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夏若雪莫名其妙地清醒過來,很清醒,清醒到能清楚地感知自己身體的酸痛,以及剛才那些破碎的記憶,屈辱的淚順著兩頰滑落。


    她恍若回到了四年前,她的抗拒換來的是男人的粗魯,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男人的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讓她永遠都無法忘記。


    為什麽上天要這樣懲罰她?


    她推開他的懷抱,側過身,看到桌子上放著她的手機,原來她的手機沒有被他沒收,這個男人很自信,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想放手,沒有人能夠救她出去。


    因為,他是這個地下世界的王,沒有人敢忤逆的王。她顫顫巍巍地拿過手機,她失蹤了那麽久,洛芷顏肯定會擔心她會到處找她。這個地獄,她不想拉任何人下來,她不怕死,或者說,她很早就想死了。


    如果沒有洛芷顏一直哄她開心,賴在她的身邊,她也許早就死一百遍,她一個人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她給洛芷顏發了短信,讓洛芷顏不要擔心……她不會回去,也沒有臉回去。


    發完短信後,夏若雪還是忍不住低低地嗚咽。夜子羽睡眠淺,在她醒來的時候,他也已經醒來。


    “怎麽哭了?”他把她摟得緊一些,皺著眉凝著她,房間紫色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妖冶而朦朧。


    夏若雪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不敢說話,她語無倫次地嚀喃,“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這件事吃虧的人是我好吧,是你撲過來的。”夜子羽揉了揉她的臉頰,露出一臉欠抽的笑,見她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夜子羽又妥協道,“好啦好啦,我吃虧點對你負責好了。”


    “……”夏若雪長那麽大,從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男人。


    過了很久,夏若雪才緩緩開口,“你放我走。”


    聽聞這話,夜子羽的聲音冷了下來,“我可以給你一切,除了自由。”他不會讓她再次離開他,絕對不會。


    夏若雪冷笑,她不要一切,她隻想要自由。


    “桐桐,不要離開我,留下來。”夜子羽的動作和聲音突然又變得輕柔,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要飛走的天使。


    桐桐,是他喜歡的女孩吧,第一次見麵他說“真像。”,她跟他的舊情人長得很像。就因為長得像,她就得承受這些他所施加的痛嗎?


    夏若雪明白跟夜子羽講理是講不清的,她就一條破命,他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吧,現在的她跟死了又有什麽區別,要她屈身於這個地獄,她寧可死。


    沒得到夏若雪的回應,夜子羽繼續抱著她,“夏若雪,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留下來。”


    夏若雪疲憊地閉上眼睛,始終不給他任何反應,路小米說討厭她的冷漠,討厭她像一具沒有感情的屍體一樣,可是路小米又怎麽會知道,當心死的時候,活著跟死去也差不多。


    麵對夏若雪冷漠,一向高高在上的夜子羽不由得惱了,他動作粗魯地把她扳過來壓在身下,可看到女人皺著眉頭的睡顏時,憤怒的心情慢慢放鬆,原來她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因為睡著了。


    “寶貝,聽話點,不要惹我生氣。”夜子羽吻了吻她的臉頰,安心地道了一句,摟著她安心地闔上眼睛。


    到了翌日的中午,夏若雪才慢慢地醒來,這時夜子羽已經離開,她揉著發痛的太陽穴,從床上坐起,背輕輕靠在床頭櫃。


    衣服淩亂的散落在紫色琉璃的地板,她一閉上眼睛,昨晚的事情又湧入腦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主動,原來自己喝醉了酒之後是那個樣子的。


    夏若雪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再喝酒了,酒後亂性這個字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最完全的詮釋,夏若雪不知道那是酒中帶料的緣故。


    昨晚一個噩夢都沒有做,也許是因為太累了吧。


    夏若雪把被子蓋在臉上,紊亂的思緒無從整理,門這時被推開,夜子羽端著飯菜走進來,看到是他,夏若雪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張戒備無比的臉。


    “你放心,我不喜歡強迫別人,特別是女人。”夜子羽把飯菜放到床頭桌上,輕笑著開口道。


    夏若雪看著他一臉認真真誠的表情,她真想朝他吼一聲,他那不是強迫那什麽才叫強迫!隻可惜,麵對這個男人,她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夜子羽似沒看見她的抗拒,過去把被子掀開,夏若雪想反抗,但夜子羽出身黑道,對付夏若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你滾開!”夏若雪驚慌失措地縮到床腳,夜子羽把一件衣服扔到她的懷裏,笑道,“換好過來吃飯。”


    話是這樣說,可麵對夜子羽灼灼的目光,夏若雪哪裏敢換,她環住自己的身體,冷冷地瞪著他,“你給我出去!”


    “該看的都看了,還有什麽好介意的?”夜子羽挑眉,邪魅的笑容自唇角綻放,“還是說,寶貝,你其實很想我幫你換?”


