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事情就有那麽巧。


    他攬著夏若雪回到床上的時候,十一打電話過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垂著頭的夏若雪,突然有點不想接十一這個電話。


    可最後,他還是接聽。


    “小夜子,夏若晴會住進療養院不僅僅因為姐姐的死,在四年前,就在你所在的酒店,她被人強暴。”十一頓了頓,用一種戲謔的語氣說道,“我記得那時候你被人下了藥。”


    夜子羽“啪”地一聲把電話掛斷,十一又不屈不饒地打電話過來,夜子羽煩躁地問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小夜子,想追她的話千萬不要告訴她真相,她會恨你。你可以替四年前的你說好話,把你說得慘一點,潛移默化下讓她同情四年前的你。”十一在電話細細地叮囑。


    夜子羽再一次無情地撂斷電話,可十一的話卻在他的腦子回轉,想到夏若雪藏了凶器想殺他的情景,想起夏若雪看到紫龍玉墜時問的那些話,她早就在懷疑。


    還沒有確定,她就可以對他痛下狠手,要是她完全知道了真相,絕對會把他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夜子羽揉揉發痛的太陽穴,抬頭從窗口望出去,目光幽遠深邃,四年前……他傷害的又何止是夏若雪。


    四年前,他接受斧頭幫的邀請來這裏聚會,宴會進行到一半,斧頭幫的人突然翻臉,事情來得太突然,他的身體因為被他們下了藥開始不適,斧頭幫來勢洶洶,他在十一的護衛下躲進了一個房間。


    斧頭幫原本的想法是把他送到斧頭幫公主的床上,達成結盟控製殘夜幫的目的,卻沒料到他逃出了他們的視線。


    也是那種情況,一個小白兔送入狼口,夜子羽以為是十一叫來的女孩,在藥物的作用下,他強行要了她。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他接到十一的電話,說桐桐被斧頭幫的人抓住,夜子羽隻來得及匆匆地掃了夏若雪一眼,便去支援十一。


    j市是斧頭幫的地盤,但那一次他仍然把斧頭幫殺個措手不及,當他趕到囚禁桐桐的監獄時,桐桐已經死了。


    桐桐是自殺的,她怕自己受不了酷刑,怕自己會把那個秘密說出來,所以她自己了斷了自己的生命。


    桐桐的死,是夜子羽一生的愧疚和無奈。


    為此,他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故意選擇遺忘在j市發生的一切,所以他不曾把夏若雪和四年前那個女孩聯係在一起。


    更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給她帶來那麽多的災難。


    他明白十一的意思,現在他不能讓夏若雪知道這些事。


    在窗邊駐足良久,夜子羽才轉身,看著乖乖坐在床腳的女孩,如果在四年前她沒有遇到他,她的人生肯定不會是這樣的。


    她會有愛她寵她的家人,會有一群嘻哈打鬧的好朋友,她如果告白成功的話還會有一個偶像一般的戀人。


    可她所有的一切都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支離破碎。


    夜子羽的心如同被一條細細的鐵絲纏繞,心髒皺縮疼痛。


    他的眸子微垂,走到她的身邊坐下,伸手攬住她的腰,他聽到她小聲的詢問,“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


    “這裏沒有空餘的房間,我們隻是住幾天,沒事的。”夜子羽出聲哄道,這聲音輕柔得讓他都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她不喜歡這個房間是因為四年前的事情,可他如果想讓她從四年前走出來,就必須讓她正視過去,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不要。”夏若雪的雙手互相交纏在一起,她咬著唇,倔強地抗拒,她不要住在這裏,這裏的每一件物品都讓她覺得很惡心。


    夜子羽看到夏若雪極度厭惡的表情,絞盡腦汁總算說了一句話,勉強地說了一句,“寶貝,你說的那個壞人也許是有難言之隱的。”


    頓了頓他又笑容可掬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你看我都沒有嫌棄你,所以你就別糾結了。”


    夏若雪莫名其妙地白了他一眼,後者背脊一挺,嬉笑的臉立刻變得認真起來,怕夏若雪不相信一樣,夜子羽再次說道,“我真的不嫌棄你,也不在乎你的過去。”


    他哪裏還敢在乎……


    “夜子羽……你以後叫我桐桐吧。”夏若雪的聲音很輕,但很清晰。


    一直以來,夏若雪都知道夜子羽隻是把她當成了他舊情人的替身,可他一聲又一聲的寶貝有時候真的會讓她誤會,誤會他喊的人不是桐桐,而是她。


    她不是那種能完全控製自己情緒的人,她不理智,很多時候她隻能逼著自己去理智,逼著自己去遠離,隻能逼著自己努力地認清自己的地位。


    “你是我的寶貝。”夜子羽把她的頭摁在自己的懷裏,力道不輕不重地攬著她,他的懷抱過於溫暖和寬厚,在這一瞬間,她突然真的忘記了她隻是替身,忘記了四年前在這裏所受的傷害。


