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說這些話是試探又是挑唆,她心裏對蘇晗妒恨難言,卻對今非昔比的蘇晗打心底忌憚,可讓她眼巴巴的看著蘇晗高高在上,享受那些她心心念念不可得的地位和權勢又萬分不甘,她知道周閆寧的陰狠毒辣,所以不動聲色的攛掇撩撥周閆寧與蘇晗不死不休。


    周閆寧垂目不語,半晌又忽然擠出一抹笑顏,"閆寧就是苦命的人,如今隻想在姑祖母身前盡孝,再不做它想了,倒是要恭喜三嫂和三哥哥了,以後在這府裏,也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貴不可言呢……"


    三奶奶聽的心中一動,卻是故作不解,"哎呀,你可別亂說,論嫡論長不是還有大房嗎,哪裏有我們三房什麽事兒……"話雖如此,卻壓不住內心的期待,忍不住翹起了唇角,大老爺都下了大獄了,連累的大房再也抬不起頭,已然沒法子與三房爭。


    周閆寧望著她彎彎的唇角,眼底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算計,麵上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三奶奶看的心癢難耐,又巴不得周閆寧多說點可她心意的話,"妹子有什麽話就直說,咱倆的關係就如同一人,還需什麽避乎思量?"


    周閆寧便挽了三奶奶的胳膊替她抱不平,"閆寧就是覺得老侯爺也不知是怎麽了,就算那女人如今有了身份,皇上畢竟另賜了她宅子,要說這威烈侯府的正經的主子她可算不上,倒是憑白的讓三嫂受了委屈,這些年閆寧看的分明,要論品格還是三哥和三嫂是頭一份,這侯府遲早是三哥、三嫂的,她陡什麽威風,可瞅著老侯爺沒有讓二房搬離的意思,老侯爺的決定真是讓人不得不多心……"


    難道老侯爺想兩個爵位都給二房?萬一蘇晗那女人再懷個男丁,三奶奶不由得心頭一跳,竟是心浮氣躁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從周閆寧這裏離開,喚小廝將三爺蔣項潤喊了回來。


    蔣項墨從老侯爺的鳴鶴堂出來,臉色便濃重如墨,本想與蘇晗說兩句,見蘇晗麵色蒼白已然半倚在臨窗的榻上睡著了,兩人的大床一派孤零零,不由的心中鬱悶,他神色複雜的盯了蘇晗許久,最後深吸一口氣,給自己的傷處胡亂換了藥,喚花草進來交代了照顧好蘇晗,便出府去了。


    蘇晗是真的累了,雖然心中很多疑慮,可沾上榻便睡著了,一睜眼便是第三日回門,花草在一旁伺候她洗漱用罷早膳,仍未見到蔣項墨,直到蔣總管備好了回門的車駕和禮品,蘇晗人已經坐上車內,簾子將落未落間光影一暗,有人彎腰進來,蘇晗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蔣項墨。


    一貫黑的透亮的臉色透著青白,神色疲憊倦乏,蘇晗正想開口,眼前的人便身子一歪靠在車壁睡了過去,高大的身軀窩屈在那裏,睡著了也眉心緊擰……


    蘇晗默默的審視眼前的人,忽然蔣項墨身子一晃,整個人差點跌下去,蘇晗急忙伸手去扶,蔣項墨動了動竟將身子半靠著蘇晗的胳膊又睡了過去。


    這姿勢,這一路她的胳膊還不得累斷,在打算縮回手的瞬間,對麵的人卻一聲低語,“對不起……”


