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聽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含著的一小塊喜餅怎麽嚼都咽不下去,她實在是吃得有些撐了,喜餅本就油膩,關鍵是沈家的喜餅做的分量都太足了,一個掂起來就有半斤重,抵得上一餐米飯了。


    文枝見慕成凰已經找到要找到的東西,忙是轉頭吩咐了朱雀一句:“實在吃不下就吐到牆角那兒去。”


    朱雀低著頭去了,慕成凰將手中一直捏著未吃一口的喜餅放好,慢慢地將手中的紙條打開,雖然她吃到這字條後,一直將這字條藏在舌頭下,可上頭的字跡卻是一點兒沒有化開。


    雖然隻有短短幾個字,卻讓慕成凰一直以來都未曾放下的心,結結實實地落了地。


    上頭寫的是:秦易安好,大婚之日,必出京城


    慕成凰反反複複將這十二個字看了許久,激動得心都快要跳出心口了一樣,她將字條放在心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呼了一口氣,文枝在旁邊見著慕成凰又哭又笑的,卻不知是喜是悲,自己該勸還是該同喜同樂。


    等著慕成凰自己稍微平靜了一下,她才是握著文枝的手道:“他沒事了。”


    文枝自是懂得慕成凰說的是誰,經過小涼亭那一次,文枝也看出,王爺和自家公主之間的情誼,她雖然還不知道自家公主實際上並非皇室血脈,可但凡是自家公主在意的,她便在意,自家公主喜歡的,她便支持,就是這麽簡單。


    慕成凰看完這紙條後,自然將這紙條就地燒掉焚毀,才燒幹淨,外頭的朱雀便是慌忙跑了進來,小聲稟道:“公主,牆角那兒有些奇怪的東西。”


    “什麽奇怪的東西,乍乍驚驚的。”慕成凰微微蹙眉,朱雀到底還是年紀輕一些,遇事沒有文枝和寶鵑沉穩。


    朱雀好一會兒才是緩了過來,徐徐地道:“剛才奴婢撐得難受,就跑去牆角那兒吐了一會兒,卻發現,牆角那兒好多螞蟻在牆上爬,起初奴婢還沒注意,隻是臨走的時候多看了一眼,發現那螞蟻竟然爬出了好幾個手掌印的形狀,一直蔓延到牆頭。”


    手掌印,這倒是奇怪了。


    文枝扶著慕成凰到了朱雀所見的手掌印的地方,朱雀還真是沒有說謊或者誇大,這牆上的確有幾個黑漆漆的影子,仔細一看,都是聚集起來的螞蟻,他們集中在幾處地方,仔細一看,的確能粗略地看出是人的五個手指。


    “這倒是奇怪了。”文枝一邊說,一邊湊近了想要看個仔細,那些螞蟻都像是在忙碌地搬什麽東西,螞蟻喜甜,難道這兒有什麽甜食?可就算是甜的,又怎麽會剛好是手掌的形狀。


    文枝見著慕成凰眉頭緊鎖,試探性地問了朱雀一聲:“你素來都是管廚房的,是不是給公主做了糖水之類的東西沒擦手,往這牆上抹了?”


    朱雀連連搖頭:“怎麽會,公主的吃食最是講究,絕對不會出現做了東西不擦手的情況,而且,之前奴婢都沒來過這牆角。”


    文枝指著這其中一個掌印對著慕成凰道:“公主您看,這還真是螞蟻組成的掌印。”


    慕成凰隻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什麽,開口道:“你還記不記得,已經去世的靜太妃有一種病,不能吃過多的甜食,而且她的尿液和汗液都很招螞蟻蚊蟲之類的東西。”


    “奴婢記得,”文枝點頭道,“表哥說過,這是一種年紀大的人比較容易得的病,叫尿糖症,不過,目前都還沒找到根治的辦法,隻能讓病人控製日常飲食,防止病情嚴重化。”


    “其實什麽病,都不分年紀大的容易得,年輕的就不容易得,我看著汗漬這樣招螞蟻,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得了尿糖症的人留下的,這手印自牆頭一路往下,說明這人是翻牆而入,最後一個掌印距離地麵較高,文枝,你試試,踮腳能不能將自己的手掌和最低的那個掌印完全重合?”


