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開始,夏冷心對於白曉成為自己的經紀人並不看好,感覺他長得細皮嫩肉,唇紅齒白,活像是來自二次元空間的貴公子,眉清目秀,身材纖細。


    雖然夏冷心不是腐女,但是也深深地聞到了別樣的氣息。


    不過,她在意的不是他的性別屬性,而是這個男人居然比她還漂亮,所以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她幾乎像隻驕傲的孔雀,全程目不斜視,可惜她那時還是包子臉,缺少高冷氣質,硬是把畫風搞成了抬頭挺胸的土鱉。


    據她後來回憶,人家白曉根本就不和她計較,不僅熱情洋溢地自我介紹,還給她買了好多零食。


    作為一個吃貨,她毫不猶豫地拍拍他的肩膀,“恩,你是好人!”


    從此,兩人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高興的時候就去吃冷鍋串串,不高興的時候就去吃傷心涼粉。


    第一次學會抽煙,是在夏冷心初潮來的那天晚上。她捂著肚子,疼得厲害,連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白曉拿出一盒ck/stone,修長的手指夾著白色的香煙,突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性感和妖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將煙霧含在嘴裏,接著輕啟薄唇,於是一個連著一個的白色煙圈就像是無罪釋放的囚犯,在空氣中放縱著最原始的姿態。


    窗外,小雨連綿,夜色如墨。


    在充滿潮濕和冷意的房間裏,夏冷心終於鼓起勇氣,“讓我試試?”


    白曉偏過頭,深藏在眼中的情緒有些遊離,“試了就可能戒不掉了。”


    她緊抿著嘴角,隔了好一會兒才下了決心,“我想試試。”


    他望著夾在指間的煙,最終還是遞給她,“慢慢來,不要急。”


    可惜她的第一口還是吸得太猛,剛吸了一下就咳嗽連連。


    他有些無奈地笑道:“這又不是人參果,你打算一口吞進去嗎?”


    她咳得太厲害,眼淚都嗆了出來,“屁!別以為我聽不出你罵我是豬八戒啊?”


    他托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呃,果然是長大成人了,智力水平翻了好幾倍呢。”


    “我說白曉,看你人模人樣的,怎麽嘴巴這麽損?你以前的斯文形象都是浮雲嗎?”


    他低笑不語,慶幸讓夏冷心轉移了注意力,暫時忘記了生理痛。


    之後,白曉就幫她買了ck/stone的櫻桃口味,適合女生抽的味道。


    這麽多年,夏冷心會時不時地抽上幾支,正如白曉說的,“試了就可能戒不掉了。”


    每當想起白曉,她就會忍不住犯煙癮,似乎在煙霧嫋嫋中,她能再次回到過去,與回憶中的那個白衣少年手牽著手,在雨中奔跑,任由冰冷的雨水擊打在臉上,心裏卻是熱切的,歡愉的。


    夏冷心沿著煙盒的邊緣,輕輕地摩挲著,放空的思緒裏像是嫋嫋升起的煙,開始肆無忌憚地遊弋。


    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必須克製那些念想。


    “我讓陳楠先送你回家,好嗎?”


    見她的狀態不好,景天睿決定讓她先回麓山別墅休息。


    她點點頭,白曉奶奶卻急了眼。


    “丫頭,你不能走!你真的舍得白曉最後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嗎?”


    “我……”她為難地看看白曉奶奶,又看看景天睿。


    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讓大家滿意呢?她還在糾結,白曉奶奶卻是已經抓住她的手臂。


    “那個時候,可是你親自把白曉的骨灰送回故鄉,然後看著下葬。難道你真的毫不在意他的骨灰被壞人盜走嗎?”


    景天睿不忍夏冷心遭罪,連忙出手把她護在自己的懷裏,並對白曉奶奶承諾,“白曉的事情我會派人盡力協助警方調查,然後讓白曉的骨灰得到安葬。”


    接著,他又轉頭看向陳楠,“你先把冷心送回別墅。”


    等他們離開,他又坐在白曉奶奶的麵前,為她倒了一杯茶。


    “說吧,指使你們來示威的人還讓你帶什麽話了?”


    景天睿也不拐彎抹角,問得直截了當。


    白曉奶奶吃驚地瞪著眼睛看向他,見他勝券在握的神情,她終於敗下陣來,低下頭看著斟滿的茶水。


    “隻要我能把冷心丫頭帶到他的麵前,就能拿回孫子的骨灰。”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入口即是清香綿滑的口感,可惜她卻無心品嚐。


    他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了敲,“還有呢?”


