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成凰烹茶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她下意識地抬眼去看慕秦易,她的心突突地直跳,雖然知道慕元安這次邀了兩人見麵必然事出有因,卻沒想到,慕秦易如此周密的行動,卻還是被慕元安的人看到了。


    不過,慕元安的人必然沒有看清楚這從王府出來的正是慕秦易,不然,慕元安也不會這樣問,可是,景瀾宮的情況呢?紅袖是攔不住慕秦易的,也發現不慕秦易的行蹤,可是能比紅袖輕功還要高深的人,這天下,隻怕除了慕秦易和駱平,再無其他人,若是有其他人闖入景瀾宮,必然會被紅袖發現,所以,慕成凰可以篤定,慕元安的人,必然也是沒有靠近景瀾宮的。


    當日算起來,唯一有可能知道慕秦易在自己房中的,便隻有半夜當值的時候過來詢問的寶鵑了,慕成凰側眼看了一眼寶鵑,寶鵑亦是嚇得渾身在微微顫抖,她原本是沒想到什麽的,可是慕元安一說是三日前,她便想到那日自家公主有些反常,半夜起來不說,還屏退了值夜的朱雀。


    寶鵑亦是發現慕成凰在看著她,兩人對視一眼,寶鵑隻是搖頭,慕成凰收回眼神,她知道寶鵑不會出賣自己,可看著慕元安的樣子,勢必今日要一個合理合情的解釋。


    慕秦易聽完,隻是不羈地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無所謂的樣子道:“還有這樣的事兒?看來,臣弟得好好地回去查一查,這府裏頭是不是有人看上了成凰宮裏頭的宮女,半夜出來私會。”


    “你確定是你府裏的人?”慕元安眉眼微微一挑,“能從你的眼皮子底下王府不被察覺的,朕想來想去,除了你自己,還真是沒有別人了,聽說你之前還總會往景瀾宮裏頭送東西,臣弟,朕還真是不知道,你對成凰,這麽上心。”


    慕秦易搖搖頭道:“皇兄應該查仔細些,看看臣弟每次送東西,是不是都是給其他宮裏一起送了。”


    慕成凰看著慕秦易和慕元安你來我往地一句問一句答,好在慕秦易一直表現得很是輕鬆,才讓她緊繃的心稍微輕鬆了一些,可是她默默地環顧四周,雖然文枝和寶鵑在台階下一直後者,讓她有些許的安心,可是自自己入了這小涼亭後,便是發現這走廊,回廊,甚至遠處的閣樓,像是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殺氣騰騰,隨時待命。


    看來自己沒帶紅袖來是正確的,這樣的陣仗,就算是有十個紅袖也逃脫不了,若是自己當真出了什麽意外,以紅袖的武功,還能勉強衝出宮外向沈珂和外婆報信。


    “好,這些就暫且不管,朕隻想知道,三日前半夜裏從肅親王府出來,入景瀾宮的人,到底是誰?秦易,你若是不交出個人來,怕是不妥吧。”慕元安說話的速度很慢很慢,慢到一個字一個字都吐得咬牙切齒一般,慢到要將慕秦易的內心全然看透一般。


    慕秦易無奈地攤攤手道:“那臣弟隻能回去查了,不過若是查不出來,又要勉強交一個人,皇兄介意臣弟屈打成招嗎?”


    “朕不是在和你開玩笑。”慕元安終於被慕秦易激怒得不可遏製,他一掌排在桌子上,震得之前的棋盤上的棋子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他的眼神無比的陰鷙,像是一種強有力的氣壓,壓得周圍的人都喘不過氣,慕成凰已經被這氣氛壓得快要窒息一般,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緩緩開口道:“父皇,這件事兒的確很嚴重,事關肅親王府和景瀾宮兩邊,兒臣也以為,還是需要徹查一番,才能下論斷。”


    徹查?慕元安冷笑了一聲,若是當真給他們倆時間徹查,隻是給他們時間開脫而已,他不容許慕成凰嫁到北梁,也不會允許慕成凰嫁給任何一個人,因為郭天離曾告訴過他,他的身體已經習慣了慕成凰的血液,若是慕成凰失去了處子之身,血液也會跟著有所變化,再配置出來的藥,便不能有效地壓製毒性了,所以當時郭天離是建議他最好抓天池國皇室一個已婚婦女作為藥人,當時慕元安原本的目的是皇後,可無奈天池國皇後殉國而死,他無奈之下才抓了慕成凰,既然慕成凰已經成為了藥人,就必須要一輩子為他生!為他死!


