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兒,便是今早沈珂過來告訴她的,說是元自山手下的一員虎將許少林回京請罪了,而且還將元家的所有的布兵圖獻上,看來,是要棄暗投明的意思,其實這本是在情理之中,元家出事,就連元家夫人都急著自保,將元自山收受賄賂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反正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更何況是一個沒有血液,大難領頭各自飛的副將罷了。


    隻是這一切來的都太過的順利,像是一場預備已久的暴風雨,席卷了整個元家,也席卷了整個大順,到底是誰在背後策劃著這一切,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慕元安,可若當真是慕元安,慕成凰卻又要懷疑,慕元安為何選擇在這個時機動手,這不是一個最好的時間,大順正在和北梁談判的時候,此時削減元家的勢力,無異於就是削減了大順的勢力。


    除了這朝中的事兒,後宮裏,慕成凰要做的便是每日都去太後那兒請安,順便也可以打探一下宮外慕秦易的情況,雖然這件事兒看起來和慕秦易八竿子打不著一起,可是當時,自己能夠知道宮門外邱和用馬車送嬰孩入宮的事兒,全是慕秦易派了人暗中告訴她的,她知道慕秦易的意思,慕秦易不親自動手,就是給慕成凰一個親手替母親報仇的機會。


    不過,說道這宮門李醒攔邱和查馬車的事兒,李醒作為翰林院的學士,威脅守城的將士配合自己查馬車,自然是要受到懲處,雖然慕元安現下忙著前頭的事兒,暫時還沒有頒布旨意,可是瞧著李醒已經被關押的架勢來看,被撤職是在所難免的,在這件事兒上,最內疚的莫過於李昭媛,她本想一舉揭發熹妃,不僅能讓自己獲得榮寵,也可以讓自己的弟弟跟著蒙受聖恩,她萬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苦心追查了這麽久的線索,她讓小遊子在福生身上投了多少心血和銀子,才探來這個消息,卻都毀於一旦,不過,當她知道慕成凰居然說從馬車的暗格裏檢查出了羊水,還帶著一張帶著羊水的帕子作為證據呈給慕元安,她整個人都傻掉了。


    為此她專門入了牢獄裏,反複和弟弟李醒確認,那暗格裏是不是當真什麽都沒有。


    李醒對李昭媛已經是有些許的埋怨了,自己吃力不討好不說,現下還成了階下囚,十年寒窗苦讀,謀得一個又輕鬆俸祿又高的官職,這翰林院的人,說得好聽了是皇上廣納的賢才,可是說得直白一點,不就是陪著皇上下棋解悶,觀鳥賞花的閑人罷了,李醒他甘願當這個閑人,可自己的姐姐,卻總是一副雄心壯誌的想要扳倒這個又扳倒那個的。


    “大姐姐,我與你發誓好不好,那暗格裏,當真是什麽都沒有,你說的羊水什麽的,我當真沒有看到,莫說是羊水了,就連一根頭發絲兒我都沒看到,你若是當真心疼我,便直白一些和皇上說,說我去攔宮門是受你指使的,你不會現在都還瞞著皇上吧,你以為皇上不知道嗎?我是你的親弟弟,我做什麽必然和你有關係,不是你不說就能當做算了的,大姐姐,你不會是想讓我來背這個黑鍋吧,你若是當真如此,我不介意魚死網破,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少,你自己掂量。”


    李醒的話如雷貫耳,仿佛還回蕩在李昭媛的耳邊,以至於她現在正坐在太後寢殿裏陪著幾位宮中嬪妃和慕成凰與太後一起說話,都有些走神。


    “昭媛姐姐?昭媛姐姐?”


    李昭媛猛然回過神來,私下張望,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喊自己。


    惠寶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她朝李昭媛招了招手,笑道:“這兒呢,昭媛姐姐這是怎麽了?身子骨不舒服嗎?剛才太後問昭媛姐姐話,昭媛姐姐都似沒聽到一樣。”


    “啊?”李昭媛臉上驚愕的表情,更是證明了她之前的確是一句話都沒聽到,她忙是起身,對著太後行禮道:“嬪妾……嬪妾失禮了,剛才太後問了嬪妾什麽嬪妾的確是……。”


    裴太後雖然沒有展現出多少不滿,可也是揮了揮手道:“罷了,左右不過也就是問問你九公主最近如何,既然心思不在這兒,哀家現下也是累了,你們也都回去吧。”


