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後,洛芷顏偷偷地抬眼看黎獄,這個男人一說到要回黎家,臉色就會變得很臭。


    洛芷顏對黎獄的事情並沒有完全了解,但她也大概知道南映雪的死離不開陳莉和黎威,她想起在那天中秋節的時候,他很淡然地跟她說,他媽媽是在中秋那天去世的。


    她仍記得那時候他臉上掛著揉不開的哀愁,至今想起,她的心都還隱隱發痛,為他心疼。


    以後等他們的寶寶出生後,他可能就可以慢慢忘記過去的事情,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黎獄,我去問一下媽媽今晚去不去黎家。”洛芷顏衝著黎獄燦爛地笑了笑。


    如果他不喜歡笑,那她就在他麵前多笑,久而久之,興許有一天他真的變得開朗也說不定。黎獄點頭,單手摟她沒有一點要放人的意思。


    洛芷顏對黎獄這種行為已經很習慣……


    不知過了多久,黎獄才把她放走,洛芷顏一下到地就像隻小白兔一樣蹦蹦跳跳地走出了臥室,嚇得黎獄在後麵細細叮囑:“別走那麽快,小心摔倒了。”


    “知道了知道了。”洛芷顏笑嘻嘻地回答。


    黎獄寵溺卻又無奈地搖頭,想他英勇神武的堂堂總裁,整天都要替一個小女人憂心忡忡……


    出到大廳的時候,洛瑩正在看電視,看到洛芷顏過來,連忙上前把她扶住,“怎麽下來了。”


    “媽媽,待會我和黎獄要回黎家大宅,今晚不回來別墅了。”洛芷顏反手握住了洛瑩,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


    洛瑩怔了怔,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洛芷顏斟酌了一下,又說道:“黎威叫我把你也帶過去,媽媽你要過去嗎?”


    “不去。”想也沒有想,洛瑩就斷然拒絕。


    這個答案是洛芷顏意料之中的,洛瑩怕是一輩子也不想踏入黎家一步。


    “這件事總得有個了結,隻是時間遲早的問題。”洛芷顏勸說道,“況且黎威這十年來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們給他一個改錯的機會不好嗎?”


    洛瑩轉頭看向洛芷顏,“你……你是在替他說話?”


    聲音變得有些落寞。


    “不是替他說話,隻是覺得你們沒有必要這樣躲下去,當不了夫妻當朋友也好啊。”洛芷顏極力撇清和黎威的關係。


    “傻丫頭,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和黎家的人太親近,也不可能和他成為朋友。情侶做不了,那隻能做陌生人。”洛瑩笑得有些苦澀。


    她又轉頭看洛芷顏,“小顏,我現在也反對不了你嫁入黎家了,等你生了孩子之後,我會回到小城那裏去,繼續經營洛洛花店。那個花店生意那麽好,我也不想把它舍去。”


    洛芷顏心裏很是感動,洛瑩是為了她才來這裏的。媽媽為了她真是操了大半輩子的心,而她……卻一次一次的欺瞞和任性。


    “對不起。”千言萬語,她隻能說出這句讓她覺得很矯情的話。


    但確實是她最想說的話。


    洛瑩順手拍了一下洛芷顏的頭頂,哈哈地笑了幾聲,“有什麽好抱歉的,你欺騙我的罪黎獄已經替你還清了,我們是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


    她欠媽媽的債,怕是這輩子都無法還清。


    “嗯,那我要好好工作賺錢養你,讓你欠我的債。”洛芷顏也微笑。


    “你能賺多少錢?還是在家帶孩子,等孩子爸爸養你得了。”洛瑩不屑的視線把洛芷顏全身上下看了個遍,洛芷顏無奈地朝她翻白眼。


    有這樣損自己女兒的媽媽嗎?


    “好了,快去吧,我也該睡覺了。去到那邊之後要聽話,不要跟陳莉對著幹,不管黎獄和她有沒有血緣關係,她都是黎獄的媽媽,懂嗎?”洛瑩難得很有母性光環地看著洛芷顏,洛芷顏點頭。


    洛瑩輕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洛芷顏的臉頰,“沒皮沒臉的丫頭。”


    洛芷顏撅起小嘴,“沒皮沒臉都是你生出來的。”


    氣得洛瑩又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洛芷顏捂著腦袋吃痛地叫了一聲,“你是後媽,我真懷疑我是不是被你撿回來的!”


    “嗯?”洛瑩的眸子危險地眯起,又驕傲地仰頭哼笑道,“除了我,還有誰能生出這麽漂亮的姑娘來?”


