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僵,整個房間裏都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兒。


    夏冷心暗自緊了緊蘇婕的手,示意她別太激動,退一步海闊天空。


    衝動之後最大的苦果就是後悔,那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要我認錯?可以!”蘇婕掙開夏冷心的手,然後飽含怒氣地指向白依,“你讓她把裙子脫下來還給我!”


    雷嘯天一把扯過她的手,眼裏翻湧著戾氣,語氣也毫無憐惜,“你簡直是無理取鬧,去照照鏡子,完全就是個潑婦。”


    她紅著眼,鼻子一酸,卻拚命忍著淚,不讓它們滴落下來。


    “對!”她使勁兒甩開他的手,“我就是潑婦!我就是無理取鬧!”


    感情是一把雙刃劍,有時它會為你披荊斬棘,有時也會把你傷得遍體鱗傷。


    蘇婕現在痛得幾乎沒有知覺,迷蒙中,他會蹲下身為她係鞋帶,他會在細雨紛紛的季節為她撐傘,他會褪下西裝為她洗手作羹湯……


    可如今,那份隻屬於她的溫柔,他卻給了另外一個女人。


    “道歉,馬上!”


    他的表情好冷,冷到她似乎不認識麵前的人。


    “好了,你們彼此都冷靜一下吧?”夏冷心拉了拉蘇婕的手臂,想給他們一個緩衝的機會。


    誰知道,雷嘯天卻突然朝她大吼,“不用你多管閑事!”


    蘇婕一下子就炸毛,“有火氣就直接朝我來,別拿我的朋友撒氣!”


    他的臉色一變,“朋友?上次差點兒就被人強上了,你們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兒!”


    提到上次在夜店的事情,夏冷心頓時也氣悶了,於是低著頭,不再開口說話。


    蘇婕終是沒有忍住,淚順著臉頰滑落,“是,我是不省心的玩意兒,是你的累贅。”


    她抬手用力地抹了抹眼角,然後又指向白依,“她省心!為你擋子彈,為你賣命,你怎麽不幹脆讓她為你暖床呢?”


    啪地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就印在了她的臉上。


    夏冷心連忙衝過去,焦急地查看著她的臉,“傷到沒?痛嗎?”


    紅腫的印記像是屈辱的符號,撕開了最後的尊嚴。她的傷在心裏,痛得說不出話來。


    雷嘯天也有些後悔,可是當著外人的麵,始終繃著冷臉,不願意軟下態度。


    這時,白依走到他的麵前,動手解著旗袍的盤扣,“你們別再為我吵架了。我現在就把衣服還給她。”


    她剛解開三顆扣子,卻已經露出一大片的春光,胸前的雪白更是刺眼。


    “你在跟著瘋什麽?”他的怒氣再次膨脹起來,然後迅速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一把罩在她的身上。


    她咬住唇,麵上全是難堪的表情,手裏拉緊他的外套,“我從來沒有想過和她搶,也不願意和她爭。”


    她哽咽著,拚命隱忍的模樣惹人憐惜,“我隻想默默地待在你的身邊,這樣也不可以嗎?”


    蘇婕再也聽不下去了。此刻的她就像是暴露在戈壁灘上的魚,掙紮到最後的結果依舊是死。


    雖沒有到死的地步,卻深深地體會到心灰意冷的淩遲。


    還爭什麽?一個男人的態度足以說明他的立場。


    望著白依披著雷嘯天的外套,她覺得剛才的那一巴掌已不算什麽。原來傷人的方式多種多樣,捅心窩子才是殺人不見血的狠招。


    “我們走吧?”夏冷心牽起她的手,覺得再看下去,她隻會更加難過。


    她像是沒了魂的人偶,任由夏冷心牽著往外走。


    “不許走!”


    望著她們的背影,雷嘯天終於禁不住大聲吼道。


    夏冷心有些怕他,卻還是努力保持鎮定,然後淡淡地看著他,“我帶她回房休息。你還是先處理那個女人的事情吧?如今要是再繼續吵下去,隻會鬧得無法收拾。”


    他不是愣頭青,自然知道要想控製局麵,就得先控製情緒。剛才的失控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吵架已沒有意義,他們彼此都需要時間來消化那些負麵的情緒。於是,他不再阻止她們離開。


    畢竟在雷家住過一陣子,夏冷心熟門熟路地找到客房,然後從浴室的櫃子裏拿出毛巾,又從小冰箱裏拿出冰塊,把它們放進毛巾裏包好。


    冷敷消腫,雖然有點兒慢,但這是夏冷心目前惟一能為好朋友做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把毛巾貼近蘇婕的臉。


    蘇婕沒有說話,淚水卻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直往外湧,怎麽也止不住。


    “別再想了。”她歎口氣,“把剛才的事情暫時忘記,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蘇婕搖搖頭,難過地閉上眼,“好不了怎麽辦?”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她騰出一隻手,替蘇婕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發。


    蘇婕放在膝上的雙手,緩緩地蜷緊,“我親手把他推到了她的身邊,真是好蠢,對不對?”


