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無爭當了這天宗聖地的主人這麽久,卻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更不曾來過。


    昏暗的走廊,濕噠噠的石壁,布滿青苔,這是最不喜歡陽光的生物,在這常年不見陽光的地方,生長得很瘋狂,與其說是進了地牢,更不如說是進一座墳墓。


    無爭不緊不慢地走著,並沒有人相陪。


    穿過長長的石廊,便是關押犯錯弟子的地方。


    依舊是青石磊築而成的一間一間石室,有大有小,看守的弟子此刻在正中的石桌閑聊,見無爭進來,連忙過來施禮道:“宗主。”


    無爭擺擺手,示意他們他們免禮,自己慢悠悠地往各個石室看去。


    被關押的人似乎不少,大大小小,有幾十個人。


    無爭疑問道:“怎麽關那麽些人?”


    “回宗主,這都是坎水長老,呃,不,坎水的家眷,還有蕭然的一家子。”


    “是他們。”無爭歎了歎息道,“蕭然關在哪兒?”


    “回宗主,最後麵的那一間。”邊上的弟子道。


    無爭點點頭,便走過去。


    未等走到石室門口,卻聽到蕭然的狂叫,“無爭,我要見你...”


    無爭走到石門之前,卻見蕭然的臉湊在石門上的門洞上,一臉憤恨看著無爭。


    他是聽到無爭聲音,這才出來叫喚,此刻其他石室的人,亦湊到石門前,觀望著。


    無爭笑道:“你的底氣還是很足嘛,看來過得很好。”


    蕭然道:“無爭,我落在你的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不要這麽對待這麽些老弱婦孺,她們是無辜的,這石室,不是人呆的,我孫子還在繈褓之中,不能在這兒待著。”


    無爭道:“她們會有今天,拜你自己所賜,怪誰呢?我憑什麽聽你的,你的子孫,又不是我的。”


    話雖如此,無爭亦不過氣他,他自然不會去遷怒無辜之人。


    “你...”蕭然道,“你想怎麽樣?”


    無爭道:“看來地牢沒有呆夠,看你的模樣,也有這麽大歲數了,可你依然不明白,你以為你是誰啊,跟我如此說話,有求於人,卻是如此這般姿態,你說我就算有了惻隱之心,也會頃刻間喪失。”


    “你...”蕭然怒目而視,道,“你又何必惺惺作態,落到你手裏,我沒想過,但是你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你陪做個人麽?”


    無爭笑道:“我配不配,不用你來定,我很討厭你這態度。”


    說著,無爭問邊上的弟子道:“他們一日三餐吃的是什麽?”


    弟子道:“回宗主,跟弟兄們一樣,他的兒媳尚在哺乳,所以會更好點。”


    無爭道:“從下一開始,豬吃什麽,他們吃什麽,把坎水一家人都遷到村子裏,囚禁就是。”


    “是。”


    “無爭,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蕭然怒道。


    無爭道:“等什麽時候學會做人了,我再來見你,不要想著去死,否則,你的全家上下,不知道會受怎樣罪。”


    他厭惡這種不可一世的人,自以為是的人,說罷,拂袖而去。


    留下怒吼的蕭然。


    待走到廊口,無爭淡淡道:“除了蕭然,把其他都送到村子裏吧,跟坎水一塊,吃喝用度,不可慢待。”


    “那剛才宗主...”弟子一臉疑惑。


    無爭道:“我是氣他的,把所有人轉移走,不能讓他知道,否則唯你們是問。”


    “是。”弟子道,“那給他吃什麽?”


    無爭道:“隻要吃不死人的,就行,整人,還用我教你們麽,不要讓他自殺了。”


    蕭然此刻就是個頑石,無爭做的,就是踐踏他的尊嚴,看他能撐到幾何。


    無爭當他的麵,說如此重的話,他卻依然不會放下身段,不為自己孩子考慮,一心為己。


    “我們明白。”弟子回道。


    無爭道:“你們還要告訴他,他的孩子孫子的遭遇,往壞裏說,知道不?”


    “這...遭遇?”一個弟子滿臉不解,另一個弟子道,“我明白,宗主,你是要我倆嚇唬他?”


    無爭點點頭道:“去吧,把她們都帶出去,動靜小點。”


    說罷,無爭轉身出去。


    地牢外。


    無爭靜靜地在那看著,看著弟兄們將那麽老弱婦孺帶出。


    所有人都很安靜,很有序地往前而去。


    但靠近無爭之時,突然人群中衝出一人,一掌打翻帶隊的弟子,搶過他的佩刀,直衝無爭而來。


    眾人頓時啞然,距離太近,邊上的弟子根本來不及攔截。


    可誰都明白,她這是以卵擊石,無爭的身手,她如何傷得了,隻會陪上她的命。


    長刀劈下,卻讓無爭硬生生地用手指夾住了,用力一抽,刀便從那女子手中飛出,邊上的弟子匆忙拔刀,砍向那女子。


    眼看那女子將要成了刀下亡魂,無爭連忙將那女子攬入懷裏,掌風突起,將持刀的弟子打飛出去。


    待那兩個弟子起身,無爭這才將懷中的女子放開,道:“怎麽?想為你的家人為你陪葬麽?”