    “……”洛芷顏懶得辯解,在她媽媽的眼裏,她除了活潑開朗之外就是長得好看,其他沒有一點亮點。


    撿回來的……她會不會真的是被洛瑩撿回來的?洛芷顏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她從來沒有見過生父,會不會其實她是孤兒院的孩子,然後被洛瑩抱養……


    洛芷顏腦洞大開,她的生父是什麽樣的人,洛芷顏從來沒有問過,因為自她懂事以來,她接觸的是第二任繼父,後來知道那隻是她的第二任繼父後,黎威又出現了,再後來,她拚了命讀書也沒有時間想她生父的問題。


    她忍不住問道“媽媽,我的生父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


    這個問題藏在她的心裏很久很久。


    “為什麽這樣問?”洛瑩近乎是條件反射地反問。


    “喂,我都長那麽大了,連這個你也不讓我知道嗎?”洛芷顏無奈地反問。


    小時候問了可以敷衍過去,看她現在都能生孩子了,還想瞞著她?


    “也沒有什麽好知道的。”洛瑩想避開這個問題,可洛芷顏不依不饒地揪著洛瑩,哪怕沒有什麽好說的,她也想知道她的生父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洛瑩的視線別開,遲疑了半響才說道:“你爸爸因為欠了一屁股的債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為什麽會欠債?”洛芷顏驚訝,她曾經偷偷想過她爸爸離開她們的原因,也許是去世了,也許是跟媽媽感情不和。


    “賭債。”洛瑩此時講這些已經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感波動。


    洛芷顏愣了愣,很懂事地沒有問下去,這種事並不稀奇,隻是她很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小顏,你知道我為什麽總是逼著你去相親嗎?”洛瑩摸了摸洛芷顏的腦袋,慈祥地問道。


    “怕我嫁不出去。”洛芷顏很肯定地說道,她被洛瑩逼著相親了幾年,如果不是遇到了黎獄她可能還在繼續相親。


    洛瑩恨鐵不成鋼地白了洛芷顏一眼,“這什麽話!我是怕你不相信愛情,怕你因為那些爸爸心裏留下陰影。”


    “……”洛芷顏確實不相信愛情,什麽感情到頭來隻是一個騙局。


    第二個繼父時洛芷顏雖然還很小,但她的記憶裏都是繼父打媽媽的場景,第三個繼父給了她父愛,給了她一個完整的家,最後卻發現那都是假的。


    所有的男人在她眼裏不是暴力就是虛偽,再溫柔也都隻是騙人的。


    但跟黎獄相處中,她一點點淪陷,最後索性放任自己,她相信他,重新相信了愛情。


    “想我早點嫁出去就說,說得那麽好聽我才不信呢。”洛芷顏心裏雖然有些感動,但嘴上卻不肯軟。


    洛瑩頭痛地揮手,“行了,不孝女你走吧,我暫時不想跟你說話。”


    洛芷顏嘿嘿地笑了幾聲,把洛瑩扶起來,送她回房間,到了洛瑩房間的門口,洛芷顏還是不死心地問道:“你真不去黎家大宅嗎?你去的話陳莉肯定會被氣到半死,你又沒有損失什麽。”


    “還說你不是在替他說話,小丫頭你反了是吧。”洛瑩瞪向洛芷顏,凶巴巴地說道。


    “我真沒替他說話,你都不知道,他最近瘦成了什麽樣子。身體就像幹枯的樹枝一樣,連走路都要拄著拐杖,還要人專門照顧。”洛芷顏一邊瞄洛瑩的臉色,一邊繼續歎息道:“唉,我真覺得他挺可憐的。”


    洛瑩沉默。


    “媽媽,你去看看他又不會掉肉,對吧?”洛芷顏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們都老了,還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有意思嗎?”


    洛芷顏還想什麽,卻被洛瑩一記冷眼射中,她涼涼地吐出了兩個字,“閉嘴。”


    說著把洛芷顏推開,轉身回到了臥室。


    洛芷顏看著緊閉的大門,不由歎了一口氣,不是她不想幫黎威,而是她的媽媽太難勸。


    這也是洛芷顏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們長輩這些事怎麽可能說釋懷就釋懷,而且洛瑩要是對黎威還有感情的話,事情更加難辦了。


    也許洛瑩不去見黎威反而更好,給對方都留一個念想,也不會把黎家鬧得翻天覆地。


    轉身,剛好碰到黎珊珊從臥室裏走出來,她看著洛芷顏扶牆歎氣的姿勢,不由問道,“洛芷顏,你在那裏幹嘛呀?身體不舒服?”


    “沒事,我媽媽不肯跟我去黎家大宅。”洛芷顏又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黎珊珊沉默半響,才抬眸問洛芷顏,“洛芷顏,你希望你媽媽去黎家大宅,去見黎威,然後讓他們倆舊情複原?”


    黎珊珊的聲音沒有了平日的活潑,多了一絲質問的情緒。


    洛芷顏才想起,黎珊珊是陳莉的親生女兒,就算黎珊珊不怎麽喜歡這個媽媽,但那也是她的媽媽,黎珊珊不可能希望看到陳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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