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淩闔上鳳目靠在木桶上,濃密的青絲柔順垂落在桶外,秀眉微微蹙起,如今的局勢她的腿遲早會成為拖累,她必須盡快治愈。


    鳳目驀地睜開,隻見她對著外麵喊了聲,“紫姬。”


    “恩?小姐。”紫姬站在屏風外詢問著,小姐入浴時絕不許外人在場的。


    “你進來吧!”玄冰淩端坐於木桶內,輕咬下唇沉思道。


    “是。”紫姬繞過屏風,來到玄冰淩麵前,小姐定有什麽重要的事與她說,否則不會在她入浴時喚她。


    “紫姬,你的承諾還記得嗎?”玄冰淩鳳眸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記得。”她本打算明日便像小姐告辭上陰月山尋玉紅草的。


    “來回要幾個時日。”若時間短或許她可以與她同去。


    “十天半月。”紫姬想了一下道。


    “那好,你明日便動身。”看來她是去不成了,也罷!她便在玄府邊提高道術邊等她回來。


    “是。”紫姬微微垂首應道。


    “下去吧!”玄冰淩光潔的玉臂帶著水珠霧氣揮了揮。


    就在紫姬正要退下時,玄冰淩有道:“今日可是陰時陰月。”


    紫姬愣了愣,抬首望向天際的弦月凝眉道:“是的。”


    “恩,你可以下去了。”看來時辰到了。


    “是小姐。”小姐今日很奇怪,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剛剛她離開究竟發生了何事?


    紫姬將一身幹淨的衣衫掛在屏風上便退了下去。


    玄冰淩草草擦了擦身子,“嘩啦”一聲站起來,皓如凝脂的玉膚因泡澡而呈現瑰麗的粉紅色,一滴滴水珠滑落過窈窕有致的曲線,一頭墨發披散而下,在婀娜腰間晃蕩,一瓣紅色花瓣自她冰肌瑩徹的藕臂上滑落飄進水裏,一陣芬芳自她體內散發開來。


    滑膩似酥的玉足伸出桶外,拿過屏風上的幹淨衣衫穿上,看著眼前複雜的裏衣、中衣,玄冰淩額頭頓時閃過黑線,隻見她挑出一件白色長袍在腰間鬆鬆的綁了個結,一頭濕漉的長發隨意披散,胸前凝濕的黑發彎曲的滑入微微敞露的深溝裏,一滴滴水珠正順著黑發滴落。


    浸過水的鵝蛋臉越發皓如凝脂,長如扇的羽睫掛著水珠,輕顫之間水珠滑落,狹長的鳳眸揚起一道頗有威攝力的邪肆危光閃過。


    玄冰淩抬手撥弄著長發朝自己寢室步去,寬大的長袖隨著她的動作滑落,露出一截藕臂。


    房屋內,點亮桌上的蠟燭,搖曳的燈光下一間典雅精致的房間展現在眼前,所有的家具采用的皆是上等的紫檀紅檜木,雲石香案、字畫條幅,古琴香案,這些皆是火欮煙的傑作,其實他何必多此一舉,這玄府她並不會呆的長久,無奈的搖頭想到他她便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既說不出來也就不想了。


    將窗邊放著得小瓷瓶捏在手心轉身朝院子步去,還有一會便到時候了,步到石桌旁將手裏的小瓷瓶放在桌上,鳳目遙望天際,快了、就快了,當一顆啟明星劃過時,隻見她輕輕打開瓶塞一股股青煙自瓷瓶嫋嫋上升,玄冰淩端坐於搖椅上,雙手合十,表情虔誠,口中念著超度經文:“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


    瓶中青煙隨著經文的吟誦速度開始急速上升盤旋在天空久久不散,一會,玄冰淩停下吟誦望著夜空鳳目一片清冷,隻聽她歎息一聲道:“你們都去投胎吧!”


