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芷顏的笑聲雖然清脆悅耳,可在這蕭條的街道,未免有幾分詭異。


    不用黎獄問,黎珊珊好奇得不得了地跑到洛芷顏的麵前,盯著洛芷顏的臉問道,“洛芷顏,你笑什麽?”


    “沒……”洛芷顏瞄了瞄黎獄還算緩和的臉色,輕笑道,“隻是覺得你大哥有點像開天辟地的盤古。”


    眾人默了一下,洛芷顏的腦門立刻傳來一陣疼痛,黎獄屈起的食指還停留在她的額頭,他很自然地勾唇一笑,解釋道,“有蚊子。”


    洛芷顏的眼角抽了抽,這個鬼天氣,蚊子都該洗洗睡了吧。她白了黎獄一眼,隨即膝蓋微微彎曲,雙腿往黎獄後背的方向一蹬,跳上黎獄的後背。


    她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湊到他的耳邊,低語,“親愛的老公,背我回家吧。”


    黎獄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他輕柔地應了她一聲,抬步慢慢地沿著一盞一盞整齊排列的路燈向前走。


    這是能替她阻擋一切風雨的後背,是能替她承受所有重擔的肩膀。洛芷顏心安理得地趴在他堅實的後背上,腦子卻不由浮現第一次黎獄背她的情景。


    唇角的幸福不可抑製地傾瀉。


    回到黎家大宅的時候洛芷顏才暈沉沉地醒來,她剛才真的睡了一覺,她還夢到他們一大家子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他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家人。


    “有禮物!我要禮物!”四人剛進門,就被孩子們圍攻,說是圍攻,還不如說鬧騰的隻有靈靈,辰辰和冷子卿都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


    洛芷顏掃了辰辰和冷子卿一眼,暗自思慮,辰辰這個孩子本來就沉悶了,黎獄也很沉悶,要是冷子卿真的娶了靈靈,那這個家豈不是沒有一個活潑的男孩了?


    嗯,這個女婿她是不是有待考慮一下了?洛芷顏若有所思地看著冷子卿,冷子卿被洛芷顏莫名其妙的表情弄得背脊發寒……


    中秋夜大家開開心心吃了晚飯,吃過晚飯後大家又搬著桌子凳子上頂樓賞月,在期間,黎陽跟大家說了黎珊珊懷有身孕的消息。


    黎威和洛瑩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又喜笑顏開,洛瑩連忙把黎珊珊拉到自己的身邊,關切地問東問西。


    看著自家媽媽對別家孩子那麽熟絡的模樣,洛芷顏不滿地撇了撇嘴,黎珊珊像是要氣洛芷顏一般,也裝出一副乖乖女兒的模樣,完全一對相親相愛的母女。


    “小顏,過來跟媽媽聊聊天。”被忽略一會,洛芷顏被洛瑩召喚了過去。本來想傲嬌地拒絕洛瑩,在瞥到洛瑩那意味深長又暗藏殺機的視線時,她還是很沒骨氣地靠過去。


    頂樓分成了三個幫派,她和黎珊珊、洛瑩是女人幫,黎威父子三人是男人幫,靈靈三人是孩子幫。洛芷顏瞅了瞅黎珊珊的肚子,很快,黎家又會新添一個孩子。


    為了慶祝中秋,黎獄和黎陽給孩子們買了一些煙花,樓頂被絢麗的煙火包裹,洛芷顏看著七彩絢麗火光後麵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臉,她也不住輕笑。


    煙火全部揮霍掉後,孩子們也困了,靈靈撲到洛芷顏的懷裏,突然仰頭問她,“媽咪,爺爺什麽時候會來看我們,我好想爺爺。”


    雖然現在靈靈也把黎威稱為爺爺,可洛芷顏知道靈靈現在說的爺爺是丁老,那個慈祥善良的老人。想起丁老,洛芷顏的鼻子也不免有些發怵。


    丁老離開z市後身體一向不大好,為了給洛芷顏找藥,他勞神傷腦,而且他像是算到自己活不長一樣,把他畢生所學都塞到洛芷顏的腦子裏。


    有一次,洛芷顏問他,為什麽要救她,為什麽要收她做徒弟,為什麽不回丁家好好養老。


    那時候丁老給她講了丁家的故事。


    丁家本是中醫世家,但兒子們對學醫都沒有興趣,他逼他們學,最後還是沒有能學出什麽本領,丁老隻好默許他們做生意。


    丁冉冉滿月的時候按照慣例抓周,她抓到的丁老放上去的一味藥材,就因為這個原因,丁老從小教丁冉冉學醫,一心想丁冉冉成為他的接班人。


    可丁老萬萬沒想到,丁冉冉雖然醫術高明,卻會用醫術害人。


    洛芷顏還記得那時候丁老語重心長地教育她,“醫者仁心,我寧可教出一個笨拙的徒弟,也不願教出一個到處害人的歪才。小顏,你要記得,學醫是為了救人的,即使不救,也切切不可害人。”


    丁老說這句話的時候滿眼的無奈和沉重,洛芷顏明白丁老其實還是很愛丁冉冉,可丁冉冉也傷透了丁老的心。


    不管怎麽說,洛芷顏很喜歡丁老,她喜歡老人身上那股凜然的正氣和善良,在這個時代,有幾個人還能真正堅守自己心中的原則和善良。


    “媽咪?”靈靈又叫了她一聲。


    洛芷顏回神,她把靈靈抱起放到腿上,抬頭看向燦然的星空,指著一顆星星說道,“爺爺住在星星上,他一直都在看著靈靈和辰辰,也會一直守護著辰辰和靈靈。”


    靈靈似懂非懂地點頭,她雙手做成喇叭狀,朝天空大喊,“爺爺,中秋節快樂!”