    李昭媛悻悻地出來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李昭媛心裏有事兒,不過一般人也就隻以為,李昭媛是為了弟弟被收押的事兒,不過這件事兒說起來也是李家自己作孽,仗著李老太爺的名聲,原本隻是平庸之輩的李醒能夠在翰林院裏入職,已經是恩典了,之前什麽狀元的名號,雖然有些真才實學吧,可這些考官閱卷的時候雖然是封了名的,可李醒之前的行文大家都是看過的,可不得是為了討好李老太爺,也要將李醒的筆跡給記牢了。


    如今這李醒不知滿足,非要去攔人家的宮門,堵人家的車架,越權是大忌,李醒為官時間雖然不長,可是這些道理總是該懂的。


    倒是有幾個嬪妃是有些不忍的,半真半假的勸了幾句,尤其是賢才人,她走在李昭媛的身邊,柔柔地勸道:“雖然這次李大人的確做得有些過分,可皇上不是薄情之人,定然會看在和李昭媛的情分上饒恕李大人一回的,更何況,李大人是初犯,總會網開一麵的。”


    李昭媛心事重重,左耳朵進,右耳朵也就出了,卻是瞧見走在前頭的慕成凰和今日特地來宮裏頭探望太後的長公主在宮門口分別,落了單,也不理會賢才人,立刻追了上去。


    慕成凰正是在壽康宮門口與長公主道別,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長公主平坦的小腹,一想到這裏頭已經開始孕育一個小生命,她就是無比的欣喜,互相都說了幾句囑托的話,長公主卻是瞧著她還是一直在盯著自己的小腹,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好了,你現在就盯著他看,待他出身了,你不可得是比我這個做娘親的還要操心了?”


    “我就喜歡。”慕成凰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自己什麽時候也能夠孕育出一個新的小生命呢?不得不承認,之前她對生兒育女的事兒從來沒有過想法,甚至都沒想過嫁人這回事。


    可是自從上次在小涼亭,與慕秦易互相表明心意後,她便會開始忍不住地幻想和慕秦易以後的日子,要生多少個孩子,孩子娶什麽名字?以後從文還是從武,模樣是像爹爹好還是像娘親好,每晚睡覺前,她都會這樣想一圈,每次都能想出不同的版本來,第一次,她對成家生子這種事兒,有了一種期盼。


    長公主垂下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語氣有些愴然,她摸著自己的小腹,歎了一聲:“可惜母妃不在了,不然,她知道她已經有了小外孫,該是多開心。”


    慕成凰亦是歎了口氣,也想到了如妃,不是她與長公主太過悲觀,而是這次熹妃被收押,所招供的事兒已經在前幾天蓋棺定論,畫了押了,上頭關於端貴妃和如妃的事,也是十分詳細,熹妃對此供認不諱,不過如何毒害這兩位妃子的過程,和長公主與慕成凰之前推理的過程差不多,雖然過去的事兒突然得見光明,可是慕成凰卻沒有一點兒沉冤得雪的痛快感。


    對於她來說,如妃已經歿了,就算是將熹妃千刀萬剮如妃也不能死而複生,慕成凰垂下頭,手卻是被長公主溫暖的手握住。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成凰,你替母妃出了口氣,亦是替我出了口氣。”長公主的語氣是真摯的,隻聽著長公主又道,“聽說,元自山已經在邊關被俘了,等元自山押回京都,元家的事兒完了之後,父皇要冊封你為一品孝賢公主。”


    孝賢這個封號著實讓慕成凰有些受寵若驚,若說她替如妃平反算是孝順,勉強還能接受,這個賢惠的賢字,她委實擔待不起,不過封號這種事,本就不必太在意,總不能選個說她脾氣火爆之類的封號寫在史書上吧。


    “是啊,”慕成凰點點頭,“真是世事無常,感覺前一天,熹妃還在玉春宮裏享受萬千寵愛,如今,整個元家卻像是被蛀空的大堤一樣,一瀉千裏。”


    “五公主。”一聲有些突兀的女聲突然響起。


    慕成凰看著快步趕來的李昭媛,複又看了看長公主,長公主行了個點頭禮,對慕成凰道:“行了,我也該回去了,改日再入宮與你寒暄。”


    李昭媛今日著了一身淡藍色的水袖長衫,裏頭是一件月牙白的襦裙,這樣的衣裳很是挑人,若是穿好了,便是猶如仙女下凡,可若是沒穿好,便是顯得人很美精神。


    也不知李昭媛今日為何要穿這樣的一身,明明也是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再加上這種紗製的衣裳,配上李昭媛瘦弱的身板,感覺就像是一縷鬼魂從遠處飄來了一樣,難怪今日裴太後看著李昭媛的樣子多有不喜,裴太後很是講究一個人的精氣神,而李昭媛今日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自然是顯得十分病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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