    蘇晗沉默了片刻,慢慢的靠坐了過去。


    "蔣二,你還想讓三爺給你當踩腳凳呐---"柏明湛伸手撩起了車簾。


    他眼瞅著車子停了下來,左等右等的沒動靜,也沒見蔣項墨這個武夫騎馬,便猜人在車裏,指不定怎麽膩歪蘇晗呢,心裏慪了一大缸的老陳醋,便不顧禮數的扯開了簾子。


    "呐---"呐字的長音還沒拖完,親密依偎在一起的一幕讓他忽然沒了聲,全身的力氣似乎都瞬間消失了。


    女人溫柔體貼的扶著男人的頭靠在自己胸前,男人摟著女人的腰,愜意的埋頭大睡。


    柏明湛的視線從蔣項墨身上掠過,一點點落在蘇晗臉上,先是她紅的刺眼的衣裙,再是不描而紅的唇,豔若桃花的臉,最後落在她的眉眼上,試圖看清她這一刻的神情。


    蘇晗是什麽神情,她的胳膊和脖子都快累斷了,她就不該莫名其妙的突發善心讓睡成死豬的蔣項墨靠著,誰知這人跟樹袋熊似的,一沾上她,手腳並用,推都推不開。


    "你什麽時候到的?!快來幫忙!"看到柏明湛,蘇晗又驚又喜。


    柏明湛望著蘇晗緩緩的笑了,他本就相貌極其清俊,這一笑,如雨後初陽,萬物生輝,說不出的晃人眼睛。


    這笑柏明湛是故意的,他自認很了解蘇晗,在以前,對著他這等世間尤物傾城之笑,蘇晗百分百會犯花癡,花癡之餘還會調戲他一番,甚至會企圖捏捏臉,掐掐胳膊揩點小油。


    眼下,蘇晗衝著他一陣緊張,"哎呀,你輕點,他受了重傷,別碰他的胳膊和腰……"


    聽著這話,柏明湛下手更重了,特別是看到蔣項墨微微聳動的眼皮,柏明湛狠狠的咬後槽牙,行啊蔣二,士別三日,學會裝傻充愣、死纏爛打了。


    他毫不客氣的摟住蔣項墨的腰,將人往車下連拖帶拽。


    "嘶,呃……"蔣項墨驀然睜開眼,對著蘇晗痛的麵色扭曲。


    "叫你小心他的腰,算了,我來吧……"看蔣項墨那痛不欲生的表情,蘇晗嚇了一跳,發覺柏明湛還真不知輕重。


    蘇晗對蔣項墨的緊張和責怪語氣讓柏明湛很受傷,他捂住心口深深幽怨,"師妹,想不到你也是個重色輕友的人,我算看錯你了!天,我的心怎麽就這麽痛呢?"


    "痛你個頭,我外祖父呢?"蘇晗邊扶蔣項墨邊迫不及待的往院子裏看。


    蔣項墨很自然的將大半個身子靠著蘇晗,挑眉瞥向柏明湛。


    這個奸詐的畜牲,柏明湛恨不得撕了蔣項墨那張洋洋得意又發.春的臭臉,他不由分說扯過蔣項墨靠在自己身上,"老爺子也受傷了,一直念叨你呢,這小子交給我,你去見老爺子要緊!"


    外祖父受傷了,蘇晗心中一緊,很幹脆的將蔣項墨交給柏明湛快步往院裏去。


    "看哪兒呢,那是你嫂子,嫂子!"蔣項墨重重的壓著柏明湛,"嫂子"二字說的十分騷包得瑟。


    柏明湛猛的抽開自己的身子,"滾,德行!"


    想不到老侯爺帶著小子熙已經早一步到了,老侯爺坐在穆老爺子床邊,穆老爺子將子熙抱在懷中,子熙難得的乖順,她還從未見過這對祖孫如此和睦相親相愛過。


    見到穆老爺子氣色尚可的半躺在床上,蘇晗一顆心落了一半,眼淚卻湧了出來,"外祖父……"


    "你這丫頭,哭什麽哭,老頭子這不好好的回來了,快抹了眼淚,別跟著瞎操心!"穆老爺子嘴上說著,眼圈也不自禁紅了,溢王爺那個皇崽子真是存了圈禁死他的心,要不是蔣二和柏三下了大力氣周旋,他這今生今世怕是見不到這娘倆了。


    經曆了這麽一遭變故,老爺子深刻體會到,功名利祿、流芳百世……什麽都是虛的,隻有至親的人平平安安的守在一起才是最讓他念想的。


    子熙從穆老爺子懷裏下來,邊揉眼睛邊嫌棄道:"我就說女人最懦弱麻煩,幫不上忙還動不動就抹眼淚,盡添亂。"