    辰辰被黎獄摟在懷裏,也仰頭看著洛芷顏指的那顆最亮的星星,抿唇微笑,“爺爺,中秋節快樂。”


    看著孩子們澄澈的眼神,洛芷顏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媽媽,外婆,中秋節快樂,你們放心,我和黎獄會永遠幸福快樂的,一定會的。”


    黎獄像是看出洛芷顏心裏所想,他輕輕握住了洛芷顏的手,綠色的翡翠玉鐲子泛著點點的亮光,一如逝去親人的笑顏。


    等他們從頂樓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除了冷子卿,辰辰和靈靈都熬不住在爸爸媽媽的懷裏睡著。冷子卿遠遠地看著靈靈和辰辰,眼裏不免閃過一絲羨慕,他很快就把目光別過去。


    靈靈和辰辰被送回他們自己的房間,洛芷顏輕輕關上門,黎獄站在門口看著她,她一轉身,他就把輕輕摟入了懷裏。


    今天晚上看到莫宇,黎獄確實有幾分驚訝和不爽,五年前在小城裏和莫宇相處的故事洛芷顏早就事無巨細地告訴了他。


    他不喜歡莫宇,也許因為莫宇是陳莉的親骨肉,也許因為莫宇的糾纏,也許因為莫宇陪了洛芷顏五年。


    “黎獄,我覺得這一切真的很像一場夢。”洛芷顏的聲音在他的胸口傳出,帶著一股嬌憨的味道。


    黎獄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貼著她的耳朵,聲音溫柔,“這個夢會一直延續到永遠,到我們老,到我們死。”


    洛芷顏在他的懷裏愣了一下,輕輕點頭,像個乖巧的小貓咪一樣蹭了蹭他的胸膛,嬌憨得可愛。


    相擁了好一會,黎獄才把她抱回了臥室。他關上門,把洛芷顏輕輕放到床上,正要欺身向前,洛芷顏連忙伸手抵住他的胸口,紅著臉說道,“手臂還沒上藥,治療要持續。”


    黎獄輕輕皺眉,但還是聽話地放開她,坐在床上伸出自己的手臂,洛芷顏的治療雖說有成效,但不大。他順從,他無比配合她的治療隻是不想讓她擔心。


    洛芷顏從禮盒裏拿出黎陽給的藥材,一株周身通紅的血蓮,洛芷顏熟稔地把血蓮放到藥碾子裏,慢慢地碾磨,鮮紅的汁液清澈幹淨,洛芷顏把汁液放到另一個碗裏,加入其他的藥材。


    經過一番搗鼓,洛芷顏把調好的藥放到一邊,再幫黎獄做針灸。


    整個過程,黎獄的視線都定在她的身上,相比五年前,她做事更加認真嚴謹,也更加的幹練,時不時眉頭還會不自覺地蹙起。


    把藥敷上去後,洛芷顏總算輕鬆地抹了一把汗,黎陽所送的藥材不是必須,但有了這味藥材,會事半功倍。


    黎陽那家夥也真夠義氣的了,洛芷顏暫且原諒他之前做的錯事,聽洛瑩說,這五年來黎陽為黎氏集團做了不少事。


    在洛芷顏收拾的時候,她終於注意到黎獄灼人的目光,對上幾秒後,洛芷顏急忙把目光轉開,看向了其他地方。


    黎獄低笑,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唇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耳垂,他低語道,“小貓,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沒有看到孩子一點點地成長,是黎獄心中的遺憾。


    洛芷顏通紅著臉龐,頭垂得低低的,良久才抬頭白了他一眼,甕聲甕氣地訴苦,“才不要了,你都不知道生孩子有多辛苦,要生你自己生。”


    “嗯,老婆辛苦了。”黎獄把她摟得越緊,吻如羽毛一般落到她的臉頰上,柔柔的,撩人心扉。


    洛芷顏偷偷地笑了出聲,把身體轉過來,摟著他的腰身埋首進他的胸口,溫暖的氣息縈繞在倆人間,房間裏的空氣都因此變得溫熱,從中散發著一股甜甜的味道。


    這下黎獄不容她拒絕,大手握住她的腰部,輕易地把人壓在了床榻上,灼熱的吻轟然落下。


    時隔五年,他們都變得跟原來有點不一樣,但他們的愛始終沒有絲毫的減少,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像藏在酒窖的酒,香醇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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