    濃鬱的青煙漸漸化為人形,一個個亭亭玉立的女子飄蕩在空中巧笑倩兮的看著玄冰淩,笑容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激,一名少女緩慢的步出來望著玄冰淩道:“謝謝你解救了我們,此生無以為報隻待來生。”


    “來生你們好好做人吧!”一道嬌媚的嗓音自玄冰淩身後傳來,回首入目的是一張小巧的臉蛋嬌媚如月,雙眉修長如畫,雙眸挑逗人心。


    紫姬對上玄冰淩感激一笑,她知道小姐是怕難過所以未告訴她將要超度這些在張府一起度過地獄生活的姐妹,隻是陰時陰月隻要細細一想便知是何意了。


    玄冰淩睨了她一眼便回首望著天空某一處,那裏有著一個癡癡傻傻的相似身影,“玄冰淩”你安心的去吧!這裏的一切由我照顧,記得下輩子找個好人家,不要再受人欺辱。


    冷嘲一笑,若她再世為人又怎會有日子過,她的魂魄已經殘缺,少了一魂一魄,注定了永生永世如此癡傻。


    “你們去吧!”淡淡凝眉,冷漠的語氣掩蓋著心酸,人世間最大的苦莫過於生離死別,她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在麵對這四個字時又怎能沒有感觸。


    眾多魂魄朝著兩人齊道:“兩位保重來生見了。”語畢便化作青煙散去,唯有玄冰淩依舊徘徊不前,飄飄蕩蕩。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她竟在遙望夢香軒,玄冰淩心中一酸,原來她不是什麽都不知道,最起碼她對親情是有著牽絆的。


    “小姐。”這傻子也挺命苦的,雖然夫人日後有小姐照顧,可是她呢?即將一個人飄飄蕩蕩的上路,該是多清冷。


    “紫姬,一會我會逼出六魂六魄,體內僅留天魂英魄,你再作法將她的魂魄吸進體內。”玄冰淩長睫微抬雲淡風輕的道。


    “小姐,那樣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你可就魂飛魄散了呀!”小姐是想讓這身體的真正主人去向夫人道別?那怎麽行,若一個不慎或她的魂魄流連不去,那小姐可就是麵臨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了。


    “我相信你。”一抹淡淡的淺笑躍上玄冰淩清麗的小臉,鳳目中華彩流溢。


    紫姬無可奈何的跺腳,隻要小姐決定的事一百隻大象都無法拉回。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這是她第一次將命交在別人手中。


    玄冰淩回房拿出一個裝滿米的碗,三根檀香,三張寫了她生辰八字的符紙,一個蒲團。


    將蒲團放在地上,碗擺上石桌,檀香點燃插米裏,將三張符紙燒化,再跪到蒲團上磕三個頭,隻見她接著兩手成抱球狀,是兩手心相對,手指向前;邊對紫姬道:“當我的魂魄離開身體你立即拿石桌上的瓷瓶將魂魄收入瓶中,再用法力將她的魂魄弄到身體裏,記住在寅時之時必須將我的魂魄送回體內,過了可就魂飛魄散了。”玄冰淩訕笑著道。


    “知道會魂飛魄散還這樣做。”紫姬小聲咕噥著,邊按照她的方法拿去瓷瓶在一旁等候著。


    “對了,這個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玄冰淩拿出三張鎮妖咒遞給紫姬。


    “這……”接過鎮妖咒,她不會用啊!


    “在我魂魄離體期間,若有人偷襲用你的妖力催動符咒。”這個落後的時代,特別是有銀麵男那樣陰險的人存在,她不得不防!


    “是。”紫姬慎重的點頭。


    “開始吧!”玄冰淩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希望之後你能安心上路。


    玄冰淩緩緩閉目,凝神靜氣,隻見她左手握拳,食中二指並攏平伸,右手虛握,食中拇三指指尖輕觸,口中難道:“八卦靈靈,用吾心法,護佑護法,法法同心,六魂六魄散!”


