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細雨依舊。


    無爭獨自一人靜靜地站在庭院,無言地凝視著什麽。


    王爺慢慢地走近。


    無爭聽到動靜,連忙回頭,施禮道:“父王。”


    比起趙飛,無爭在自己父親麵前總是如此拘束。


    王爺柔聲道:“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的。”無爭回道,“隻是閑來無事,不知道做什麽。”


    王爺點點頭,沉默會兒又問道:“餘震的死跟你有關係麽?”


    無爭道:“我派人去請他,結果他自己自盡了。”


    王爺道:“你又何必親自動手,讓開封府做就行了。”


    無爭道:“有些事情我想親自做。”


    “真是拗不過你。”王爺無奈道,“那昨夜死的那些人呢?”


    “我派人殺的。”無爭淡淡地回道。


    王爺疑問道:“為什麽要殺這些人?他們是趙慶的人麽?”


    無爭道:“是,他們是趙慶安排的人,他們不死,包拯查起來,會死更多無辜的人。”


    “你沒親自動手吧?”王爺疑問道。


    無爭微笑道:“那些人,犯不著我來動手,父王覺得有什麽問題麽?”


    王爺無奈道:“你母妃天天為你擔心受怕的,就怕你夜裏又出去了,既然都已然妥善處置,剩下的事,就由父王去交代包拯。”


    無爭微笑道:“謝父王。”


    王爺苦笑道:“我是你父王,謝什麽。”


    但他依舊很開心地笑了,無爭能對他不再隱瞞,對他而言,是莫大的寬慰。


    王妃見兩人站在庭院中淋雨,頓時有些生氣地衝過來道:“雨雖然小,淋了也是會病的,你們父子倆太沒個樣子了。”


    無爭滿臉微笑地讓王妃拽回屋去,卻見趙雪在裏頭,一見無爭進來,連忙迎過來,拉住無爭詳細地打量著。


    “姐姐,怎麽了?”無爭疑問道。


    趙雪道:“他們說你病呢,怎麽都不告訴我了呢?我到現在才知道。”


    無爭道:“就是些小毛病,沒什麽,不用擔心。”


    趙雪道:“就算小毛病也是要注意的,聽母妃說你經常夜不歸宿,在外忙活?”


    無爭無奈看一眼自己的母親,她為自己找了個極好的幫手,來勸教無爭。


    他微笑道:“就是偶爾嘛,這不娘親不願意,我夜裏就不出去了。”


    趙雪道:“這才差不多,有空啊,去姐姐府裏坐坐,不要一天天的不知道忙著什麽。”


    無爭微笑道:“嗯,一定會去的。”


    趙雪對他而言,長姐如母,她的話,自己也會聽著,她的要求,自己亦無論如何都不會拒絕。


    難得她來,自然南清宮又是一番熱鬧。


    隻是相反的,輔國大將軍府,卻是滿景哀傷。


    包大人祭拜完,便向印小蝶施禮道:“餘夫人,節哀順變。”


    印小蝶有些苦楚地點點頭道:“多謝包大人。”


    包大人道:“我等能否瞻仰下將軍的遺容?”


    “包大人,請吧。”印小蝶示意道。


    包大人帶著公孫先生便走到棺旁。


    餘震滿臉鐵青,確是中毒無疑。


    印小蝶見包大人跟公孫先生的滿臉質疑,連忙道:“還請包大人到後堂一敘。”


    包大人點頭示意,跟隨印小蝶進了內門。


    待到房中隻有印小蝶跟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三人。


    她這才說道:“包大人明查秋毫,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公孫先生道:“看將軍臉色鐵青,似乎…”


    他沒有說完,是不想點破,讓她自己解釋為好。


    印小蝶道:“公孫先生懂醫理,眾所周知,他是服毒自盡的。”


    包大人問道:“這又是為何?”


    印小蝶道:“他曾經做錯事了,如今他是為了自己錯,而付出代價,沒有其他原因。”


    包大人道:“不知是為何事?竟要如此?”


    他明知故問,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突破口。


    印小蝶道:“妾身不知,但我尊重他的選擇,所以針對此事,包大人還是莫要問了。”


    包大人隻能無奈道:“那夫人節哀,我等就先告辭了。


    印小蝶道:“妾身要為亡夫守靈,就不送二位了。”


    二人施禮而別,直到馬車上,公孫先生道:“看情況,這餘震似乎真是自盡而亡,可為什麽總覺這餘夫人不那麽傷心呢?”


    包大人道:“本府也覺得,不過傳聞這餘震跟其夫人不合多年,如今這樣,倒也不奇怪。”


    “這倒合理。”公孫先生道,“可是他這一死,怕是安邦侯一案再難翻案了?”


