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冷心醒來的時候,人還有點兒蒙,腦袋裏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在轉悠,暈暈沉沉得像是掛在枝頭的石榴,低垂著頭,始終保持著靜默無聲的狀態。


    她坐起身,赤著腳踩在地毯上,然後緩緩地走向陽台。


    陽台上已經安裝上了銀色的護欄,越看越像牢籠。


    尹彥一悄無聲息地來到她的身後,“加上護欄是為了你的安全。”


    “是嗎?”她扯了扯嘴角,眼裏溢出幾絲嘲諷,盯著麵前一道一道的銀白色。


    他拉起她的手,眉間全是悔意,“如果當時我沒有離開,我們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


    她依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心裏卻想著景天睿,這個時候他會在幹嘛?


    有沒有好好吃飯?會不會因為擔心她的下落而無法安睡?


    見她無動於衷,他又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力,“為什麽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我們根本就沒有開始過,何談重新開始?彥一,為什麽你非要打破這條界線呢?如果沒有後來這些事情,我們還可以把記憶裏的那些美好放在心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才又繼續說道:“一旦封存的東西被打開,就會變質、腐爛。我甚至開始後悔當初把你當成暗戀對象,那段本來應該是簡單純粹的感情如今卻變得難堪,讓我感到無比厭惡。”


    這是夏冷心被囚禁之後,第一次正視自己的情感。如果當年的懵懂讓她看不清喜歡和愛的界線,那麽在經曆了和景天睿之間的分分合合,她更加地明白刻在自己心底的那個人是誰。


    彥一不死心,一把扳過她的肩膀,“那麽在你的眼裏,我究竟算是什麽呢?”


    她看著摁在自己肩頭上的手,微微地皺了皺眉,“你把我從璞玉打造成耀眼的明星,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真要論起來,我這輩子最該感激的人就是你。”


    “感激?我不要你的感激!”


    他一下子就將她推向護欄,翻湧的情緒漸漸變得狂躁起來。


    她緊蹙著眉頭,後背傳來的涼意和生痛讓她難受極了。


    她忍著沒有出聲,隻是偏過頭,不去看那雙染上戾氣的眼睛,那裏麵充滿著矛盾和痛苦,似乎看一眼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你說話呀!剛才的伶牙俐齒呢?”


    他搖晃著她的肩膀,晃動的力度讓她的後背一次次地磕在銳利的護欄杆上。


    癲狂的神情讓他看起來十分的猙獰恐怖,她蜷緊手指,拚命咬著唇,努力克製著心裏的恐懼。


    他的情緒幾乎完全失控,不禁朝她怒吼道:“為什麽不說話?回答我!”


    她蒼白著臉,後背已經痛得沒有任何知覺。衣服黏著後背的皮膚,剛開始是溫熱的濕意,時間久了就慢慢變得冰冷。


    不多時,空氣中就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著急地檢查她的傷處,“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她終是沒有撐到最後,軟著身體就暈倒在了地上。


    他抱住她,卻摸到她的背後是一片濕意,抬手一看,手上全部是血。


    原來是新安裝的護欄上有細小的凸起,摩擦的時候劃傷了她的後背,傷口不深,卻足以見血。


    他驚慌地拍著她的臉,“你別睡,把眼睛睜開!”