    語畢,隻見一道五色光暈自她周身淡淡流轉,似有什麽要脫殼而出一般,玄冰淩小臉一陣慘白似在隱忍著什麽,不一會隻見她頭頂飛出一縷縷六色魂魄,紫姬見狀拿著瓷瓶催動剛恢複沒多久的妖法,魂魄便如數飛入瓶子裏,堵上紅色布塞,小心翼翼的將瓶子放入上衣內。


    放好瓷瓶,紫姬驀地展臂飛到半空,如絲綢之光滑的小腿因她的動作完全暴露在外,紫色裙擺腳腕絲帶搖擺飄逸,雙臂交叉一道紫色光芒朝著玄冰淩的肉身射去,與此同時她的肉身似有了吸引力一般將飄蕩在空中玄冰淩猛地扯了進去。


    紫色光芒漸漸淡去,緊閉的鳳目漸漸睜開,紫姬緩緩回到地麵,走到她身畔道:“玄二小姐,你還有三個時辰與夫人道別。”七魂七魄,小姐留了一魂一魄在裏麵,按理說這玄小姐如今已說魂魄齊聚,應該不再是癡癡傻傻的了吧?


    “你是紫姬?”玄冰淩緩緩抬頭望著紫姬道,往事一幕幕湧上腦海混合著玄冰淩的記憶,沒想到自己這十多年是這樣過的,隻是苦了娘了。


    “我帶你道夫人那裏吧!”得抓緊時間將小姐換回來。


    玄冰淩慘然一笑,對紫姬道:“你放心吧!這具身體已經不屬於我了,我占據不了,時間一到便會離去。”


    “那最好。”紫姬並不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而羞惱反而落落大方的承認。


    “我真羨慕她。”玄冰淩有些酸澀的道,同一具身體,不同的靈魂,沒想到命運卻是天差地別。


    “走吧!”紫姬睨了她一眼道。


    兩人來到夢香軒,張素素的寢室,望著裏屋一片烏黑,玄冰淩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去吧,夫人躺下沒多久,做最後的告別,我會在屋外守候著,到時辰喊你。”紫姬環臂靠牆壁上,美眸輕輕闔起,淡漠的道。


    “謝謝。”玄冰淩朝著紫姬福身,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不一會寂靜漆黑的裏屋燃起了搖曳的燭光,裏麵漸漸傳出私語聲。


    玄冰淩打量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記憶中破破爛爛的房屋變得精致華麗,老舊的家具全都換了新,沒想到讓娘過上好日子的是她,心中一陣酸楚,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仰了仰頭將淚珠逼回,這隻怕是她有生以來唯一的一次清醒了,她得把握這次機會與娘做最後的團聚……最後的……


    “小玄子怎麽了?”張素素慈愛的撫摸著她的頭,不知不覺她的稱呼已隨著火欮煙等人改變,小玄子……嗬嗬,她的女兒啊!隻是今日怎麽會感覺心裏酸澀無比,好像她即將要離開她一般。


    “沒事娘,小……玄子,睡不著。”小玄子,這是喚她的方法嗎?好特別……


    “這麽大了,難道還想要擠著娘睡啊!”張素素寵愛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腦袋。


    “是呀!所以今晚淩兒與娘睡。”是的,是淩兒不是小玄子,玄冰淩心裏流著淚,隻見她轉首將蠟燭吹滅環抱著張素素一同擠上床。


    “娘,答應淩兒好好照顧自己。”輕輕的喟語,不舍牽絆的心,雖然她相信她會把娘照顧的好好的,且不似自己這般老是讓娘操心、傷心。


    “為何這般說,娘不是有你嗎?”張素素緊緊握住玄冰淩的手,緊張的道,心底湧起一股恐慌,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人將要離開她了。


    “是啊!娘有淩兒,但是淩兒還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黑暗中兩行清淚滑落臉龐,心若刀絞般疼痛。


    娘,你可知淩兒即將要離開你了,永永遠遠的離開,或許從此在也無緣份再見,娘!請你好好保重自己,女兒不孝,未能帶給你一絲一毫的歡樂,相反的全是痛苦與愁緒,或許她的離開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慈悲。


    淺淺的笑,無聲的淚,做著最後的告別。


    玄冰淩將頭輕枕與張素素的胸前,像兒時那般聽著母親平穩的心跳,她就這樣靜靜的完成著自己最後的心願。


    “傻孩子,娘隻要有你就已足夠了。”為什麽今日的小玄子如此奇怪,卻又讓她說不出來,心底的痛與慌究竟從何而來,為何眼中總是忍不住的想要流淚呢?


