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能這樣和慕成凰說她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已經很少了,願意這樣和慕成凰說這樣的話的人,也很少了,這句話聽得她淚流滿麵,幾乎是一瞬間,眼淚便是啪嗒啪嗒地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她轉過身,特別想要一頭埋進這人的胸膛裏,躲進他的臂膀裏,將他當做自己最後的避風港,那些大風大浪與她無關,那些糾纏與利益也與她無關,什麽天池國,什麽慕元安,什麽不死草,她都不想要去管了。


    慕成凰嘩地一下轉身,還沒轉個徹底,卻已經被來人抱在了懷裏,那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腔,那令人心安的味道像是罌粟花一樣讓人著迷,慕成凰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怨念,又像是撒嬌,說出來的話黏糯得充滿了思念和愛意:“你怎麽才來啊。”


    她知道他某一天一定會來的,她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她的,可是她心裏頭既期盼著他來,又不想讓他來,他來一次趟太危險,中途要經曆多少生死劫難,她無法想象,可是她從心底裏又是期望看到他的。


    她不止一次在龍虎山東廂房的夜裏醒來,看著外頭迷蒙的月色,開始幻想,是不是下一刻他就會踏月而來,就像話本裏的仙人降臨一樣,不過她很快就會說服自己,不要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如今的他,正在邊疆,正在西夷,艱苦地與大順,與慕元安周旋,她又怎麽能這麽貪心地想要他為了自己一個人,放棄那麽多的責任呢。


    可是他終究是來了,慕成凰內心縈繞著巨大的驚喜,可同時也有一絲擔憂。


    慕秦易的心思卻沒有這樣複雜,他隻是緊緊地抱著自己思念了許久的人,他終於見到她了,隻要能夠見到她,就說明這一路上都是值得的,他已經無心去想這一路上經過了多少生死一瞬間,當看到她的背影的那一刻,他仿佛失憶了一樣,他能記起的,能看清的,便隻有眼前的人。


    她柔柔的,根本不帶一句嗔怪的你怎麽才來,卻是讓慕秦易心裏頭猶如萬箭穿心一樣的難受,她這段時間,一定很想念自己吧,一定過得很苦悶吧。


    慕成凰想要回頭抱著他,看著他,卻反而是被慕秦易抱得越來越近,慕成凰順著慕秦易寬厚結實的臂膀,用手指尖兒蜻蜓點水般地在慕秦易的手背上打著圈兒,輕聲道:“你將我抱痛了,讓我回頭看看你吧,我好久沒看你了。”


    慕秦易慌忙地鬆開手,生怕自己當真太用力,將懷裏頭的小人兒給弄痛了。


    慕成凰回過頭,心情是難以抑製的激動,背後的人猶如一個不可觸及的幻影,仿佛一碰就會破碎,慕成凰眨了眨眼,仿佛在反複提醒自己這一切都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的。


    窗戶外頭是一棵碩大的古樹,名叫楓香,入了秋,這楓樹便是一層一層的變了顏色,偶爾有幾片鮮紅的落葉隨著秋風飄落進來,伴隨著兩人的呼吸緩緩地落在慕秦易的肩頭,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慕成凰眼睜睜地看著一片落葉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慕秦易的衣襟上,忽而抿嘴一笑,這說明眼前的人是真實的,當真是真實的。


    她上前摸了摸慕秦易的手,忍不住地揚起嘴角,感歎道:“如果這是夢的話,我真希望自己就一直這樣睡下去,一輩子都別醒來了。”


    慕秦易笑嗬嗬地將慕成凰正麵攬在懷裏頭,摸了摸慕成凰細軟得像是海藻一樣的長發,哄著她道:“傻姑娘,滿了十五歲了,還是個傻姑娘。”


    慕成凰反手將他抱得更緊了,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麽回來的?又是怎麽找到我的?這裏是哪裏?你又是怎麽進來的?”


    “你問題太多。”慕秦易鬆開慕成凰,隻是低著頭看著她耐心地笑,“不過既然是你問的話,我願意一個一個地告訴你,我在西夷有位好友,是他派了身邊得力的人和我之前身邊的幾個影衛抄小路入的京城,而且加上現在慕向白已經將左右驍衛都換成了自己的人,皇宮那邊的守衛好像也是慕向白的人了,京中局勢暗潮洶湧,慕向白一心也隻關心宮裏頭的皇上的情況,對外守備反而沒有之前那樣森嚴,倒是容易進來。”


    “至於找到你,和這裏是哪兒,我又怎麽躲過慕向白的耳目進來的,你應該能猜到吧。”慕秦易頓了頓,看著慕成凰,笑著補充了一句,“許少林可是說,你的戲演得很是不錯。”