    夜子羽憐惜地親了親她的發絲,她讓他對著她喊桐桐,可夏若雪怎麽會知道,他根本喊不出口,他無法把她們等同。


    她的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他胸口有一個硬物烙得她的額頭很不舒服,她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的胸口。


    那塊紫色的玉墜發著淡淡的紫光,一如往昔。


    夏若雪突然想起來陳燁的話,陳燁說隻要她把紫龍玉墜拿到手交給他就行,她還記得陳燁說到這個玉墜的時候顯得異常的莊重,他說,“成敗就在這塊玉墜上了,雪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陳燁還說,“夜子羽這種隻會害別人的人,早就該死了。”


    那天,除了聽說夜子羽是害死陳燁家人的凶手,她還聽陳燁說了夜子羽很多惡劣的行徑,他還說夜子羽犯下了走私軍火、販賣毒品、拐賣人口等這些數不盡數的罪行。可是為什麽,在她的麵前,她覺得夜子羽沒有陳燁說的那麽壞。


    她窩在他的懷裏,又是一股淡淡的檀香,跟四年前無異,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再有第二個人擁有這種味道了吧。


    真的是他嗎?


    夏若雪的眼裏閃過幾分茫然,下一秒又掠過幾分寒意,就算四年前的男人不是她,她殺了他也算是為z市清理人渣,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紫龍玉墜,她會交給陳燁。


    思及此,一條計從心上來,和陳燁分別時候,陳燁給了她安眠藥,這個時候可以派上用場了,她突然仰頭看著夜子羽說道,“夜子羽,陪我去洗澡可以嗎?”


    夜子羽微愣,垂眸凝著她微紅的臉頰,她的話無疑是一個邀請,夜子羽不覺得她會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接受自己的存在,但他不忍拂了她的意,抱著她到浴室洗洗。


    洗完後,夏若雪倒了兩杯紅酒,一杯下了安眠藥,凝著紅色的酒,她的眸子一片冷然,很快,她就可以得到紫龍玉墜,就可以永遠地離開夜子羽。


    當夏若雪把紅酒遞給夜子羽時,夜子羽沒有絲毫的猶豫,端起酒杯和夏若雪輕輕地碰了一下,一手攬著她,讓她靠在他的懷裏,低頭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見他完全喝完,夏若雪一顆懸起的心一下子落地,她安靜地抿著酒,兩眼盯著被子裏紅色的酒,四年前姐姐的模樣在自己的腦海深深淺淺,她會報仇的,替姐姐報仇。


    事情就如夏若雪所想那般發展,她像在別墅那次刺殺未遂那個晚上一樣,直到他熟睡過去。紫色的玉墜落到她裸露的肩頭,夏若雪定定地凝視玉墜,心裏不由得掠過一絲慌亂。


    她覺得,這塊玉墜像一隻眼睛,盯著居心叵測的她。


    夏若雪手腳笨拙地環過他的脖子,輕輕地把那條項墜解開,她怕他醒來,動作特別的輕柔。


    夜子羽突然動了動,夏若雪的手也隨著他的動作顫抖了一下,夜子羽重新地把她摟在懷裏,繼續睡去。聽到他沉穩均勻的呼吸聲,夏若雪才鬆了一口氣。


    他明明喝了安眠藥,卻仍讓她驚慌和心虛。


    心虛……她有什麽好心虛的?夏若雪的手微頓,但很快又甩了甩頭,把這種雜亂的念頭趕出大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終於把那塊玉墜解下來。


    在她觸到紫龍玉墜的時候,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玉墜好像是軟的,而且帶著溫熱的氣息,如同有生命的一般。


    她把紫龍玉墜握在手心,一股電流猛地從手心傳到心髒,她的心髒不安地跳動,一瞬間,腦海浮現的都是夜子羽的身影。


    他被眾女人圍在中間邪魅的笑容,他如孩子一般的笑臉,他伏在自己身上紫色瞳孔的那一抹深情,他總是喊喜歡喊自己寶貝,似乎她真的就是他的心頭寶貝一樣。


    一種潛藏已久的感情似要噴薄而出,她連忙鬆開玉墜,玉墜掉落在倆人之間小小的縫隙間,她硬生生把那股衝動逼回心裏,輕呼了一口氣。


    夜漸深,夏若雪不敢在碰紫龍玉墜,她謹慎捏著串著紫龍玉墜的純金項鏈,把紫龍玉墜放到抽屜最深處,才折回來睡覺,明天他問什麽她都打死不承認就是了,隻要她還有一條命,她都要把紫龍玉墜送到陳燁的手上。


    可出乎夏若雪意料,夜子羽什麽都沒有問,一睜眼就先把她吃幹抹淨,然後再起身幫他們穿衣,他陪她吃過早餐送她回到總統房後就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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