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是她人生的分水嶺。


    十八歲之前, 她的人生美好得沒有一點瑕疵,十八歲之後,她如同被上帝拋棄的孤兒,深深地墜入地獄,連伸手探向天空的勇氣都喪失。


    忘了多少次從噩夢中醒來,多少次尋不著未來的路。她發誓,如果讓她找到那個人,她一定要報仇,即使那個代價是付出她的生命。


    車門傳來細微的聲響,縮在後座的夏若雪不由輕輕顫抖,嬌小的身軀更是縮成了一團。


    頭頂的白熾燈倏然亮起,一道氤氳濃重邪氣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你是誰?”


    “對……對不起……”夏若雪不敢抬頭看他,連聲道歉,“我這就出去。”她說著想打開車門下車。


    可當她抬頭從車窗看出去的時候,發現那個要找她的男人就站在離這輛車幾米遠的地方,她拉車門的手僵住。不,她還不能出去。


    “雪雪,你在哪裏?出來見見我好不好?剛才是我的錯,求求你不要再躲著我。”外麵的男人在風中持續不斷地呼喊。


    夏若雪的心裏越發焦急,一時間進退兩難。


    “先生,能讓我躲一躲嗎?幾分鍾就夠了。”夏若雪仍舊保持縮著身體的狀態,小心翼翼地祈求。


    她的話剛落,轎車突然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響,夏若雪驚慌地抬頭,驀然撞進了男人的眼裏。


    在車內白熾燈的反射下,男人的眼睛閃著淡淡的紫光,為他一張本就妖媚無雙的臉龐平添了幾分妖冶之氣。


    男人看到夏若雪的外貌時,表情似也頓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激動和惆悵。


    她聽到男人冷魅的聲音,“真像。”


    車一個急轉彎,夏若雪被這動靜震得回神,她驚慌失措地看著男人,“你停車!你停下車!”


    “女孩。”男人傾身向前,雙手夾住夏若雪的下巴,“我是在幫你。”


    夏若雪雙手抓住男人的手臂,想把他的手臂扯開,一邊驚慌地尖叫,“你放我下車!放我下車!”因為害怕,雙眼已經蒙上朦朧的霧氣。


    “嗯,看起來很幹淨。”男人又是邪魅一笑,“隻是我向來討厭幹淨的東西。”他俯身,涼意十足的唇貼著她的耳畔,“我所討厭的,就會徹底毀掉。”


    在夏若雪震驚的表情中,他堵上了這張小巧的唇。


    夏若雪愣住,一雙茫然無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極了被獵人逮住的小白兔,驚慌得不知所措。


    淺嚐即止,男人舔了舔妖冶的紅唇,一雙狹長的鳳眸似帶笑地看著夏若雪,他的腹指輕輕滑過夏若雪掉淚的眼角,“女孩,車……是不能亂上的。”


    夏若雪把他狠狠推開,雙手想去把車門打開,可車門鎖得嚴嚴實實,她打不開。她不敢回頭,渾身哆嗦著拍打車門,她害怕這樣的男人。


    男人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顫抖的身體,不得不說,他被她幹淨空靈的氣質吸引,在黑暗肮髒的地方呆慣的人,偶爾看到美好,就會忍不住……想要毀滅,徹底地摧毀。


    “我求求你,放我下去。”實在打不開,夏若雪回頭垂頭顫著聲音祈求。


    “把頭抬起來。”男人似沒聽到她的祈求,用低啞的聲音命令道。


    夏若雪沒有抬頭,貝齒緊緊咬住下唇,想要忍住心中的害怕,可害怕的情緒還是無法止住地溢出。


    下一秒,她的下巴又被人抓住。


    “我不喜歡下重複的命令。”男人的聲音在這不安的夜晚越發邪魅,像躲在暗夜的吸血鬼,用聲音蠱惑晚歸的少女。


    夏若雪扭頭掙紮,感受到男人逼近的氣息,她不由捂著頭大叫,“不要!不要過來!啊!”


    她的掙紮和瘋了一般的尖叫並不能得到男人的同情,張開的嘴巴再度被封住,亂動的身體也被緊緊製住,夏若雪死死地閉上眼睛,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反抗他。


    不要!啊!