    邊說,人已經湊到了夏若雪的麵前。


    夏若雪又氣又羞又惱,夜子羽拍了拍她的腦袋,鳳眸微挑,理所當然地說道,“跟自己的男人不用害羞。”


    說罷,夜子羽不顧她的反抗,手指靈巧地幫夏若雪穿好衣服,然後把她抱到自己的懷裏,蹭了蹭她的脖頸,完全把他懷裏的女人當成了一個小小的寵物。


    夏若雪在他的威逼下,勉強地吃了幾口飯,喝了點湯,一頓飯還沒吃完,夜子羽又在她的耳邊喋喋不休,“寶貝,告訴爺,第一次是不是給了陳燁?”


    夏若雪微怔,她和陳燁最親近的舉止也隻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隻跟了夜子羽一天,夏若雪覺得她和陳燁之間那個若有似無的吻完全不是吻。


    “我不喜歡有人跟我共享女人,就算隻是曾經,我也不允許。”夜子羽的唇角雖然依然保持微笑,但他語氣裏透露的陰冷和寒意卻讓夏若雪背脊發寒。


    這個男人是想把陳燁處死嗎?


    按照夜子羽的行事風格,夏若雪有絕對的理由保證他會這樣做。夜子羽在這裏呆慣了,隻要他不喜歡的人,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


    因為這裏是地獄,沒有人會過問地獄的人過得怎麽樣。


    “不……不是的。”夏若雪說的話終於不是抗拒,她垂著頭說道,“我和他沒有……”


    “嗯,那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夜子羽一邊玩弄她柔軟的發絲,一邊詢問,他是一個極會哄誘女人的男人,甚至顯得世俗圓滑。


    夏若雪的兩眼無光,眼前閃過的一些情景讓她頓時驚慌,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腦袋,猛地搖頭,“我……我不知道……好黑……”


    夜子羽不由想起他靠近她的時候,她的驚恐和無助,難道是……俊美的臉不由閃過一絲心疼,他擁住她,輕聲安慰,“我不嫌棄你,如果你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幫你查。”


    等他查出,他會毫不猶豫地抹殺。


    可夏若雪搖了搖頭,“不要查。”她什麽都不想知道……她害怕麵對過去,最後一切都不要提起。


    夜子羽遲疑幾秒,“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隻要她不離開,他可以把整個世界都搬到她的麵前,隻要是他看上的,他就不會放手。


    吃過飯後,夜子羽準備又帶夏若雪去出席什麽幫派聚會,她拒絕了他,她不喜歡他們那種聚會,烏煙瘴氣得讓她惡心。見她不想,夜子羽也沒有強迫她,隻是吩咐傭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看好她,不能讓她出一點差錯。


    在夜子羽的前腳已經踏出家門時,夏若雪突然問了一句,“夜子羽,你什麽時候放我走?”


    夜子羽的身影在大門處停下,好一會,他才輕輕問道,“留下來陪我真的有那麽難?”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夏若雪,亦或者他是在問另一個人。


    沒有等夏若雪的回答,夜子羽大步走出了別墅。


    夏若雪死死攥在沙發上的手緩慢鬆開,人也鬆了一口氣,可卻有一種更讓她難以忍受的情緒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息不過來。


    她不喜歡夜子羽的臥室,可更不喜歡大廳,在沙發坐了一會,夏若雪轉身回到了臥室。


    女仆得了夜子羽的命令,半步也不敢離開夏若雪,夏若雪覺得煩躁,卻也無可奈何。


    “夏小姐,這是少爺給您買的,希望您能喜歡。”一個聲音突然在床邊響起。聽到聲音,夏若雪才迷迷糊糊地睜眼,循聲看過去,隻見保姆吳嫂拿了一套畫畫工具恭敬地站在床前。


    夏若雪微怔,夜子羽知道她喜歡畫畫?他怎麽知道的?


    但她沒有多想,從床上坐起,接過吳嫂遞過來的工具,客氣地道了一聲謝謝。夏若雪打開箱子,裏麵的畫具俱全,而且做工精美,一看就知道價錢不菲。


    夜子羽很有錢。


    她從中拿出一本素描本和一支鉛筆,坐在地板上,任由冰涼的地板冷透她的全身。


    筆尖在素描紙劃動,不消一會,一個輪廓便勾勒了出來,漫天的向日葵,燦爛的笑容,以及蔚藍的天空和如棉花般的白雲。


    那是她和洛芷顏還在z大時的光景,也是她在這四年裏最懷念的日子。


    夏若雪不想去回憶四年之前的事情,每一次回憶,都會給她帶來嘶聲裂肺的疼痛,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她真的把那個強 暴她的男人找到,她一定要報仇。


    哪怕報仇的代價是犧牲自己的生命,她也在所不惜,她死了,她也要把他拉到地獄。


    那個人毀了她,毀了她的全家,她絕對不原諒。


    她的手微頓,筆尖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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