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總。”另一個聲音響起,常閔瀟才猛然間發現,病房裏還有一名正在查房的大夫。


    他匆匆收起情緒,可目光依然停留在溫暖身上,並沒有看身旁的大夫,“她什麽時候能醒?”


    “醒?這個......”


    常閔瀟眉頭緊蹙,凜冽的目光掃向站在身旁的醫生,醫生有意躲開了他射來的冷光,深深倒吸一口涼氣,又緩緩吐出。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永遠”。


    “永遠?”常閔瀟心裏一沉,一團莫名的東西哽在喉嚨,憤怒的站起來,一把抓住醫生的衣領,因為身高差距,醫生幾乎被他提了起來。


    “患者長時間大腦缺氧,大量腦細胞死亡,所以現在深度昏迷,可能,可能,可能永遠也醒不來了。”常閔瀟的眼神像要將他吞噬一般,因為害怕他連珠炮似得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話。


    醫生的話一道閃電劈從常閔瀟的兩耳穿過,背後一陣僵疼,麵前的世界突然崩塌,狠狠地壓在他的胸口,他抓緊的手緩緩鬆開,醫生驚魂未定的坐在地上。


    永遠?永遠......


    常閔瀟拖著虛弱的身體,恍惚地走到病床邊,牽起溫暖的手,空洞的雙眸透過絲絲哀落,“我能為她做些什麽?”


    “您可以和她說話,講故事,不停地呼喚她,說不定可以激發她的潛在意識。”


    隻是說話嗎?常閔瀟坐在床邊,將溫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臉頰,感受著她手上的溫度,即使在睡夢中,你依然可以給我帶來溫暖,可我,卻什麽都不能為你做,他自責,愧疚,惱怒自己的茫然無措。


    醫生悄悄走出病房,輕輕帶上房門,常閔瀟高大而落寞的背影像一座寧靜的山峰,守護在溫暖的床邊。


    他蒼白柔軟的嘴唇吻在溫暖的手上,留下一絲溫柔,帶走一絲眷戀。空曠的病房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寂靜而溫暖,隻能聽見儀器的滴答聲,然後低沉沙啞的男音在空氣中回蕩。


    暖暖,暖暖~雖然心裏已經這樣叫你無數遍,嗬嗬,但是真的麵對你時,卻怎麽也叫不出口。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我遠遠的就看見一個毛茸茸的頭頂,在甜品區鑽來鑽去,嘴角沾滿奶油,像隻偷食吃的小老鼠,這就是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感覺。”


    “這種酒會好無聊,原本露個麵,我就會走。可是命運注定了,我們的相遇,隻是匆匆一瞥,就情不自禁的走向你,至今我都慶幸自己,可以在嘈雜的人群中,一眼看見那個單純可愛的身影。”


    “辛德瑞拉?嗬嗬,第一次有女孩在我麵前賣弄神秘,竟然叫自己辛德瑞拉,絕大多數人都會故意說出自己的名字,而你卻說自己是灰姑娘。”


    “不過你那麽瘦,力氣可真大,肯定是因為偷吃了很多酒會的食物,對不對。”常閔瀟的嘴角微微上揚,一抹溫柔拂過。


    “當時我被你推倒在酒台下麵,真的好丟臉,常閔瀟在江城從來沒有像那天那麽囧過,你真的要把我氣炸了,當時我就想,如果抓到你,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不過也就是想想,我可舍不得,我後來才發現,其實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上了你,即使那時我還不知道你的長相。”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因為能參加酒會的,除了名媛,就是模特,長相肯定不會差,你現在一定在夢裏笑我吧,是呀,我知道你一定很漂亮,像辛德瑞拉一樣漂亮。”常閔瀟黑色的雙瞳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後來有一天,在海翔的一樓大廳,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太巧了,那個化妝師把你的照片發給我,在同一時刻,你竟然在我的麵前走過。就在那一瞬間,我激動差點直接喊住你。”


    “知道堂哥要你做他助理後,我就想,既然進了海翔,你就逃不出我的掌心了,不,確切的說,隻要你在江城,就永遠逃不出我的控製。”


    “我總是想欺負你,想看著你撅著小嘴氣鼓鼓地離開,喜歡看你傻乎乎的看著屏幕發呆,喜歡你膽怯的把文件放在我的桌上,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離開時窘迫的表情,漸漸的我發現,我不想下班,因為下班就必須和你分開,而那煎熬的一夜太痛苦,會失眠,我沒辦法,隻能挖空心思想著第二天怎麽捉弄你,心情才會稍稍平複,也就入睡了。”


    “你可能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辦公室,會被打劫,因為是我幹的,哈哈,所以保安明明在監控器看見了,也裝作瞎子和啞巴,不敢吭聲。對,就是我,因為想讓你每天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我想偷聽你講電話,想知道一切,關於你而我未知的事情。”


    “在一次偷聽你電話時,我驚喜的發現,原來學校宿舍不能住了,你在找房子。至今我仍然記得,那一刻,我用了多麽大的意誌力才控製自己沒有高興的跳起來。隻用一條短信,江城所有出租的房子都不會租給一個叫溫暖的女孩。而那個女孩,隻能住在我常閔瀟的家裏。”


    “暖暖你知道嗎?當我發現堂哥也喜歡你時,有多害怕嗎?我知道他很適合做男朋友,他穩重,體貼,溫柔,他會無微不至的照顧身邊所有人。”


    “我好怕,我怕你會愛上他,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害怕的接近瘋狂,害怕的忐忑不安,我以為占有你就可以永遠擁有你,可是當你絕望的躺在床上,我的心好痛,像被撕碎一千次一萬次,我默默的祈求上天,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可以為你做一切,什麽都行,隻要你不離開我。”


    “暖暖,你醒醒好不好,我們還要一起做極速飛車,其實我有恐高症,連觀光電梯都不敢坐,但是我不敢告訴你,不是怕你笑我,而是怕看見你失望的眼神,你說過的,以後每年生日都要去玩極速飛車,你說你是超級無敵飛天俠。我們要在極速飛車上拍好多好多張合影,三十歲,四十歲,七十歲,八十歲一直到頭發花白牙齒掉光,我們還會相互攙扶一起去歡樂穀,那時候我們可能什麽項目也玩不了,隻是為了紀念我們曾經無數個美好的回憶。”


    “暖暖,我知道你能聽見,我好愛你,我好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希望可以做到你喜歡的每一件事,希望看見你笑,看見你無憂無慮的生活。你醒醒好不好,醒醒。”常閔瀟緊緊的抓住溫暖的手,肩膀微微起伏,滾燙的液體從眼眶流出,落在蒼白的手背上,形成一朵朵淚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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