    四年前的片段閃過她的腦海,暗黑的房間,男人粗魯的動作……


    寒意片刻蔓延了全身,不要……求求你……


    所有的意識慢慢消失,可淚水還是持續不斷地從眼角滑落,緊咬的唇也未嚐有絲毫的鬆動,猩紅的血從她的唇滲出。


    夜子羽看著懷裏這個暈了過去、卻仍淚流不止的女孩,唇角微微翹起。有趣,從來沒有女人抗拒過他,這個女孩倒是有幾分骨氣。


    “爺,要回總部嗎?”司機恭敬地問道。


    “不,回別墅。”夜子羽淡淡地開口,凝著懷裏的女孩唇角不由多了一絲玩味。


    司機微微一怔,夜子羽的別墅從來沒有帶女人回去過。


    回到別墅後,夜子羽把她抱回了臥室,動作難得輕柔。片刻,他坐在床邊看著夏若雪,這個女孩跟記憶中的那個女子很像,一樣的溫柔寧靜,一樣的幹淨美好。


    隻是她睡得極為不安穩,雙手緊緊地揪著被子,身體在瑟瑟發抖,夜子羽伸手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紫黑色的瞳孔裏閃過一絲寵溺和溫柔。


    手機突然響起,夜子羽拿過手機接聽,那邊屬下恭恭敬敬的聲音傳來,“爺,查到她的名字叫夏若雪,但沒有查到這個女人的背景,隻知道她三年前來到z市,在z大讀書,一直跟一個叫洛芷顏的女子住在一起,職業是自由插畫師。她的學生檔案填的全都是假的,我們查不到任何有關她的信息。”


    “剛才追她的人是陳家公子陳燁,陳燁曾經是z大最年輕的教授,他和夏小姐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陳家公子出車禍去了美國療傷,這段時間回來,我想應該是陳家公子對夏小姐餘情未了,想去找她敘舊情。”


    “還有一點,夏小姐和她同居的女人正在傳同性戀緋聞。”


    夜子羽眉頭輕皺,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他查不到的東西。


    他轉頭看夏若雪,額角突跳,闔上眼睛,大腦再次浮現出那個他無法忘記的場景,陰暗的監獄,那個女子躺在血泊裏,她的眼睛一直看著監獄的門口,伸手,在等待著……


    煩躁地把手機扔到桌子上,他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伸手很自然地把她摟入懷裏。夜深了。


    “不要!救命啊!放開我!放開我!”十八歲的少女拚命掙紮,大喊著救命。


    可……回應她的隻有身上男人更加粗魯的動作,她痛得暈了又醒,醒了又暈過去……醒醒睡睡,她都無法擺脫男人的束縛。


    她似乎看到男人抬頭,朝她邪魅地咧嘴微笑,惡心的臉靠得很近,她抱頭失聲尖叫。


    “不要!媽媽救命!”夏若雪猛地從床上坐起,腦袋沉沉的,像一顆灌滿了鉛的鉛球。


    又是那個噩夢,夏若雪雙手環住膝蓋,頭埋進膝蓋裏,嚶嚶地哭泣。


    四年了,她還是無法擺脫那個噩夢,如果這一切都是夢,該多好……可她清醒地知道,那不是夢,那是她難以啟齒的過去。


    “醒了?”男人的聲音猛然從頭頂傳來。


    夏若雪的身體沒有由來地哆嗦了一下,環著膝蓋的手收縮,她不說一句話,也沒有抬頭看男人,她安靜得像是完全沒有存在過一般。


    夜子羽一直凝著她,她卻始終沒有回頭,她的雙唇蒼白如一張白紙,眼神空空地看著前方,像一個失去了任何情緒的木偶。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到她脆弱如易碎玻璃的聲音,“放我走。”


    “如果我說不呢?”夜子羽的手臂已經從她的身後環住了她的腰,鬼魅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低啞邪魅,勾魂攝魄。


    夏若雪的身體又抖了一下,她死死地咬著下唇,一種惡心的感覺從腳湧到頭,她極度厭惡男人的靠近,男人給她的感覺隻有惡心和恐懼。


    她捂住嘴巴猛地跳了下床,跑到洗手間一陣反胃地幹嘔。


    因為從昨晚開始沒有吃東西,夏若雪的胃難受得要命,惡心感過去之後,她無力地坐在地板上,咬著唇,眼淚卻不住流下。


    她後悔了,她不應該躲到他的車上,即使被陳燁逮住也比在這裏好。


    可是當時她真的沒有想太多,看到車開著門,又找不到其他可以躲的地方,她想也沒想地躲進了他的車。


    “昨晚跟男朋友吵架了?”身後又響起一道邪魅性感的聲音,夏若雪沒有回答他。


    聽說出車禍後,這個女人沒有去看過陳燁,夜子羽輕輕地哼了一聲,女人都是一個樣,愛的時候纏纏綿綿,不愛的時候看也不願再看一眼。


    而且陳燁失去了一條腿,誰能接受一個沒有了一條腿的男人。


    夜子羽不明白,現在這個女人的淚水是因為男朋友還是因為害怕。


    “放我走。”夏若雪咬著唇,喃喃不休地祈求,“放我走……”


    “遲了。”夜子羽俯身,在她的耳畔冷然一笑,他的視線落到他們對麵的鏡子上,她的眼神如同被獵人抓住的小白兔,極度的驚恐。


    他冷魅地勾唇,又道,“寶貝,乖乖待在我的身邊,我會好好疼你的。”


    “疼”字咬得特別重,夏若雪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氣息,又忍不住一陣反胃,自從那件事之後,她極度厭惡男人的靠近,甚至連看也不願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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