    低聲私語,淺淺呼吸,天空已是魚肚白。


    “叩叩叩……”三聲敲門聲想起。


    玄冰淩不舍的緩緩起身,下床,一步三回首,視線始終鎖在張素素熟睡的容顏上,一抹絕美的笑瞬間綻開,一串晶瑩的淚珠瞬間滑下。


    娘,淩兒走了,你……保重、保重,淚珠一滴滴啪嗒啪嗒的落下,不敢哭出聲音,隻好死死咬住唇瓣。


    若有來世,淩兒還要成為你的女兒,用一生報答、孝敬你,娘、娘……娘……


    淩兒、淩兒……


    紫姬立在門邊看著這一切,心頭酸澀,喉頭哽咽的厲害,難道這就是小姐口中所說的親情?心中本不願去催促,隻是這時間越來越接近寅時小姐必須歸位,否則就麻煩了,“叩叩叩”再次敲著門扉。


    玄冰淩搗住嘴,死死咬住下唇鹹鹹得淚水滑進口中,她嚐到了眼淚的滋味,最後一眼似要將她完全刻畫進腦海般,下一瞬,毅然回頭白色身影跑出屋內回到驚鴻軒石桌旁,隻見她心痛的緩緩蹲下身子環抱雙臂,眼淚一遍遍的洗刷著清麗的小臉。


    紫姬緩緩站到她身畔,不忍的別開小臉道:“時辰到了,你該走了。”


    玄冰淩緩緩起身,朝著紫姬嫣然一笑,沙啞著嗓音道:“替我謝謝她,請她替我好好活下去,把娘照顧好。”


    流連的眼眸飄向夢香軒,心中的牽絆始終無法閣下,畢竟母子連心,真正到割舍之時真是心如刀割。


    “你放心的上路吧!”小姐對夫人的好事有目共睹的。


    “恩。”玄冰淩點點頭,緩緩收回視線,微微一笑,“我該怎麽做?”


    “如你來時那般跪到蒲團上。”紫姬指著蒲團道。


    “恩。”點點頭,依照紫姬的指示跪到蒲團上,雙目闔起。


    紫姬使用法力將玄冰淩的魂魄引出,再打開瓶塞,用法力將玄冰淩的魂魄歸回原位,就在最後一魄進入體內還未來得及穩固時一道帶著惡意的嬌媚嗓音傳來。


    “想不到你也有今日。”一道水紅色身影伴隨著冷嘲的譏笑緩緩飄出。


    紫姬打量著來人,水紅輕紗淡薄如紅色薄霧,靈蛇鬢上插飛蝶摟銀碎花華勝,淺色的流蘇隨意的落下,柔橈輕曼,嫵媚纖弱將其嫵媚妖嬈勾勒盡顯。


    雖紫姬並不識得此人卻可看出她道行在自己之上,且是針對小姐而來,她得保護小姐。


    “來者何人。”紫姬謹慎的防備著,一臉虎視眈眈。


    千代珊不屑一笑,“憑你也想知曉本姑娘的名諱。”冷嘲的嗓音自紅唇吐出,蓮步一步步朝著玄冰淩逼近,臉色盡是欲殺之而後快的表情。


    沒想到她運氣那麽好,本想前來助那對母女一臂之力卻剛好碰上這女人魂魄離體,哼!若今日不殺她,更待何日?


    “站在,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紫姬心中顫抖著,眼角餘光掃視著玄冰淩,小姐快回來啊!


    “小小精怪,大言不慚。”千代珊手一掃,紫姬便被一股巨大偶的衝擊撞得飛起,“嘭……”一聲砸到石桌上。


    紫姬扶著快散架的腰身,咯出一口綠色的血。


    千代珊不再看紫姬一眼,舉起雙手便要朝玄冰淩胸口擊去。


    “不……”紫姬剛想阻止,一陣悶疼自胸口襲來,她忍不住扶住胸口聲吟,指尖忽的觸及到一股溫暖的力量。


    隻見她美眸眯起,玉手放入上衣緩緩抽出三張符咒,她不會催動,隻有附上法力來使用這三張高級符咒,素手以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符咒射出,隻見符咒周身一道紫色光芒若隱若現。