    “還有……”她猶豫半天才又繼續說道:“我們能享受萬山項目裏養老院的全部權益。”


    “萬山項目如今已經擱淺,他給你們開的也不過是空頭支票而已。”


    “不可能!”她突然激動地拍了拍桌子,差點兒把茶水打翻。


    另一邊,陳楠的車子在半路突然被人跟蹤。


    他緊皺著眉頭,看著後視鏡裏的幾輛越野車。


    “怎麽了?”夏冷心見他的神情有些異樣,問他又沒有回應,隻好自己轉過頭朝車窗外看去。


    幾輛越野車不斷地加速,然後逼迫陳楠停車。


    車子被逼停,停在人煙稀少的道路旁。


    越野車上的人紛紛下了車,說不上凶神惡煞,卻也是來者不善。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陳楠雖然木著臉,但是仍然壓製不住心裏的慌亂。他沒有信心能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安全地帶著夏冷心離開。


    夏冷心見情況不對,立馬拿出手機就要報警。


    黑衣人蠻橫地搶過她的手機,害得她驚叫出聲。


    “住手!”陳楠擋住黑衣人,以防他們再次對她出手。


    “一群廢物,誰讓你們嚇她的?”


    尹彥一不悅地走下車,黑衣人連忙給他閃開道。


    他徑直走到夏冷心的跟前,見陳楠擋在前麵,很是不爽地看向自己的手下。


    黑衣人都是彥一花錢雇來的特種兵,身手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卻選擇了最快捷的方法,端起麻醉/槍就朝陳楠射了一槍。


    夏冷心見他應聲倒下,連忙大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尹彥一扶額,“別叫了,他隻是暈過去了。麻醉藥的藥效隻有3個小時,時間到了,他就會醒了。”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他朝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夏冷心蹙了蹙眉,“我為什麽要跟你走?”


    “因為我知道白曉的骨灰在哪裏。”他一直伸著手,也不催促她,似乎篤定她一定跟他走。


    她咬了咬唇,“原來是你盜走了白曉的骨灰,真是無恥!這種缺德的事情,你也敢做,不怕斷子絕孫嗎?”


    他不置可否,倒是笑得雲淡風輕,“隻要能讓你回到我的身邊,再缺德的事情,我也會去做。”


    無恥,無恥!


    夏冷心的眼神像是燃燒的火焰,恨不得當場燒死這個無恥之徒。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既然無法讓你愛我,能得到你的恨,我也滿足了。”他放下手,走到她的身邊,直接抱起她。


    “你……你要幹什麽?”她露出驚恐的神情,被他偏執的愛嚇得六神無主。


    “帶你去個地方。”他不顧她的掙紮,抱著她走上了自己的車。


    他沒讓手下跟著,隻是他開車載著她。


    一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


    夏冷心警惕地防備著,眼神時時刻刻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車子終於來到一座山上,山上有一顆枝繁葉茂的古樹,上麵掛滿了紅色的許願條。


    他們下了車,望著飛揚的許願條,尹彥一的目光變得有些恍然。


    “還記得這裏嗎?”他回過頭,似乎想望進夏冷心的眼裏。


    她咬著唇,固執地偏過頭去。


    那是她年少無知的一部分,卻也是最想掩蓋的秘密。


    那時,她不知道從哪裏得知無名山上有一顆許願的古樹,但凡把喜歡的人的名字寫在許願條上,再把寫著自己名字的許願條綁在一起,然後扔到樹上。如果經曆風雨,它們還能掛在樹上,則是最好的緣分,兩人這輩子都不會分開。


    她一個人背著背包,徒步走到山頂,把準備好的許願條一次次地往古樹上扔去,可惜她的虔誠並沒有得到圓滿的結果。


    無論她怎麽努力,許願條都會從樹上掉下來。


    一次次的費力投擲,換來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她不服氣,耗盡所有力氣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頭發汗津津得黏在臉頰上。


    陰霾的天空開始下起如哭如泣的小雨。


    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寒了她的心。


    她蹲下身,哭得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的悲涼和無助。


    等尹彥一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哭暈過去,手裏還抓著寫著兩個人名字的許願條。


    她就像是雨中嬌弱卻又倔強盛開的木槿,充滿令人疼惜又無比向往的美。


    她的手沾滿泥土,上麵還有被石塊擦傷的血痕,盡管狼狽不堪,卻緊緊地拽著許願條。


    他覺得她抓住的豈止是許願條,更是他冷漠孤寂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懷裏,如同珍寶。


    “你信命嗎?”夏冷心摸了摸隆起的小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即使迷路,也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聽到命裏人的呼喚,直到命中注定的相遇。”


    她轉身,向他懇求道:“看在我曾經喜歡過你的份上,請把白曉的骨灰還給我吧?他是我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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