    見她哭得那麽難過,夏冷心也不好受,於是放下手中的毛巾,然後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愛不是算計,別說什麽蠢不蠢。”


    “可是他護著她,我的蠢就變成了笑話。”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說不定她已經在他的懷裏,暗自嘲笑我是傻蛋。”


    她越想越消極,恨不得現在就衝回去與他們理論,但又真的害怕撞見他們親密的模樣。


    夏冷心感受到她的糾結,卻無法開解。


    解鈴還須係鈴人,也許他們之間的結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解開。


    好不容易哄著蘇婕睡下,夏冷心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她急忙接起,怕吵到蘇婕,又趕緊穿上外套走到門外去,臨出門的時候還順手掩著門。


    “喂?”她故意壓低了聲音,盡量保持小聲。


    “夏冷心,你在偷人嗎?幹嘛不敢大聲說話?”


    景天睿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把她激得一身冷汗。


    妹的,她今天受的驚嚇已經夠多了,好不好?


    偷人?她要是真有那個膽兒,今晚早就把蘇婕從雷家帶走了。


    這個黑鍋,她可扛不起,她也不敢扛。


    “老公,我在蘇婕這邊。她剛和嘯天鬧崩了,狀態好差。我不放心,得陪著她。”


    一句老公就足以讓boss大人的心情愉悅。他本來打算興師問罪,但看在她態度積極的份上,就暫時饒她一回。


    可是進入傲嬌模式的boss也很難纏,他的聲音沉了沉,“你陪著她,那我怎麽辦?”


    難道這是他在對自己撒嬌?


    夏冷心禁不住地彎了彎嘴角,“老公,我好想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天都沒有說話,難道是害羞了?她忍不住再次喚道:“老公?”


    “咳,嗯。”他的聲音不太自在,卻害得她生出幾分撩人的心思。


    “老公,我想要你,嗯?你呢?”低聲細語中蕩漾著魅惑的味道。


    景天睿握緊手中的電話,沉聲警告,“不想我現在過去抓人,你就給我正經點兒。”


    麵對他的警告,她很識相,立馬就重回到之前的話題。


    “我真的很擔心蘇婕,所以今晚就不回去了。”她望著清冷的夜空,呼出一口白霧,直到它們散去,又才開口,“你能幫忙勸勸嘯天嗎?”


    接下來,她又大致講了講晚上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


    “你想我怎麽勸?”低沉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夜裏緩緩流動的溪水,不急不緩,泛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要是他真的喜歡那個白依,就應該徹底對蘇婕放手。玩軟禁算幾個意思?”夏冷心不喜歡白依,打心底裏不喜歡,她也說不上理由,所以連帶著對雷嘯天也沒了好印象。


    “你怎麽知道蘇婕是想離開他呢?”景天睿撿重點來說,一下子就把她問住了。


    她微微地蹙著眉,“可是她如今不開心,留在他的身邊,離開也是遲早的事吧?”


    “別拿你的標準去匡正別人的生活。”


    盡管他的話很客觀,但是在她聽起來卻顯得不近人情。


    “好了,好了。我不管了,睡覺,晚安!”說完就猛地掛上電話,也不管對方的反應。


    電話那頭,景天睿略顯無奈,覺得她最近情緒波動太大,有時候真是招架不住。他揉了揉眉心,看來得盡快安排時間帶著她去旅遊散心。


    夏冷心一時間也睡不著,於是沿著長廊遊走。


    她剛準備轉身往回走,卻聽到一個急切的女聲。


    “別走,求你!”


    她的嘴角一抖,這是唱的哪出呀?


    抵不住好奇心,她循著聲音就來到蘇婕以前住的房間。


    如今這裏住著白依,一個滿心想著替代蘇婕的女人。她住著蘇婕的房間,穿著蘇婕的衣服,學著蘇婕的舉止。


    而她做這一切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得到蘇婕的男人。


    真是無恥!


    夏冷心最看不起這種偽裝成小白花的女人,要搶男人就光明正大地競爭。


    人前裝柔弱,人後耍的全是齷蹉的卑劣手段。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兒,心裏替蘇婕不值。


    透過窗戶縫,她看見白依緊緊地抱住雷嘯天的腰。


    白依早已掀開他的西裝外套,那件緊身的白色旗袍完全勾勒出她的姣好身材。


    眼裏的水光盈盈,還有敞開的領口,無不昭示著她想留住他的決心。


    “今晚上別走,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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