    "蘇子熙,你皮又癢了是不是?"蘇晗完全忘了要在老侯爺麵前遮掩一下粗俗的本性,大吼一聲去抓子熙。


    這熊孩子,自回了蔣侯府,越來越喜歡打擊她這個娘,早該好好胖揍一頓,她好懷念那個與她相依為命乖巧又傲嬌的兒子。


    子熙早已吱溜竄出門外跑遠了。


    "晗丫頭!"穆老爺子滿頭黑線,有些心虛的看了老侯爺一眼。


    穆老爺子雖然如今桀驁不馴,可他曾經也是國之肱骨,望族之首,他素日對蘇晗母子沒有禮儀上的要求,不代表他縱容蘇晗在蔣老侯爺麵前沒有規矩,這是對蔣老侯爺的尊重,也是給他長臉。


    倆老頭爭鬥了一輩子,在對方麵前相當的要臉麵。


    穆老爺子咳了一聲,考慮要不要替這缺心眼的丫頭圓幾句好話,在老侯爺麵前挽回些形象。


    哪知道老侯爺的關注點根本不在這裏,"孫媳婦,是蔣子熙,這孩子已經上了我們蔣家的家譜,可不能再喊蘇子熙了!"


    老侯爺說著還特意瞄了穆老爺子一眼,那小眼神裏的內容相當豐富,有試探,有告知,有得意,更有赤果果的炫耀!


    穆老爺子頓時不幹了,"你這老東西是什麽意思?上了你蔣家族譜就不能喊蘇子熙了嗎,我偏喊,蘇子熙,蘇子熙……"


    "蔣子熙!"


    "蘇子熙!"


    "蔣子熙!"


    蘇晗,“……”


    這是什麽情況,看著爭吵的麵紅耳赤,恨不得互掐的倆老頭,蘇晗傻眼了,不會出人命吧!


    關鍵,她應該向著誰?


    蔣項墨和柏明湛已經進來了,麵對這一幕也很意外,蘇晗悄悄鬆了一口氣。


    老侯爺抓住倆人,"你們倆小子來的正好,給評評理,子熙已經姓蔣,就是蔣子熙!"


    穆老爺子冷笑,"我子熙可是先姓的蘇才姓的蔣,無論何時,你也改變不了他曾經是蘇子熙的事實!"


    還是外祖父有理有據,說的句句在理,蘇晗暗暗為穆老爺子點讚。


    蔣老侯爺胡子都翹起來了,他蔣家的孫子為何姓蘇,這穆老東西分明拿以前的事打他的臉,這個奸詐的老不要臉,吵架歸吵架,怎麽能揭人短呢!


    蔣項墨卻是聽出來穆老爺子的弦外之音,他撩起衣袍,對著穆老爺子俯首一跪,言辭懇切:"外祖父,以前是行之糊塗,以後行之定善待蘇晗,絕不再負她。"


    穆老爺子這才滿意的瞥向蔣老侯爺,"快起來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難怪青出於藍勝於藍,比你家老東西有出息多了!"


    老侯爺真火了,就差跳起來,"穆老賊,你這個老東西,別以為你受了點傷老子就不敢揍你……"


    “來來來,給你揍,你要不揍就跟我姓……”


    “你說讓老子揍,老子就揍啊,憑什麽聽你的……”


    怎麽歪成這樣,蘇晗流到一半的眼淚生生憋了回去,望著倆老小孩哭笑不得。


    蔣項墨也是有些頭大,見倆老頭都是光說不練假把式,便示意蘇晗出去,一眼看到柏三正觀察他二人,蔣項墨身子一歪,半依半靠著蘇晗身上往外走。


    蘇晗覺得蔣項墨很能裝,再看柏三盯著她二人瞧,表情諱莫如深,她順從的扶著蔣項墨。


    已經有了各自的歸宿,她不想再給柏三任何遐想的機會。


    柏明湛忽然覺得眼睛刺痛,他垂了眼皮遮住眼中的情緒。


    蔣項墨正竊喜蘇晗的溫順配合,扭頭一看後麵跟了條尾巴,頓時嫌棄道:"還有沒有點眼力勁,沒見我跟你嫂子正忙呢嗎,該幹嘛幹嘛去!"