    文枝聽了慕成凰的 吩咐,努力地踮踮腳,剛好能貼上那掌印。


    慕成凰上下看了一眼,又細細地算了算距離,文枝身材高挑,踮起腳來比張庭玉稍微還矮了那麽一絲,這人若是從牆頭翻下,落下的時候手碰觸牆壁的時候,必然不會像文枝一樣伸手垂直的,若是有弧度,那這翻牆的人大抵是要比張庭玉還略高一些,或者是差不多的,張庭玉已經是生得十分挺拔了,其人必然是個男子。


    一個身姿挺拔的得了尿糖症的年輕男子,在這道觀裏,身姿挺拔的,和年輕的倒是不少,看來,這唯一的線索,還是這尿糖症了。


    這道觀上上下下這麽多人,這要查起來還著實不易,慕成凰看著這牆壁上的手印,也不知這人翻牆而入是想要做什麽,幸好最近這幾日自己都格外注意,平日裏也甚少提起皇宮和京城裏的事,想來也並沒有走漏什麽消息。


    “對了,剛才鄔總管說,阿珂和林觀瀾的大喜之日是什麽時候?”


    文枝道:“正是後天。”


    “後天?”慕成凰掐著指頭算了一下,“聖女的第一輪選拔,也是在後天,一旦過了第一輪的選拔的女子,就算最後沒有被選成聖女,三年之內,也不能隨意婚配。”


    兩日後,沈林兩家大婚,沈家老爺和繼母姚氏也在兩天前到了京城,被安置在林家在清水巷的另一處別院裏,沈老爺和林大人原本私交就甚好,加上林大人因為之前提出用嶺南生意來做交換的事情,為此有些悔意,對沈老爺更是禮上加禮。


    沈珂也很是識趣地對之前的事情提也沒提,倒是繼母姚氏,還是和以前一眼,見了沈珂就和見了瘟神似的,鼻子一哼,左右說不出個好話來。


    沈珂的繼母姚氏比沈老爺年輕不少,如今雖然生養了一個小兒子,可也算得上是風姿綽約,美豔動人,剛到京城的時候,是林觀瀾親自帶人來接的,也是給足了沈家的麵子。


    姚氏一下了馬車,便是在林觀瀾身上仔仔細細,前前後後打量了個清清楚楚的,那眼神,倒是不像長輩對自己女婿的審視,反倒是像極了青樓裏那種女人看人的眼神,讓林觀瀾很是不舒服,過往他都會發作出來,可是這次非同小可,就當是為了沈珂,也就是忍受這幾天的時間罷了。


    沈林兩家人脈頗廣,朝中大臣幾乎全都帶著女眷前來,向老夫人自然也是帶著謝氏和向伯庸出席,就連四國館裏的祁東海和孟嚐君,都接到了請帖。


    祁東海倒是沒有多費心打扮,畢竟這種禮儀上的宴席,到了場,說幾句吉祥話,提早離開也無可厚非,倒是孟常君,在屋子裏折騰了許久也不見出來,祁東海雙手負在身後,已經不耐煩地派了阿古塔催了又催,隻等著阿古塔爬樓都爬得氣喘籲籲的時候,門才嘩地一下打開了,開門的是爾雅,看著阿古塔的樣子,探頭問道:“大人呢?”


    阿古塔大喘氣道:“大人都在樓下等急了。”


    爾雅笑道:“大人見了郡主今日的打扮,一定也會覺得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樓下的祁東海聽到樓梯口終於傳來腳步聲,略有不耐煩地回頭冷冷地道了一句:“大順講究禮數,你若再這樣什麽都不懂,日後出門,你都不必跟著了。”


    話語才落,卻見到一襲水藍色的長裙娓娓拖地,一雙小巧的繡花鞋在裙擺的搖曳中時隱時現,祁東海微微一愣,一位猶如水墨畫般的女子便是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她頭發梳得又直又順,自耳邊各取了一股頭發挽在腦後,用一隻玉簪別著,耳墜上不是平日裏看到的銀色大耳環,而是換成了一對小巧玲瓏的珍珠耳環,整個人看起來,溫婉大方,一顰一笑,似乎都能撩動人心。


    祁東海第一眼看過去,竟是覺得有些陌生,可當孟常君那標誌性的笑容在他麵前浮現出來,兩顆猶如白兔的門牙反倒是讓這個笑容變得更加可愛動人,祁東海第一反應,就是……


    “你這身打扮是做什麽?”祁東海上下指了指十足的漢人打扮的孟常君。


    這倒是祁東海第一次對自己的裝扮有所指點,孟常君的臉上立刻浮出了一絲紅暈,低頭道:“你覺得好看嗎?”


    “不倫不類。”祁東海徒徒留下這句話,便是率先朝著門口走去,門口的馬車已經等候了許久。


    孟常君有些泄氣,倒是阿古塔,憨憨地上前,對著孟常君拱了個手,嘿嘿笑道:“主子最近事情多,心情不好,郡主莫生氣,阿古塔覺得,郡主這身很是好看。”


    孟常君總算是展露了一些笑顏:“當真?”


    “可不是真的嘛,”阿古塔複又偏頭想了想道,“阿古塔記得,主子和大順的五公主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五公主也穿了一件這樣的裙子,就是顏色不大一樣,不過當然,郡主穿著自有郡主的一番風味,和五公主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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