    “你不說,朕自有辦法。”慕元安忽而轉頭,對著高原吩咐道,“請國師過來。”


    國師郭天離,慕成凰一聽到這人的名諱,身上的一股寒氣便又是蹭蹭地往上冒,郭天離就在不遠處的閣樓裏候著,隨時等候慕元安的差遣,他自遠處走來,還是一身藍白相間的道袍,頭發束成一股,鬢角已經有些發白的發絲,他身後的小徒弟拖著一張托盤,托盤上蓋著一張紅色的娟帕,不過看著那帕子起伏的形狀來看,那托盤裏頭應當是一些器皿。


    慕成凰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臂發涼,她似乎已經猜到慕元安要做什麽了。


    郭天離朝著慕元安行了一禮,對著現場有些冷凝和尷尬的氣氛像是熟視無睹,隻是讓身後的弟子將托盤放下。


    托盤上蓋著的紅帕子一揭開,裏頭果然是各色各樣的器具,其中一個,便是全太醫每半年都會來替慕成凰取血檢查用的銀碗。


    郭天離一言不發,走到慕成凰身邊,說了一聲“五公主,得罪了”,便是準備拉起慕成凰白皙的手臂準備取血。


    慕成凰將手一抽,對著慕元安道:“父皇這是做什麽?”


    郭天離沒有理會慕成凰的掙紮,慕元安亦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這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死物一般,眼神裏沒有一點兒的憐憫和同情,縱然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是好歹也是相處了多年的掛名公主,可是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卻巴不得自己快點死掉,將血全獻出來,給他做藥引似的。


    若說慕成凰以前對慕元安隻是怨恨而已,現下,卻是無比的憎惡。


    郭天離又要上前,可慕成凰還是躲開,對著郭天離狠狠地道:“本宮的身子也豈是你隨便動得的?”


    郭天離回頭看了慕元安一眼,像是得到了慕元安的默許一般,吩咐兩個弟子,一人壓住慕成凰的一隻胳膊,勢要將她狠狠地壓在桌子上,文枝寶鵑立刻上前,一人護住慕成凰的一隻手臂道,文枝聲音都激動得有些變了語調:“你們這是做什麽?皇上還沒說話呢,你們當著皇上的麵如此欺負五公主,這便是以下犯上。”


    慕元安聽了這句話,才是悠悠地開口道:“國師,快些動手吧。”說完,複又看著慕秦易,他的嘴角漸漸地,揚起一絲很詭異的微笑,語氣也變得有些陰陽怪氣的:“怎麽?心疼了?”


    慕秦易眸光灼灼地看著他,是的,他怎麽能不心疼,他的成凰現在居然被人這樣欺負,可他心裏頭卻無比的清楚,慕成凰表現出來的反抗和倔強都是裝出來的,她必須要裝作不知道慕元安要做什麽,她必須要裝作不知道慕元安取自己的血來製作解藥的事,她也必須要裝作還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樣子。


    慕秦易見狀,隻是對著慕成凰那邊瞟了一眼道:“皇兄你這還真是……好大的陣仗啊。”


    慕元安輕佻的一笑,繼而隻是看著郭天離和慕成凰的方向,不得不承認,慕成凰平日裏吃得不少,還是有幾分蠻力的,加上文枝和寶鵑的幫忙,那兩個弟子竟然一時控製不了慕成凰,慕成凰的臉被死死地壓在桌上,她一邊反抗,一邊不停地向慕元安求助:“父皇,你讓他們不要欺負我了好不好?成凰好痛,成凰真的好痛啊,我的手。”


    慕成凰哀求的聲音越是淒慘,可慕元安卻越是無動於衷,他心中甚至有一絲嘲諷,也真是可憐,直到現在,慕成凰還將自己當做是她的親生父親,不過這樣也好,她越不明白真相,自己就越好控製她,也能讓自己越安心。


    慕成凰突然“啊”地一聲慘叫,文枝嚇得後退了半步,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將還抓著慕成凰手臂的道家弟子狠狠推開,小心翼翼的上前,卻不敢碰慕成凰一下,隻是喊了一聲:“公主的手臂脫臼了。”


    寶鵑嚇得亦是鬆開了另一隻手臂,這邊的道家弟子趁機上前,將慕成凰牢牢地控製住了,倒是文枝和寶鵑,萬般不敢再碰慕成凰,生怕稍微一動就給慕成凰的手臂造成二次傷害,任誰想要靠近慕成凰脫臼的那隻手臂,兩人都像護崽的老鷹一般,將他們狠狠推開。


    有一隻手臂就夠了,郭天離麻利地用鋒利得猶如銀絲的小刀替慕成凰取血,血一滴一滴流入那銀色的小碗中,慕秦易在一旁看著微微蹙眉:“皇兄這又是做什麽?”


    慕元安默不作聲,郭天離取了血,又經過各種藥水的疊加檢驗,在那堆器皿裏折騰了許久,才是稟手對著慕元安道:“皇上,五公主的血沒有問題,還是和以前一樣。”


    言下之意,便是說五公主尚是處子之身,慕元安聽了慢慢將目光投向慕秦易,嘴角竟然漸漸浮出一個詭譎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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