    她要是真殺了無爭,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女子被無爭這麽一拉,剛才突然就呆住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道:“我們就是死,也不願受你的侮辱。”


    “侮辱?”無爭道,“我何時侮辱過你們?”


    女子道:“你是沒有,可你派出弟子來施暴,要不是,我們有些武功在身,我們這些女人的清白之身早已不在。”


    無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頓時怒不可遏,道:“誰,誰幹的,自己站出來。”


    但沒有人站出來。


    無爭把目光看向地牢中負責看守的兩個弟子,厲聲道:“是你們嘛?”


    “不是,不是我們...”兩人充滿跪地道,“弟子不敢。”


    “那是誰,你們負責看守,一定知道。”無爭責問道。


    “是...是...”他們猶豫半天,卻沒敢說出來。


    無爭道:“怎麽不敢說,有我呢?今天你們不說,那我就當是你們了。”


    “是王六合他們幾個,我們兩個怕出事,昨夜是拚命勸他們不要亂來,他們不聽,後來我們嚇唬他們說宗主你來了,他們這才跑了,不信你問晴兒姑娘。”


    他指的就是那女子。


    那女子道:“是。”


    無爭道:“王六合是誰?”


    弟子道:“是震雷長老的四徒弟。”


    無爭道:“去通知震雷長老,把他們幾個給我帶來,但不要告訴他事情。”


    無爭的目光變得狠絕之至,晴兒看著他,突然有種背上發涼的感覺。


    “是。”跪地的弟子連忙起身,匆匆而去。


    不多會兒,人便來了。


    王六合見晴兒憤怒的目光,還有無爭一臉的殺意,頓時有些發怵。


    震雷長老不明白,忙問道:“宗主這麽急傳喚我來,不知有何事?”


    無爭道:“王六合是你的徒弟?”


    “正是劣徒,怎麽?宗主。”震雷長老疑問道。


    無爭道:“王六合,你自己說說,你自己做了什麽?”


    王六合故作鎮定道:“不知宗主所謂何事?”


    無爭道:“那我提醒你一下,昨夜地牢,可發生了什麽?”


    王六合瞪了看守地牢弟子一眼道:“屬下特地為宗主去教訓一下這些叛亂者。”


    “是嘛?”無爭冷笑道,“這麽說,我還要感謝你了?”


    “這是屬下應當盡責之事。”他顯得謙卑有禮。


    “淫**女,這就是你為我盡的者。”無爭突然變臉,怒斥道:“事到如今,仍不是悔改,留你何用。”


    “是梔晴勾引的屬下,絕非屬下妄為。”王六合一驚之下,跪地慌亂道。


    “你無恥...”芷晴憤恨道。


    無爭看了一眼震雷長老道:“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震雷長老頓時不知所措,剛才他問了傳信的弟子,他們誰也不敢告訴他,如今已然明白,無爭是怕自己徇私包庇,畢竟是自己徒弟,此刻說什麽說什麽都不合適,隻能道:“倘若屬實,全憑宗主處置。”


    之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王六合一眼。


    無爭怒斥道:“還有誰?昨夜去了地牢。”


    震雷長老邊上的幾個人腿一軟,都跪了下來。


    無爭道:“梔晴,你自己看看,昨夜參與欺負你們的有誰?”


    “他們幾個就是,每一個都...”她不想說出口了。


    無爭揮揮手,鄭青楓邊上的弟子,走上前來,將跪地連同王六合五個人,按住。


    “宗主,你這是...”震雷長老疑問道。


    未等無爭回答,他已然明白,因為有五個弟子已然上前。


    鄭青楓看了一下無爭。


    見無爭並沒有開口,便厲聲聲道:“執行...”


    “師父救命...師父...”


    “宗主...”在震雷長老的錯愕中,五個人已然人頭落地。


    執行起來幹淨利落,卻讓人觸目驚心。


    梔晴道:“我...我不是要你殺了他們的...他們...”


    她的話語慌張,有些語無倫次。


    無爭道:“今後哪位弟子還做出如此卑劣不堪,禍害他人之事,就同此刻。”


    “是。”


    震雷長老看著斷首的五個弟子,心裏不知什麽滋味,但亦無可奈何,無爭處置狠絕,但亦是他們咎由自取。


    無爭臉色緩和道:“把這些人都放了吧。”


    他指的是梔晴她們,因為自己看到的都是些老弱婦孺,自然不忍心再去對她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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