    正一心放在玄冰淩身上的千代珊怎會料到身後被她一掌掃飛的人竟然會有反擊,帶著厲風的手掌即將要觸及玄冰淩胸口時,後背倏地被三大符咒擊中,隻見她雙目瞪大,不敢置信的惡狠狠的回首瞪著紫姬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闖進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紫姬望著渾身彌漫殺氣的千代珊瑟縮著往後退去,小姐、小姐,你再不回來紫姬便沒命了。


    千代珊正準備飛奔向前將紫姬解決了再來殺玄冰淩,豈料,一道清冷邪肆的聲音忽的自身後響起。


    “滅凶除邪,萬鬼侵襲幹擾,滅。”


    千代珊聞言渾身一顫,緩緩回首看著一道綠色火焰向她襲來,隻見她快速移動身體卻始終未能避開,“哧”一聲,火焰與她的手臂擦過,她悶哼一聲,捂住手臂身形快速的朝前麵院子飛奔而去。


    “小姐。”紫姬看著千代珊走遠剛想追便看到玄冰淩直直倒地,一聲驚呼趕忙上前扶住她。


    “紫姬,扶我起來。”玄冰淩困難的道。


    “恩。”紫姬將玄冰淩身子扶正。


    玄冰淩盤腿坐起,將魂根壓住,剛剛千代珊來她便有所察覺,隻因體內魂魄動蕩不安她動彈不得,在千代珊欲殺紫姬之時她已稍稍將魂根穩住,拚著重創的危險施出驅鬼法咒。


    幸好千代珊腦袋蠢笨並未回身與她拚命,否則隻怕今日她就魂歸驚鴻軒了。


    千代珊捂住受傷的手臂逃出驚鴻軒,心中正奇怪為何玄冰淩並未追出來,便被一道腳步聲嚇得閃身躲入一旁的草叢。


    不遠處,芷蓮一身紅衫,打著哈欠,素手端著銅盆一臉睡意的正朝張素素寢室步去。


    是她?火欮煙送給玄冰淩的女婢,哼哼……真是老天助她,就在芷蓮經過草地時,千代珊陰狠的眯起雙眼,閃身而出一掌襲在芷蓮背上。


    隻聽“劈裏啪啦”一連串響聲,銅盆落地水灑潑出來。


    芷蓮悶哼一聲,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一縷血絲自嘴角流出,身子慢慢倒地,茫然的看著自身後慢慢步出一臉陰狠妖嬈的千代珊,知道斷氣那一刻皆不知曉自己是為何而死,隻是死不瞑目的瞪著來人。


    “瞪什麽瞪。”千代珊不悅的踢上芷蓮未冷卻的屍體,一臉陰毒的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伺候著玄冰淩那女人。”


    千代珊還不知芷蓮已被玄冰淩推給張素素了。隻見她冷冷的笑著,拖著芷蓮的屍體進入草叢,盤腿坐在地上,雙手帶動兩道紅色光芒。


    用鬼術與法術將她的三魂七魄勾出並且徹底毀滅,千代珊的法術並不純熟,畢竟她隻是一個鬼類,偶然之下被蒼幻月看中收在身邊,從此才有了實體並且也學會了一點道法。


    千代珊自衣袖裏拿出一張符紙揉成一團塞進芷蓮口中,嘴裏呢喃著咒語,語畢朝著她的頭部一拍,道:“聽著,你的任務是幫助玄冰月在你主子食物裏下藥。”


    語落,隻見芷蓮睜大的雙眸突地轉動起來,翻轉了一圈後看著千代珊木訥的重複著千代珊的話道:“我的任務是幫助玄冰月在我主子食物裏下藥。”


    “嗬嗬,乖去做你的事吧!”千代珊妖嬈的拍了拍芷蓮的臉頰,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不見。


    西苑裏,玄冰月母子想了一夜的主意卻始終毫無頭緒,忽的一張水紅色絲帕突然從天而降落在兩人中間。


    “娘,快看這是什麽?”玄冰月上前拾起絲帕。


    “上麵有字。”玄冰月展開絲帕細細的看著,“東苑芷蓮已是自己人,一切隻用放心交給她。”


