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成凰瞧著小夏子一臉認真的樣子,也著實不忍心打破他的真心,忙是道:“瞧你說的,這便是嚴重了,能成為主仆本就是緣分,你待我忠心,本宮便會好好待你,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罷了。”


    旁的寶鵑也是立刻打著圓場道:“你這小子,今日的嘴也太甜了,這嘴甜了能多救幾盆花嗎?還不快將這是十幾盆花搬到前院去,別礙了咱們公主的腳。”


    小夏子領了命,忙是用手背將眼淚一抹帶著幾個小太監開始搬花,朱雀和鸚鵡一直都在宮裏頭查看,這後花園的滿園狼藉著實讓慕成凰的心口都在滴血一般,其中不乏名品花卉,還有很多,她整個宮殿就隻有這一盆,本還想著來年春天再接一個接頭的,現下也是無緣了。


    “公主。”鸚鵡和朱雀相繼過來,像是找到什麽東西,湊近了,鸚鵡便是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半截的火折子,“找到了一個這個,是在花叢裏都發現的,奴婢和朱雀去了圍牆外頭看了,外頭的灌木下的確也有人踩過的痕跡,看來,那人是翻牆過來的。”


    文枝看了一眼這火折子道:“可若是縱火,完全可以將點完火將這火折子帶走,何必留在這兒,而且剛才公主看了,想來能在短時間點燃這麽大的火,一定是有助燃物的,白酒,或者是煤油,可無論是哪個,按照這火勢看來,沒有幾大包的都是點不起來的,要是翻牆的話,怎麽帶得進來?”


    “如果點火的人根本沒有進來呢?”慕成凰在花盆邊發現了一截已經被燒得黑漆漆的,都快要辨別不出是什麽的燒焦的東西,她撿了地上一截燒了一半的樹枝去挑了挑這東西,燒出來的黑色黏著物十分有黏性,將這團黑色的東西粘在了地上一樣。


    慕成凰用樹枝挑起這東西,似乎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文枝寶鵑也跟著湊了上來,寶鵑聞了一下,便是捏著鼻子道:“呀,怎麽有一股燒豬大腸的味道。”


    “這就是豬大腸。”慕成凰將這樹枝隨手扔了,“還有一股煤油的味道,這放火的人,應該是用灌滿了煤油的豬大腸做為助燃物,先將被煤油漲得滿滿的豬大腸從宮牆外頭扔進來,我這後花園裏有用豬大腸魚鱗魚腸等漚的肥料,所以若是這裏出現了豬大腸燒焦的殘留物,也不是很奇怪,然後,在從宮外將火折子扔進來,很有可能這火折子不止一個,應該還有,他未必就能一次性將這裏頭點燃了。”


    果然,朱雀不多時便在花叢裏又找到一個火折子,這火折子比之前的要完整,想來就是像慕成凰所說,扔進來沒有點燃,而且在之後的大火裏也沒有怎麽被燒掉的。


    “難怪小夏子一直守在裏麵,還是讓人偷了空子,原是這放火的人,根本就沒有進來。”文枝立刻明白了慕成凰所說。


    可這反倒是加大了排查的難度,若是這人是進來放火的,總歸能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可若是在外頭,任憑一個人都可以,不過,這在景瀾宮留下的痕跡變少了,要利用豬大腸來灌煤油,要的量可不少,這在那放火的人的宮裏頭,留下的痕跡可就不少了。


    慕成凰心中掂量,依舊是將最大的嫌疑鎖定在瑛寶林身上,別忘了,她現下還在幫助太後處理事務,要查一個宮的物資用度,對她來說,也太簡單了。


    很快,內府局的人就按照慕成凰的吩咐,將近日各個宮裏頭對食材和煤油的領用單子全都送了過來,這掌事的太監看著精神不大好,眼睛下頭是一片烏青,想來,也是因為康福壽的事情吧。


    這內侍省和內府局本就是息息相關,利益交叉的,昨日宴席後,沈珂應當是已經將康福壽受賄的證據遞交給了慕元安,今日早晨,慕元安除了要關心景瀾宮縱火的事情,下了早朝便是第一眼去查這康福壽,慕成凰也不知道沈珂是哪裏來的本事,硬是弄到了錢掌櫃在票號裏的往來記錄,將一筆巨款打到了一個陌生的,之前和錢家都毫無交集的戶頭裏邊,而且很快,這筆錢就被人兌了銀票取走了,這銀票的號碼沈珂都是弄到了。


    若是借此作為證據,讓皇上下旨去搜查康福壽身邊有沒有這些號碼的銀票,慕成凰便不會這樣張狂地當著熹妃的麵將這件事說出來了,因為康福壽隻要及時處理掉這些銀票,便死無對證了,可偏偏,沈珂是個奇女子,或者說,康福壽雖然處理的速度很快,卻不夠謹慎。


