采女也像是完全不認識三公主了一樣,見著三公主還想要咬,一點兒不像是個做母親的樣子,大家才說,原本以為這武采女隻是每日百無聊賴地裝瘋,如今看來,那是真瘋了。


    而之後,這三公主慕成欣倒反而是與惠妃越走越近,不過兩人的關係自然是三公主慕成欣主動得多,惠妃也隻是禮讓地來往,隻不過,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三公主這次從國寺回來,已經變得很不一樣了,懂得見風使舵了,縱然之前自己的母妃和惠妃有天大的仇恨,三公主慕成欣也能為了生存,腆著臉去討好惠妃。


    京城裏,入了夜,亦是一片寧靜,可是可怕的是,這種寧靜不是出自一種祥和,而是因為對外出的恐懼,流民和暴徒已經在京城裏掠奪了兩天了,直到慕向白的人來了,才是有所收斂。


    慕向白的人將那些趁亂起事的暴民盡數帶了回去,可是還是有些流民四處流竄,趁著夜深人盡的時候在京中造勢。


    一個小巷子裏,一行隱蔽在夜色中的人徐徐前進,領頭的是一個身材矯健的漢子,一直在前頭袒露,收尾的是一個神色警覺的女子,她手中握著一柄長劍,隨時查看周圍異樣,看得出來,她也是有功夫傍身的。


    隻是這列人是走不了多快的,因為他們當中有一個雙腿受了傷的傷者,還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一男一女,有些害怕地跟在這男人的身後。


    “慢著。”打頭陣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前頭立刻傳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他們的聲音都是粗聲粗氣的,帶著方言和奇怪的口音。


    “真是晦氣,大晚上的才出來搶了這麽些東西,還想著搶夠本了,明天就扮個良民出京呢。”


    “呸,現在能出京嗎?能出京的那可都是找了多少關係的,你就做夢吧你。”


    這兩人明顯是剛搶了東西回來,他們一路談論,絲毫沒有注意到,巷子口的另一邊就藏著五個人。


    突然,其中一個頓住了腳步,四下張望起來,另一個立刻跟著警覺起來:“怎地了?還想搶呢?夠本了,夠本了,咱回去吧,如今那姓慕的在晚上都派了人巡邏,被抓到就不好了,聽說,那慕向白有怪癖,喜歡喝人血,之前那些被抓取的弟兄,可都是被抽幹了血死的,邪門得很。”


    “放你媽、的屁吧。”這四處張望的突然欣喜地道,“老子聞到了女人的味道,還是年輕女子的味道。”


    “去你娘的。”另一個笑道,“這都可以聞得出來,你當真以為自己是狗鼻子?”


    “呸,”這人的語氣也不怎麽好,正色道,“你可是忘了哥之前是幹啥的?在青樓裏頭混的,這女人的味道,老子聞了多少,怎麽會分辨不出來?”


    這漢子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將頭扭向了五個人藏身的地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這可是寶榮齋的脂粉味,這女子,倒是有些品味,想來是非富即貴,必定細皮嫩肉,可以讓哥倆好好爽一爽。”


    兩人一邊說,一邊竊笑起來,臉上帶著淫.蕩猥瑣的笑容,朝著這巷子口一步一步地靠近。


    可就當兩人走到這當口的時候,裏頭突然伸出一隻手,將走在前頭的一人猛地拽進了陰影裏,外頭一人正是要喊出聲來,也是被一隻大手給拖了進去。


    駱平飛快地解決了這兩人,直接兩刀,一刀一喉,幾乎是瞬間的事,兩人同時斃命。


    若非必要,駱平也不願意在此時殺人,畢竟這兩人的屍體第二日被人發現後,又會引起慕向白的注意,駱平處理完這兩人,微微蹙眉,自己的手法實在是太過高超,想來慕向白一眼就能認出,是要將傷口再處理一些,顯得不那麽引人注目才好。


    恰此時,芍藥握著長劍上前,正色看著這兩人,舉起長劍便是在這屍體的喉嚨上揮舞起來,順道將屍體的麵容也毀得一幹二淨,與其說是她是在替駱平遮掩刀口,不如說她是在發泄剛才這兩人對自己的不尊敬。


    “我斷後,林家就在前頭,你帶著他們三人快些過去,我已經和我家大姑娘說過了,門口按照暗號敲門必有人接應。”芍藥劃花了這兩人的臉,似乎還不解氣,想要留下再好好折磨二人。


    駱平見狀,也不多說,隻是囑咐了一句:“不要做得太過。”


    其實芍藥來通知自己的時候,駱平也已經準備朝著六合山那座別院出發去救五公主了,隻是沈珂沒想到的是,駱平這邊還有一個病號,兩個孩子需要看護,根本脫不開身,想來想去,也隻能將竹風、田馨和田武暫時交托於林家照顧,駱平再出發救人,誰想到,京中的局勢已經成這般模樣,這一行人走到如今並不順利,看著前頭林家黑漆漆的後門,駱平總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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