    玄冰月驚愕的望著正室,這……


    正室聞言亦是起身上前,拿過絲帕看著,心中狐疑道:“這是千代珊的寫的還是玄冰淩那妖孽的試探。”


    兩人皆拿不定注意,“娘,我去寫信用信鴿帶去,詢問一下千代珊再做行動。”玄冰月捏起絲帕對正室道。


    “好的。”正室點點頭,若這是千代珊寫的,那可就好辦了,隻是她是用什麽方法收買的芷蓮那死丫頭,那可是頤王的人啊!


    信鴿以很快的速度替兩方很快傳著信件。


    雕花連環性窗外,觸目皆綠,忽的一隻雪白的信鴿撲騰著翅膀飛來,腳上拴著一卷白色布條。


    玄冰月見狀立刻上前捉住信鴿,將信鴿腳上的布條抽出,打開看了會道:“娘,千代珊說那絲帕確實是她的。”


    正室渾身打了個激靈,想起那日茶壺自己添茶便小聲咕噥道:“玄冰淩與千代珊不論那邊都是妖孽。”


    “那咱們該任何與這個芷蓮取得聯係,且神不知鬼不覺呢?”玄冰月正說著該如何聯係芷蓮時,門忽的被人自外麵打開。


    兩人嚇了一跳,剛想嗬斥那個奴才如此沒規矩,回首對上來人時卻是一陣語結。


    看著眼前的人玄冰月與正室不自覺的環抱雙臂,上下打量著芷蓮。


    一身紅衫髒亂不堪,微濕的衣袖還混有血跡,雙目呆滯蓬頭垢麵,嘴裏小聲呢喃著什麽,兩人上前仔細一聽竟是,“我的任務是幫助玄冰月在我主子食物裏下藥。”


    玄冰月與正室怛然失色的對望,心中疑惑道:“這芷蓮到底是怎麽了?”


    “芷蓮,你怎如此沒有規矩,難道不知敲門通報嗎?”正室佯裝怒目橫瞪的朝著芷蓮低吼,卻見其依舊一臉呆滯,嘴裏總是重複著那句話。


    “這……”正室心中有些發麻,她不會中邪了吧?


    玄冰月腦中閃過千萬般想法,心思百轉間,牙一咬將身上的藥包塞進芷蓮手中,碰觸道她手的時候一陣仿佛來自地獄的冰冷傳入她手心且直達心底。心中一驚,玉手立時縮回不斷搓揉著,美目盯著她道:“你回去按照吩咐一日一點的將要下在你家主子食物裏,不可讓她發現,會有回去換身衣裳,嘴裏不要再說這句話。”


    不知為何玄冰月下意識的交代道,就好似在交代一個木偶般。


    芷蓮重複了一遍玄冰月的話,轉身往東苑步去。


    正室心驚膽戰的看著芷蓮離開,望著玄冰月道:“她這是怎麽了?”


    玄冰月心中無比沉重一股驚慌升到心底卻被她硬生生壓下,沒事的,隻要奪回王妃的位置,做什麽她都在所不惜。


    時間又是幾日過去,紫姬早已出發陰月山,又是僅剩玄冰淩一人。


    晌午,今日氣候有些涼爽,陽光不至於很灼熱,窗欞外古樹蒼茫遮日,一陣陣沁人心扉的涼風送入室內,紫檀雕花案桌上檀香嫋嫋,隨著風的吹送香味布遍整個房屋。


    玄冰淩著白色裙裳,廣袖飄飄。萬縷青絲用別致的七色琉璃步瑤綰之,不施粉黛,卻顯嬌媚動人。


    隻見她端坐在案桌前,桌上鋪著一張雪白的紙張,玄冰淩素手握筆,不疾不徐在紙上舞動著筆杆。


    隻見其字體娟秀多姿中不乏筆力雄健,文筆不但快捷無滯且生動而有氣勢。


    玄冰淩手支下顎看著這三行字發愣,近來張素素身體雖無大病卻一直很虛弱,不少名醫來看皆說氣虛隻需調養,火欮煙送來不少名貴藥材,哪知吃下去卻不見絲毫作用。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一道清喉嬌囀自她身後傳來,換佩叮當芬芳一陣。


