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瑛寶林微微蹙眉,“不是聽說,嶺南最近有流寇,嶺南都督府大都督慕高賢正派人圍剿,那麽凶險的地方,熹妃派你去那兒做什麽?”


    嶺南都督府大都督慕高賢雖然也姓慕,但並非皇家人,雖然太外婆是大順皇室宗親郡主,細細算起來,也皇家也有幾分關係,可郡主是嫁出去的人,慕高賢這個慕姓,乃是祖輩跟隨先皇有功,被賜了慕這個姓,一直鎮守在雲南和嶺南一帶,慕家三代都是忠心耿耿,大的不說,光是每年的納貢都是最豐厚的。


    元家一直想要招攬慕高賢,慕高賢雖然沒有拒絕,卻也是左右逢源,讓元自山始終都摸不透慕高賢的態度,說到底,這是為聰明人。


    邱實聽了瑛寶林的疑問,沒有馬上回答,隻是惻陰陰地道了一句:“如今真真是不一樣了,過去都是稱呼慕高賢為慕總兵,也不理會這些朝堂的事情,如今做了寶林,倒是可以直呼總兵的名諱,這眼界,也是大了起來。”


    瑛寶林聽了訕訕一笑:“就你會打趣我,我還不是為了你我的孩子考慮?”瑛寶林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瑛寶林身材纖瘦,也不顯懷,若非太醫診斷,都看不出是懷孕的跡象,也難怪熹妃一直毫無察覺。


    隻是這句你我的孩子,極大的刺激了邱實的神經,他一把摟過瑛寶林細軟的腰身,道:“好,我就想看著咱們的孩子做皇帝。”


    “就你嘴欠。”瑛寶林忙是用小手堵著他的嘴,“這話豈是能隨便說得的。”


    瑛寶林手上的芬芳像是罌粟一樣令人神魂顛倒,邱實隻覺得下腹一陣火熱,臉上的潮紅亦是在催發著瑛寶林內心的情欲,邱實欲有動作,瑛寶林卻是硬生生地將他推開,兩人麵色俱是紅潤,所謂小別勝新婚,不過如此。


    瑛寶林撫著胸口微微喘氣道:“你這個混賬,你可還記得一個月前的宴席上我為何會暈倒,還不都是你這個不能忍的,前一夜我說了不行不行,你偏要做那檔子事,幸好是熹妃那一枕頭砸過來,不然,皇上若是怪罪起來,我都不知道拿什麽來說事。”


    邱實沒有娶妻,更沒有見過女人懷孕,說起這事,他心中也是懊惱,其實那夜他也是欲,火攻心,可他當時正生著氣。


    之前他與還是宮女的瑛寶林都是在熹妃手底下做事的,兩人開始有交集還要從半年前說起,半年前,他見著浣青一個人躲在丫鬟房裏頭喝酒,知道她有不開心的事情,便是越了規矩,哄了她幾句,其實他心裏頭是一直喜歡著浣青的,浣青生得漂亮,脾氣也好,可卻常常被熹妃欺負,那日浣青喝得沉醉,他也是被酒催發得不知所以,這才是有了第一次。


    第二日,見著浣青摟著被子哭喪了好久,邱實見著這床褥上那朵展開的紅花,便知道自己做了不清醒的事,好勸歹勸,哄了又哄,才將浣青的委屈壓了下去,可宮中寂寥無比,兩人有了這第一次,漸漸的,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一個月前,浣青告訴他,她懷孕了,他的腦子嗡地一下就懵了,可浣青又繼續道,這孩子,皇上以為是他的,他便知道浣青趁著他常年在宮外奔波的時候做了些什麽,他又急又氣,舉起的手遲遲打不下來,這段日子,他不知浣青對他的心意是如何的,可他對浣青,可是掏出了真心相待,他亦是心疼浣青腹中的孩子。


    浣青讓他想清楚,若說是他的,那這孩子和他們二人都不得好死,可若說是皇上的,這孩子能平安出身不說,浣青亦是可以不再受熹妃欺負,將來這孩子長大了,總比當一個賤奴要好,雖然登不上那龍椅,可最次,封個侯爺總是可以的,隻要能忍,到時候浣青可以跟著這孩子一起去宮外的封地住,一旦出了宮,山高皇帝遠,邱實和浣青,自然可以做一對遲來的神仙眷侶。


    浣青給邱實描述的未來真的是太美好,邱實常年為熹妃在宮外宮內做內應,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的不就是將來老婆孩子熱炕頭,就算將來不能和浣青廝守,可自己的孩子能做王爺,這是多大的榮幸,縱然一輩子不能和這孩子相認,可見著這孩子好,便是他的好。


    所以邱實忍了下來,他看著浣青從宮女變成瑛寶林,從一個飽受熹妃欺負的宮女變成皇帝的新寵,他心裏頭難受,卻也隻能忍著,他今日冒險偷偷來,便是這股相思的念頭,再也忍不了了。


    邱實睜睜地看著浣青,忍不住伸出大手撫摸著浣青的小腹,臉上忍不住浮出一絲笑容,浣青說得沒錯,嶺南四處都有流寇,他是從流寇的刀子下麵爬回來的,險些死在路上,可一想到浣青和孩子,他似乎就有無窮的動力,他沉浸在天倫之樂中無法自拔,瑛寶林卻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還沒回答我呢,熹妃派你去嶺南做什麽?”