    “不要忘了,有人比我們更急。”包大人道,“我們做什麽,靈王都會事先知道,怕是啊,他可能已經知道什麽,這才不斷地有所行動。”


    公孫先生道:“這倒也是,他進京這麽久,恐怕早已查出什麽,隻是不願讓我們知道。”


    包大人道:“根據線人回報,這滴血牡丹早已裁撤多年,殿下要告訴我們呢?”


    公孫先生道:“或許他是想說,這滴血牡丹並沒有消失,那江寒心不就是,唯一讓我不明白的是殿下跟滴血牡丹有何關係?”


    包大人道:“這就不得而知了,我們也不該知道,既然查不出來,我們也算盡力,這滴血牡丹或許真的不在了,如今隻是些殘留之人。”


    公孫先生道:“可這些年,江南屢屢發現官員被滅門慘案,會不會就是這滴血牡丹所為?”


    包大人道:“不得而知,各地上報,都是無據可查,再加上不是本府經手,所有案情都甚了解,我曾自薦前去審查,卻被皇上駁回,不知為何?”


    “哎。”公孫先生道,“這其中究竟為何?”


    包大人道:“不過很快就能清楚了,靈王一心為安邦侯翻案,一定會去查清這背後的一切。”


    他的語氣並不堅定,他太不了解無爭,不知道這位殿下會怎麽樣?他心裏很清楚,這是的背後,多少都跟皇族有關,否則亦掀不起如此風浪。


    等到開封府,卻發現八王爺依然等待多時。


    包大人施禮後連忙將眾人屏退。


    這才問道:“王爺親自駕臨府衙,不知有何吩咐。”


    王爺開門見山道:“昨夜的命案死了幾人?”


    包大人道:“共一十三人,都是頸部刀傷而亡,死法相似,亦差不多同時被殺,所以臣懷疑是專職殺手作案。”


    王爺道:“如此說來他們都是被江湖仇家所殺,既然如此,就早點結案上報,不必再查。”


    “就此結案?”包大人疑問道,“那凶手何處可查?”


    王爺道:“即是江湖人尋仇,就不幹我們官府,況且何處能找到凶手,倘若有苦主上門,給些喪葬費即可,莫再查了。”


    王爺的態度如此堅決,讓包大人亦明白,這其中的忌諱,聯想發生的一切,確定無疑,連忙道:“那微臣就結案,不再查了。”


    王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柔聲道:“那安邦侯一案,可有新的發現?”


    包大人道:“臣進大理寺詳查,發現當年審查安邦侯裏,有一位王爺。”


    王爺道:“我知道,是德剛,當年我不在,就是他負責查的。”


    包大人道:“當年調查安邦侯,從他周遭查出通敵罪證的就是康王,可是關於當年的物證,卻是無論如何都查不出來了。”


    王爺疑問道:“你不曾向他問過?”


    包大人道:“康王爺說,他也不記得了,臣本想再去詳問,康王爺卻閉不見客。”


    王爺道:“既然如此,就不閉再問,恐怕那些證物早已被人毀去。”


    包大人無奈道:“可這又是沒了線索啊。”


    王爺道:“趙羽那邊恐怕是在懷疑趙慶,當年那麽大的案子,恐怕沒有個王爺參與,是不可能成事,至於德剛,他不至於那麽糊塗。”


    王爺越說越不堅定,對於康王,他實在沒有太大的信心,可作為胞弟,他卻不能不為他開脫。


    包大人道:“靈王殿下可把案子都告訴王爺了?”


    王爺道:“雖然不是盡數告訴,但也隱瞞,所以今天這事,切記,隻有你我二人知曉,不可以外人道。”


    包大人道:“臣明白。”


    王爺道:“至於如何展開對趙慶的調查,就讓皇上來定,你不必過急,他素來仁孝,實在不願意對手足動手,所以給他些時間。”


    包大人道:“這點臣明白,但此事升仙散一案,牽扯官員眾多,不知臣如何上奏?”


    “你是說暗中被趙慶控製的那些官員?”王爺疑問道。


    包大人道:“今日提審參與售賣升仙散的商戶,大致羅列出一些名單,雖然明麵上隻是跟揚州商會有關,但這揚州商會會長卻又是襄平郡王的幕僚,所以這其中關係不言而喻,一旦把這些名單上報,恐怕會引起轟動,有數百人之多。”


    王爺道:“看來趙慶是保不住了,趙羽這麽一手,就是逼著皇上下決心。”


    包大人道:“隻是靈王殿下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設下如此狠局?”


    王爺道:“你不要明知故問,趙羽是什麽人難道你不清楚,要知道這些,自然是容易之極的。”


    包大人道:“殿下聰慧,深得王爺子傳啊。”


    王爺笑道:“你就不要恭維本王,我這個兒子雖說心機手段毒辣些,但是心卻極好的,有些事,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包大人道:“怕是王爺也是這樣做的吧。”


    王爺無奈地笑了,對於無爭,他確實一直是放任自流的。


    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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