    玄冰淩驀然回首,入眼的是一名美目盼兮的女子,一襲蘭色的紗質長裙,淡雅脫俗。腰係一條深藍色繡花腰帶,高雅飄逸,烏黑的長發綰起,隻插一隻紫玉簪,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


    玄冰淩露齒一笑,拉著來人的手道:“你怎麽來了。”


    “我就不能來嗎?”玄冰羽笑罵道,眼波卻始終未離開那張白紙上的詩句。


    心中無比的震撼,纖纖玉指輕輕撫摸著那略帶潮濕的娟秀字體,一陣墨香傳入鼻翼,心裏一遍遍的回味著這字字珠璣,有誰能想到這清妙秀遠的詩句竟會出自一個被傳傻子的妙手,“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沒想到二姐如此體貼孝順二娘,二娘終是苦盡甘來了。


    玄冰淩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又是一陣輕愁。


    “對了今日來有何事?”自那日玄冰淩不是的傻子的傳言布遍京城後,玄冰羽便隔三差五的上門對她做試探,兩人如此一來二去便成了閨中密友,時常聚在一起。


    “看天氣這麽好帶你出去曬曬太陽,一天躲在屋子裏都快發黴了。”她這二姐無事的時候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嘛睡覺要嘛看書。


    “額?那羽妹妹要帶姐姐去哪曬太陽啊?”她哪有她講的那麽宅女,隻是她活動的時候她們都在睡覺呢!


    “嗯……天氣這麽好,咱們泛舟湖上如何?”玄冰羽想了想道,隻因臨晉民風較為開放,豪門千金小家碧玉時常能在街上窺見。


    “……”玄冰淩額頭不自覺的滑下三條橫線,這些古代千金還真是每日泛舟撲蝶繡花呢!


    “難道你有更好的電子?”玄冰羽蹙眉道。


    玄冰淩咬住下唇沉吟半晌,她還沒見過古代花樓是什麽樣子呢!如此想著一抹戲謔的笑痕悄悄躍上嘴角。


    玄冰羽忍不住頭皮發麻,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知道這個有時候文靜有時候奇怪的姐姐肯定又想到什麽新花招了。


    “羽,這裏最大最豪華的花樓在哪?”拿火欮煙的一票去泡妞如何!嗬嗬……


    玄冰羽玉指不自禁的指著玄冰淩,一臉目瞪口呆,心髒都快給嚇出來了,“你……”她不會是想逛花樓吧?


    “你猜對了,我們今天逛花樓。”玄冰淩笑著拍打指著她的玉指,巧笑倩兮的道。


    “不不不不不……”玄冰羽雙手在胸前搖擺,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一臉堅決。


    “你不去?你不想看看男人們是怎樣花天酒地的?”玄冰淩挑眉拋下誘餌,這個妹妹別看她平時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骨子裏比任何古代女子都要來的叛逆。


    “這……”她確實有些好奇,隻是姑娘家怎麽能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若被娘知曉那還了得。沉吟半晌最終還是搖搖頭,表示不去。


    玄冰淩惋惜的歎息,瞟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那我自個去,萬一要是出個什麽事……”說著鳳眸故作可憐的望向玄冰羽,小嘴撇了撇。


    善良的玄冰羽在心中糾結了好一會就是拿不到注意,又怕自己不在有人把這個姐姐給欺負了去,她也不知為何,對玄冰淩總是會有一股忍不住想保護她的情愫,明明自個是妹妹她才是姐姐啊!