    “我便知道是他。”慕成凰嘟嘟嘴道,“一開始我知道許少林是慕向白安插在慕向懷身邊的人的時候,還嚇壞了,擔心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被慕向白給騙了,不過到了後麵,我才知道,是慕向白從頭到尾都被你給騙了,你這個老狐狸。”


    慕成凰的語氣漸漸歡快起來,她最近最擔心的就是慕秦易的安危,如今能夠見到他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猶如天賜的驚喜一般。


    “老狐狸?”慕秦易伸出手,點了點慕成凰的鼻尖,“那你便是什麽?小狐狸?”雖然許久沒見,可就算是這樣親昵的動作,慕成凰也不會覺得尷尬。


    所謂小別勝新婚,大抵就是這樣的道理。


    慕成凰看著熟睡中的周靈犀,突然覺得兩人在這裏說話委實不是很方便,更何況,自己肚子裏還塞了不少肉麻的情話,很想和慕秦易說,雖然周靈犀睡著了聽不到,但總是會覺得有些尷尬。


    慕秦易像是能一眼就看透慕成凰的想法似的,隻是輕聲一句道:“你且放心,靈犀不會輕易醒來的,晚上靈犀喝的茶水裏頭,放了些東西。”


    慕成凰一臉的黑線,不過大抵也知道慕秦易所說的東西是什麽,卻是故意問道:“你給人家加了什麽好東西了?”


    “一點兒有助於睡眠的罷了。”慕秦易說完,又是有些責備地搖搖頭道,“也不知道靈犀是怎麽了,喝了這安神茶,居然還能折騰得這麽晚才睡,害得我在屋頂上吹了許久的冷風,這筆賬,你可是要替她還的。”


    給人家下藥還好意思這樣說,還好意思讓自己來還債,能這樣厚臉皮的人,普天之下,隻怕也隻有慕秦易一人了。


    慕成凰噘嘴,方想要問慕秦易讓自己怎麽換,兩片濕潤而溫熱的唇瓣便是覆蓋了上來,緊接著便是唇畔邊鋪天蓋地的繾綣和溫柔,這是一個火速卻又炙熱的吻,在慕成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吻的節奏便已經達到了高潮,可當真等慕成凰回過神來的時候,慕秦易卻已經收回了唇瓣,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她,仿佛自己剛才什麽都沒做一樣。


    慕成凰瞪大了眼睛盯著慕秦易,這廝也大膽了一些,慕成凰想要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唇瓣,畢竟這吻來得太過突然,她還沒回過神來,想要仔細回味一下,卻又看著慕秦易臉上帶著一種神秘的微笑,一直盯著自己,便是不好意思抬手撫摸自己的唇瓣,隻是扭頭道:“沒個正經的。”


    慕秦易笑道:“這不是讓你替靈犀還債了?難道你想讓我去親靈犀?”


    “你敢!”幾乎是下意識的,雖然明明知道慕秦易不會這樣去做,可是一聽到這樣的話語,慕成凰還是忍不住跳腳道,“靈犀也輪不到你親吧。”


    慕秦易知道慕成凰說的是駱平,搖頭道:“駱平原本是要來的,隻是……。”


    “恩?”


    “被我支開了,我怕他會控製不住,想要將靈犀帶走。”慕秦易坦言道。


    “嗬嗬,他會嗎?”駱平人是不錯,作為一個屬下,他不僅冷靜果斷,而且十分忠心,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來說,他隻是一個不為任何情色所動的冰塊而已。


    “成凰,其實,駱平是很喜歡靈犀的。”慕秦易說完,突然覺得自己這樣一句話十分的蒼白,轉口道,“以後你便知道了。”


    雖然覺得很對不起周靈犀,可是自從知道周靈犀不會輕易醒來之後,慕成凰說話也是大膽多了,從慕秦易的口中,慕成凰知道了許多關於這個庭院和京城裏的消息。


    和慕成凰之前猜測的差不多,這個庭院的確是距離六合山不遠的一處別院,是很早的時候裕親王送給側妃的,隻不過當時這裏還是一塊荒無人煙的地方,送給側妃的時候,大家也都隻是知道,裕親王府在六合山附近還有一座荒山,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是沒辦法住人的,不然,也輪不到側妃來接這個漏子。


    而裕親王送給側妃這座荒山的主意,自然也是王妃當時提出來的,當時側妃剛生下慕向白,裕親王本還想是送一對玉如意之類的,也算是討個彩頭,王妃卻主動提出將這荒山送給側妃,也算是讓他們母子二人將來有個依靠,這話一出口吧,便是說得很明白了,意思就是將來慕向白和側妃是一定會和裕親王府分家的,不過當時是當時,如今,這荒山可以說是大變樣,也不知道慕向白是什麽時候開始策劃的,更不知道他怎麽會有這樣通天的本事,二十年裏,竟然將這座荒山打造成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堡壘,還修建了一個如此別致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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