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荒涼無比的涼州城雖經建設、改造,邊緣地區卻依舊如當時一樣,隻是一片片不平整土地。土地上站滿了整齊有序的戰士,這些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大公同盟自願軍。收到盟主白楓指示,六大將立馬召集人馬,來到涼州邊緣地區駐守,防止帝國軍。此中大多不是專業軍人戰士,可氣勢蓬勃,絕不比帝國大軍差。


    白楓站在自己軍隊的最後麵,雙目平時前方黑壓壓的軍隊,讓大部分神識注意到元嬰那層光華。這層光華跟往常一樣收集怨恨氣息時一樣震動著,可能是人多,震動頻率相對較高。跟往常一樣,白楓試圖操控那層光華,無論用何種方式催動,都好像無法與它取得聯係。


    正在尋思之間,震天大喊從前方侵襲而來!維帝國龍庭軍隊五萬人,每人都是以一敵十、敵百的強者,此次一舉前來大半,看來帝國要毀滅大公同盟的決心確實是極重。


    “弟兄們!殺!”


    “殺啊!殺!砍死帝國狗!”


    大公同盟自願軍紛紛大吼,提著兵器就攻了上去,大將們已經下令,帝國軍一到,不必下令,立馬開殺。兩軍交戰在刹那間展開。各種沉重而高亢的聲響交織,響遍整個天空。


    白楓以所有人肉眼無法看到的速度縱身飛到半空之中,盤坐在清影劍上,閉上雙目,感受戰場的滔天殺氣、戰氣、怨氣。時間好像變得很慢很慢,身旁的空氣不斷凝聚、再凝聚,白楓努力讓自己呈現出絕對平靜的狀態,神識識海平靜,體內真氣平靜,經脈血液平靜,這是一種修仙界裏的融入天地之中的領悟狀態。


    元嬰周圍的光華漸漸變淡,直到稀薄得幾乎消失了。白楓猛然睜眼,俯視大地。在這個刹那間,一股轟炸猛然地衝進他的識海。來得太多、太迅猛的緣故,這股轟炸差點把他的識海脹破。


    “他媽的,該死的維帝國,狗皇帝,都去死!”


    “維帝國不滅,世上正義公平難行!”


    “這些反叛軍,沒事吃飽撐著,操!大爺本來在帝國軍營享受得好好的,現在要來拚命!”


    “哼,混亂的戰場我還是躲閃一二。兩邊都是瘋子,萬一性命沒了可不是說著玩的!”


    ……


    地上所有人的想法竟然都傳入了白楓識海,這是讀心?


    幻仙宗藏經閣中曾有記載,魔道有項至高法門魔魂心術,仙道也有類似的法術神視,這些法術不但極為難尋,且都要修為極高,精神力異常強大,並且有極大領悟力才能掌握。讀心術的記載裏,白楓沒見過範圍如此廣的記錄,自己也並沒有記載中的持續性、精神力消耗等問題。就精神力來說,他的精神力修為較低,原本隻是先天三層金丹修為,比很多金丹修仙者都不如。


    這層白色光華原來是用作讀心?排山倒海般的思想念頭在白楓識海流進流出,太混亂了,白楓嚐試梳理神念,想要細讀每個人的思想。嚐試好像難了些,混亂的思潮根本無法疏清。於是他心念閃動,把所有注意力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維帝國龍庭軍二號首領,大將金龍槍。瞬間,所有雜亂的思想念頭盡數消失,白楓識海中隻剩下金龍槍的思想。


    “哼,這群烏合之眾,真是不堪一擊。隻要白楓不出現,我軍必勝!從中死去的廢物,隻是證明他們不夠資格作為龍庭軍的一員,死了就死了。”


    金龍槍手持金色大槍與大公同盟一名大將亞龍對戰,渾然不覺所有念頭被白楓一覽無遺。他的心理活動如海水波紋一樣,相當於一條極長的波紋線,對折了無數次,兩行之間有細微的間隔。每一層都是相連著的,這條波紋線,是此人意念中能記憶的念頭線路。


    這條意念波紋線,隨著時間不斷延長,隻要生命還在,或者說是意識還在,今後也會繼續延長。在這條線的末段,有此人童年的意念,而始端,則是對大公同盟不屑和戰鬥必勝的想法。一大條意念線中,白楓仔細觀察,終於發現當中的一部分,自己是熟悉的!這部分貫穿整條意念線,不相連,很稀少,可在這麽長的意念線中是可以找到它散布的氣息。


    跟包裹元嬰那層白色光華一樣的氣息,那是怨恨麽?


    那道氣息似乎感覺到白楓的視察,抖動了起來,從那波分離出來,形成另外一道聲音。


    “皇帝那東西,憑什麽掌控一切?我金龍槍武功蓋世,才華出眾,卻一直要位居其下,看其顏色?”