    柏明湛直接無視得瑟的某二貨,對蘇晗道:"丫頭,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本來他一直套近乎喊師妹,瞅著蔣二實在不舒坦,便故意喚了更親昵的稱呼。


    蘇晗沒覺得什麽,穆老爺子一直這樣喊她,柏三以前也三五不時的抽風胡亂的喊,可聽在蔣二耳中卻刺耳又刺心,他禁錮住蘇晗的腰身,像隻戰鬥的公雞,"有什麽事也讓我聽聽,以後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柏三瞅著他那副鬥雞樣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懷好意的嗤笑,"你確定要事事替我師妹做主?讓她什麽事都聽你的?"


    "自然!"蔣項墨根本沒注意柏三的語言陷阱,********的刷存在感,話脫口才覺不對,正想改口,柏三已經毫不給麵子的大笑,"行,小爺就當著你的麵說,不過,你聽了也是白聽,你要能做了我師妹的主,小爺跟你姓!"


    蔣二還算沉穩,並沒中了柏三的激將,但他還是在心底有些在意自己對蘇晗的影響,也想在柏三麵前掙一點男人的優越感和自尊,不由看向蘇晗。


    蘇晗懶得搭理這倆幼稚貨,扭身就走。


    柏三斜睨了蔣項墨一眼道:"丫頭,養生堂我關了,用你應得的那份銀子給你在京城重盤了一處鋪子……"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房契給蘇晗,"已經裝修的差不多了,就等你這個老板去驗收開張……"


    蘇晗怔住了,房契上是她的名字。


    在京城呆了一段時間了,自然知道那是黃金地段,雖說蘇州的養生堂她還能分不少利,但遠不足以盤下這處鋪子。


    蘇晗遞還給柏明湛,"你怎麽也不事先跟我說一聲,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先別推,我是做虧本生意的人嗎?這鋪子我可是要占一半的股份,意思就是,你出力,我擎跟著分銀子……"見蘇晗要說話,他搶先阻止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咱之前賺的我全砸在它上麵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可沒一分銀子給你了!"


    瞅著柏明湛無賴又光棍的模樣,蘇晗又氣又感動,她雖然嫁給蔣項墨卻沒打算啃他養老,自己的事業她是不打算放棄,她有打算在京城再開個養生堂,卻沒打算再跟柏明湛合夥,畢竟她已經成了蔣家婦,這個時代禮教森嚴,又是在京城,柏明湛畢竟是外男,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可是沒想到柏明湛先提出來了,若是直接拒絕,倒是要傷了他一片心意。


    蘇晗的遲疑落在蔣項墨眼中卻是另一番意味,他以為蘇晗心動了,或者還對柏明湛有些藕斷絲連也可能是愧疚,他蹙眉插言道:"不過是處鋪子,你要想開養生堂,以後我讓蔣總管給你尋一處更好的……"他冷臉看向柏明湛,"你小子趕緊拿回去,她剛接管侯府內宅,什麽養生堂,她可沒功夫,再說她現在是什麽身份了,哪還能拋頭露麵的做那種東生意……"


    柏明湛挑眉,對著蔣項墨似笑非笑道∶"那種生意?怎麽,那種生意在你眼中很上不得台麵?你別忘了,我師妹就是靠那種生意將子熙養大!"


    "柏三!"蔣項墨似乎真的惱了,他沒有瞧不起任何生存手段,也很慶幸當初蘇晗開了養生堂讓她們孤兒寡母的不至於過的那麽艱難,隻是他懶的解釋,特別是當著柏三,"你出來,我們談一談!"


    蔣項墨也顧不得用傷痛搏蘇晗的心疼了,揪了柏明湛往一旁去。


    "你小子什麽意思,故意給我添堵的是不是?"蘇晗不在一旁,兩人說話毫無顧忌,都是氣場全開,隨時有可能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柏明湛斂去了吊兒郎當的表情,一本正經的看向蔣項墨,"如果你不能尊重她的選擇,不能放下偏見去了解她是什麽樣的人,適合什麽樣的生活,隻是想用內宅栓住她,用其它女人的標準要求她,那麽,你就是在一點點扼殺她,即使她一輩子在你身邊,那也僅僅是為了子熙,與你也不過是貌合神離,隻要她過的有一分不好,蔣二,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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