    “那我換衣服去咯。”暗笑著斜睨她,再加把猛料就成了。


    “等等……好吧!我陪你去。”玄冰羽喚住轉身的玄冰淩,無奈的跺腳暗罵自己又上了她的當。


    “嘿嘿……你就放心吧!咱們就是去聽聽曲又不幹什麽,你說是吧!”適當的拋出甜頭是好的。


    “你說的,不許喝酒。”玄冰羽抓住玄冰淩保證。


    “是,不喝酒。”到了那可就說不準了,嗬嗬……她早想去見識見識花樓什麽樣子了。


    玄冰淩想辦法弄到兩套男裝,遞一套給玄冰羽,自己換上一套。


    高挑的玄冰淩著一攏月白錦袍,腰係玉帶,手持折扇。頭發以竹簪束起,瑩徹的肌膚,邪肆的鳳眸,嘴角微微上揚,頗有一絲風流公子的味兒。


    玄冰羽身材雖也略顯修長,和玄冰淩一比卻略為嬌小了,隻見她著一身冰藍長袍上繡雅致竹葉,一頭秀發碧玉發簪固定,杏子眼眸,唇兒微翹,姿態閑雅,一副俊美小生的形象就此烘托出來。


    “好了,走吧!”玄冰淩歡快的拉著一臉苦悶的玄冰羽自後門偷偷溜了出去,雇了輛馬車朝花街柳巷馳去。


    “大叔,你們這那家花樓最大,姑娘最漂亮,服務最周到?”坐在馬車裏的玄冰淩掀開布簾,朝著駕車的車夫詢問道。


    “嘿嘿……小哥,你想要找樂子啊!當然是翠倚樓了,裏麵姑娘個個會吹拉彈唱,詩詞歌賦更是信手拈來,更別提那床上功夫了。”車夫向往的笑著搓著雙手,似乎眼前就有一個大姑娘,接著隻見他一陣惋惜,語帶酸澀的道:“不過啊!那價錢可是相當的貴,一般人消費不起的。”


    “嗬嗬……是嗎?那就去翠倚樓,銀票,爺,有的是。”玄冰淩“嘩”一聲打開折扇,嘴上的笑容可是邪魅無比,反正不是她的錢。


    “哎!駕!”車夫吆喝一聲,揮動馬鞭,速度霎時加快許多。


    玄冰淩頭一縮坐回車廂,隻見玄冰羽一臉緊張無措的絞著衣袖,唇瓣緊咬,一副即將要上斷頭台的樣子。


    玄冰淩“撲哧”一聲笑出,她至於嗎?又不是要她去幹什麽猥瑣交易,怎麽一副從容就義的樣子。


    “你還笑。”玄冰羽不滿的瞪了玄冰淩一眼。


    玄冰淩憋著笑,朝她搖搖手,表示自己不笑就是了,可偏偏控製不住自己。


    “你……”玄冰羽猛跺腳,早知道就不陪她來,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她此刻後悔啊!


    馬車一陣顛簸,轉彎拐進西大街,此時,一陣陣女子叫喊聲與龜公接客聲傳來,不一會,馬車便停了下來,簾外傳來車夫的聲音,“二位小哥,翠倚樓到了。”


    玄冰淩拖著玄冰羽跳下馬車,付了車錢便步向翠倚樓。


    玄冰淩鳳眸微抬看著眼前幢精致堂皇、門庭若市的大房子,一塊匾額高高懸掛,黑底金子顯得無比顯目。


    “嗬嗬……難怪這裏會如此熱鬧,不光是姑娘們得原因,其中還有風水的優勢。”玄冰淩喃喃說道。


    玄冰羽蹙眉不確定的詢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玄冰淩笑著搖頭。


    宅大所招氣運遠大,宅小所受氣運微弱,整座住宅全以開門納氣為最重要,亦當細察其方位的陰陽順逆。改一門,能夠馬上變凶變吉,移一窗,能夠致災致祥。拆舊添新,看是東宮還是西舍;整新換舊,看是衰方還是旺方。根據氣運的流轉,彼家吉而此家凶。根據年月的推移,昨日興而今日衰。其中的玄機說來可怕。


    這翠倚樓大門很廣,前方又無如何屏障,當然財源廣進了,且裏頭布置都是有一番學問的看來是有高深的風水師傅在背後指導了。


    裝修華麗的翠倚樓內,老鴇倚在櫃台前打量著兩人,看穿著應是不凡,卻遲遲不見進來而是盯著她的翠倚樓看,難道是來鬧事的,想到此隻見她朝兩個暗處的保鏢招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王妃會捉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朶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朶児並收藏我的王妃會捉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