    “麗妃啊麗妃,你還是宮女時我已看上你了?沒想到皇帝竟然搶先一步,我恨啊!”


    ……


    金龍槍意識中還存在的怨恨念頭,無論記憶深淺,全部展現在白楓的識海中。白楓心髒狂跳。這是一種什麽能力?不僅如此,他還發現這一些怨恨念頭可以隨著自己的意念而動,可以放大、縮小,可以隨意排序。能夠從主意念中抽離,也能擠回主意念中。把帶有怨恨的部分強行從波紋狀主意念中抽出的主意念,顯露出很多個微小的缺口。


    白楓把此人一個對皇帝的怨念提出,一個怨念,在識海中幾乎都看不見。他放大十倍,直接塞進主意念前段。意念的前段是這道波浪線中的固定一個點,可以說是初始端點,緩緩地產生意念,不斷延長這條波紋線。白楓這樣一塞,整條意念線便往後擠,而前段也像白楓想象的一樣,產生了十個怨恨念頭。


    “為什麽此刻我會想起恨皇帝的事?”金龍槍第十一個念頭。白楓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既然可以塞怨念,那麽就試試更猛烈的吧。


    “棄械投降,龍庭軍無法抗衡大公同盟!”白楓擬定了一個念頭,把這個念頭硬塞進意念線的始端。它馬上受到意念線排斥,消失得無影無蹤。它並非本人意念,而怨恨念頭雖然放大了十倍,從始至終還是他本人自己產生的念頭。


    白楓心中一狠,把剛才放大後塞進的十個念頭再次抽出,再放大一百倍。也就是原先念頭的一千倍。這時的白楓已經完全沒有把別人的意念線當作是意念了,隻當是自己的實驗品,隨意擺弄,把玩。


    這道意念線被這樣一塞,頓時失去原有的平衡。金龍槍隻感覺頭腦被恨意占滿,都無心戀戰了。這一千個怨恨念頭,並不像正常念頭流動一樣平穩。


    白楓心中一動,再製造了一個意念。製造意念很容易,就是把自己一個想法,從自己的意念線中抽出。自己的意念線,就存在與識海之中。接觸無數根意念線後,白楓也把自己隱藏已久的意念線顯現出來。


    “沒有必要為狗皇帝上戰場!反抗!打倒維帝國,掌握自己!”這個意念塞進了金龍槍的意念線中。


    “啊!”金龍槍仰天大吼。可這個意念馬上被淹沒了。金龍槍出身將軍世家,從小被灌輸忠貞的觀念,絕對沒有一絲反意。


    白楓眉頭一皺,再把那千個怨念放大,直接在意念線始端放大十倍。


    再塞一個意念。


    “倒戈!加入大公同盟,幹掉維帝國!”


    金龍槍全身劇震,提起手中的槍,直接轉身刺進另外一名大將的心窩,完全不顧敵方亞龍的攻擊。亞龍大刀追擊,直接砍掉金龍槍的腦袋。


    一刀劃過,金龍槍的腦袋倒在地上,雙目睜大,滿臉不解。是不解為何要轉身殺夥伴呢,還是不解亞龍要殺他呢?沒有人知道。


    連白楓也不知道。金龍槍生命斷絕的刹那,他印在白楓識海的意識線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怨恨念頭凝結在一起,成為一股實質的氣息,脫離識海,流向白楓的血嬰。


    仿佛是回過神一樣,白楓停止內視,看向地麵廝殺的人群。由於龍庭軍死去兩名大將,大公同盟士氣大振,力壓對方。溫和地笑笑,他再次閉上雙眼,雙手緩緩舉起,把自己的意識融入天地,接著包裹住廝殺的人群。怨恨氣息,統統都脫離吧。


    人群之中緩緩升起一片隻有白楓才看得見的白光,白光統統融入白楓的血嬰之中,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聚集在血嬰外麵,而是融合了進去。


    所有怨恨,全部脫離。


    人們臉上的殺氣、怒容逐漸消失,手上的力氣也逐漸減小,雙目開始疑惑戰鬥的目的。戰鬥為了什麽?好好的,幹嘛要打仗?雙方停也不是,戰也不是。白楓很適時宜地出現了。


    “都停戰吧!同是血肉同胞,自相殘殺成什麽樣子。都是誤會,誤會。”


    雙方都放下了武器,眼神迷惑。白楓仰頭看向天空,嘴角笑容細微得隻有他自己能看到。這些年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研究各典籍、經營大公同盟的努力,可以說都是為了今天。


    白楓早有多次頓悟,才能在今天一舉成功,終於獲得擁有一種可能得以自保的能力,掌控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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