    邱實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畢竟,熹妃是他的主子,而瑛寶林,似乎近來與熹妃都有些不合,瑛寶林見他猶豫,嘟嘴道:“罷了,忘了你最是忠心,之前熹妃不就誇你嗎?鮮少見到像你這樣老實的狗了。”


    “你說什麽?”


    瑛寶林冷哼了一聲道:“不是嗎?熹妃讓你往東你就不敢往西,讓你入宮裝太監,你就乖乖地刮了胡子,捏著嗓子有樣學樣,熹妃在你心裏頭才是最大的吧,我和孩子的死活,你怎會管?”瑛寶林說罷便是扭過身去,這幾句話說得邱實心裏頭很是難受。


    “我怎會不管。”邱實這話半是勸,又半是表露了心意道,“你和腹中的孩子對我來說,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瑛寶林瞪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後話,邱實輕輕地歎了口氣道:“熹妃讓我去找一個姓陸的嬤嬤,這位陸嬤嬤之前是如妃的貼身嬤嬤,十四年前,五公主病重,就是這位陸嬤嬤抱著出宮去找神醫的,隻是後來,五公主大病痊愈地回來了,陸嬤嬤卻不知所蹤。”邱實說到這兒,便不準備再說下去。


    不過瑛寶林是個聰明的,更何況,跟著熹妃這麽久,自然也懂得揣摩熹妃的心思,熹妃必然不會無故去費盡心思地尋一個人。


    當年的事情她亦是聽說一二,也知道熹妃在懷疑什麽。


    “然後呢?”瑛寶林蹙眉道。


    邱實見都說到這份上,隻能道:“這陸嬤嬤一直甚少出現,起先都以為人已經不在世了,隻是前陣子,陸嬤嬤在宮中的一位好姐妹在京中病逝,她突然出現在京城替好姐妹收拾骨灰,一直臨時住在一個巷子裏,原本我們都將那巷子圍得滴水不漏,第二天準備進去抓人的時候,去發現人早就走空了,娘娘知道陸嬤嬤那位好姐妹的家鄉在嶺南,陸嬤嬤取了骨灰,自然最有可能將好姐妹的骨灰送回家鄉,故而派了我一路南下,可我在那窮鄉僻壤裏蹲守了好些日子,卻始終都沒發現陸嬤嬤的身影。”


    “我又不是問你這個,”瑛寶林略有些不耐煩地道,“誰關心你怎麽抓人,怎麽圍守,瞧著你的樣子便知道你沒抓到,我隻是問,熹妃對這件事到底有多少把握?”


    “哪件事?”邱實這次是當真沒弄懂瑛寶林的話。


    瑛寶林抿了抿嘴唇道:“就是懷疑五公主並非真公主的事情。”


    邱實心中猛地一沉,一是沒想到瑛寶林會如此淡然地說出這皇家辛秘,二是瑛寶林的神情,分明是一種鑽探打聽的意思,他摟過瑛寶林,語氣有些悵然:“今日是你我好不容易團聚的日子,你且就不能多問問關於我的?”


    瑛寶林沒有推開他,可語氣上的柔情已經消退了許多,她好言勸了幾句,又將話題扯了回來,邱實明顯地不高興了,瑛寶林拿出撒手鐧,隻是摸著自己的小腹道:“你就當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不行嗎?熹妃是何其陰險的人物你是知道的,若是她知曉你我的關係,必然會置你於死地,咱們早早地便是捆在一起的人了,現下若是你不幫我了,豈不是推我入火坑?”


    邱實最怕的便是這句話,他時常覺得,若不是自己的緣故,浣青也不會有孕,更不會為了保住性命保住孩子成為皇帝的嬪妃,在他心目中,浣青永遠都是那夜躲起來哭啼的單純善良的丫頭,縱然她做出什麽不好來,也是為了保護自己,邱實略有些猶豫,外頭卻突然傳來太監的唱報:“皇上駕到。”


    邱實與瑛寶林隻相視一眼,邱實便猶如一陣風地從後門奔了出去,不見人影。


    不多時,慕元安進了屋,見著瑛寶林睡眼惺忪地從床榻上起身要行禮忙是扶住,隻是瞥見了方才瑛寶林拿著替邱實擦汗的帕子,上頭的汗漬還未幹,濃濃的一股汗味,慕元安柔聲道:“真是出了不少汗,知道你最是怕熱,給你拿了冰鎮的綠豆湯過來,高原,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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