    因為這筆銀票,已經開始有的被花掉了,可剛好有一張,就是在沈珂的珠寶鋪子裏花掉的,沈珂做生意是很嚴謹的,遇到大額的銀票,手下的人都會仔細記錄購買的清單,這張銀票在她這兒可是買了不少東西的,康福壽個極為體麵的太監,在宮外是有自己的宅子和妾室的,估摸著,是這康福壽賺了銀子,想要買些好東西送給自己的女人討歡心。


    慕成凰看過那清單,燒藍的寶石簪子,點翠的孔雀步搖,金鑲玉的祖母綠玉簪,一溜兒下來,沒個大幾百兩的也是消受不起,便是搖頭,像是諷刺又像是誇讚地說了一句:“這倒是個對女人不錯的男人,送東西也是大手筆。”


    “送一些金銀珠寶便是不錯的男人了?”沈珂不屑地聳聳肩,“你若是喜歡,將來你嫁人的時候,我用一座珠寶鋪子來隨禮,你豈不是要逃婚跟了我過日子。”


    慕成凰聽了眼睛一亮:“當真?那很有可能。”


    沈珂回了一句:“想想太可怕,所以我還是不送了。”


    看來,沈珂從頭到尾對這件事都是很有把握的,慕成凰甚至可以想象,康福壽看到自己買東西的珠寶清單的時候,臉上應有的吃驚,這次徹查一定會像暴風雨一樣,來得氣勢洶洶。


    也難怪這內府局的掌事公公會心有不安了,隻怕,這內侍省和內府局都會開始猜測,誰才是下一任內侍監,畢竟,康福壽在這位置上,隻怕是做不得了。


    沒了康福壽這樣強有力的臂膀,熹妃在宮裏頭再想做什麽事,可就沒那麽容易了,慕成凰之前答應過瑛寶林,在瑛寶林產下孩子之前,是不會讓熹妃重掌鳳印的,如今她正是一步步地完成諾言,去了熹妃的羽翼,可瑛寶林呢……


    慕成凰果然在秀英閣的用度裏,發現這個月瑛寶林身邊的宮女露香領用了不少豬大腸,按照露香對內府局的說話,說是這瑛寶林懷了身孕後,口味都變得怪了,最近特別想吃家鄉的名菜紅燜豬大腸,所以才會領了這麽多,這豬大腸對這些對吃的極為挑剔,講究精細的後宮嬪妃來說,並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露香那日一次來領了這麽多,也是讓人尤為注意的,另外,就是這煤油,不過這秀英閣裏的陸才人和瑛寶林都領用得不少。


    陸才人是每晚都有繡花的習慣,長夜漫漫,等不來皇上的嬪妃總是要想著用些自娛自樂的法子打發時間,陸才人每晚繡花慕成凰也是知道的,加上之前的老京巴出了傷人的事情,雖然免於一死,可皇上也下了命令,不想再看到老京巴出現在除了陸才人屋子的任何其他地方。


    這等於是將一隻百歲老狗關了緊閉,這愛狗如癡的陸才人便是日日都陪在這老京巴身邊,所以也很少出門。


    總之,陸才人入宮這幾年,也算是這宮裏頭老實本分的人了,頂多便是和人嚼嚼舌根,犯不上大的罪過。


    瑛寶林。


    慕成凰在心中細細思量,又瞧著在一旁候著的掌事太監一直躬著身,這掌事太監姓尚,人稱一聲尚公公論起來,也應當是和高原同一輩的老太監,是宮中鮮有的,能自豪地說自己是大順第一批沒了命、根子的男人的老資格太監,可高原已經是禦前的大紅人了,尚公公卻還隻是內府局一個小小的掌事太監,慕成凰和尚公公接觸得還算是比較頻繁的,深覺得無論按照資曆、年齡還是經驗來說,尚公公隻是當內府局的一個小小的掌事太監,還要被比自己年輕的總管太監壓著,委實有些大材小用。


    想來,這次康福壽落馬,尚公公心裏頭也應當是有些想法的。


    慕成凰忽而柔柔地喚了尚公公過來,又讓他坐下,尚公公年紀和高原相仿,約莫也是五十五左右,卻是比高公公顯得蒼老了不少,鬢角的白發像是爬藤植物一般一直往上地白了一片,背也有些駝了,不過眼神倒是還不錯的,尚公公見著慕成凰如此厚愛,卻是有些不敢亂作為,隻是躬身道:“奴才就是按照吩咐做事的人罷了,經不起五公主這樣抬愛,也就不坐了,不坐了。”


    不坐便不坐了,慕成凰示意寶鵑上茶,寶鵑登時端了盞茶進來,亦是對著尚公公笑道:“尚公公這樣站著喝茶多累,還是聽了公主的,坐下說話吧,我們公主仁厚,對於老實做事的人,最是青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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