    其實,她能聽見他的話,但是卻死死地閉著眼睛,不想麵對他。


    黑暗中,她聽到他打電話叫來私人醫生,然後她感到冰冷的手術刀剪開了自己的衣服,受傷的後背就暴露在了空氣中。


    醫生快速地替傷口消毒,因為她是孕婦,很多抗生素類的藥都不能用,所以隻能做簡單的處理。


    送走醫生,彥一又回到夏冷心的房間。


    她側躺著,後背上的傷痕清晰可見。


    他走到床邊,怕吵醒她,甚至大氣都不敢出。


    小時候,他養過一隻折耳貓,因為喜愛它的軟萌,所以常常抱著它睡。盡管他愛它,卻絲毫不了解折耳貓的痛苦。


    折耳貓有先天性的遺傳病,由於骨骼發育不完全,它們每走一步,都要承受骨骼畸形帶來的痛苦。


    他以為隻要有他的愛,就能減輕它的痛苦,但是長期的疼痛讓折耳貓無比抑鬱,最終還是選擇從高樓上跳了下去。


    如果強求的結果就是悲劇,那麽他寧可讓她解脫,於是,他伸出手朝她的脖子掐去。


    那白皙纖細的脖子,似乎一用力就能將它掐斷。


    就在即將碰觸到她的脖子時,他突然蜷緊手指,把手收了回來,然後耷拉著腦袋,頹然地離開了房間。


    夏冷心不知道自己剛才已經在鬼門關門口轉了一圈,也不知道阿葵頂著她的身份,再次登上了娛樂頭條。


    繼保姆車上次在繞城高速狂飆的事情之後,阿葵昨晚在某廣告的頒獎禮上又出盡風頭。


    她穿著一襲黑色的裸/背長裙,手腕上戴著線條硬朗的銀手鐲,款式簡單而大氣。


    交疊著腿坐在椅子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也不說話,但她的冷然氣場依然引來旁人頻頻側目。


    “夏小姐,你好!我是‘流浪之家’的院長,之前我們的外聯主席跟你聯係過,希望你能參與公益廣告的拍攝。新的廣告策劃已經傳給你的經紀人,但是一直沒有回複,你看能不能……”


    一個中年男人突然來到她的麵前,慈眉善目,一幅和藹可親的模樣,渾身散發著儒雅之氣。


    她淡淡地看向他,“對不起,工作上的事情請和我的經紀人聯係。”說完又抬頭看向主持台。


    見她不願意多說,中年男人也不糾纏,走到後幾排的位子坐下。


    沒一會兒,位子上就陸陸續續地坐滿了人。


    這次是廣告界的盛會,來的都是有實力的廣告商和優秀的廣告製作人,當然也缺不了廣告明星的助陣。


    阿葵坐得有些累,換了幾個姿勢都不舒服,於是打算起身去角落裏抽根煙。


    “對不起,頒獎禮馬上就要開始了,請不要離開自己的座位。”


    工作人員攔著她,語氣有點兒急。


    她蹙著眉,有些不耐煩,“難道上個廁所也不行?”


    工作人員被堵得無力反駁,“這個……”


    “放心,我們一定趕在頒獎禮開始之前就回來。”


    陳楠走到她的身邊,又朝工作人員點點頭,保證不耽誤頒獎禮的進程。


    穿過後/台,來到拐角處的一個安全出口,阿葵直接坐在樓道的階梯上。


    陳楠本還想說裙子會弄髒,但是見她不介意,他隻好保持沉默,然後從口袋裏拿出香煙ck/stone遞給她,“櫻桃口味的,冷心最喜歡抽這個。”


    她接過來夾在指尖點燃,淡淡地吸上一口,很快就從鼻腔裏噴出白色的煙霧。


    不太適應甜膩的味道,她隻嚐了兩口就把煙熄滅了,“這個味道太甜,不夠勁兒。”


    他彎腰撿起煙頭,把它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她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他轉身,她才開口,“剛才那個‘流浪之家’的院長說,有個公益廣告是我妹妹之前就答應要拍攝的,為什麽沒有拍成?”


    他回想了一下,“那個是尹嵐熙負責的項目,但是後來一直拖著沒有拍成。”


    她挑了挑眉,“尹嵐熙是誰?”


    “‘流浪之家’的外聯主席,也是景總的前未婚妻。”


    陳楠不是講故事的料,明明是跌宕起伏的情節,到了他的嘴裏就變成了平鋪直述,寡淡無味。


    “哦?”阿葵聽完了他們過去的曲曲折折,也難得八卦了一回,“那她現在呢?”


    “本來是判了無期徒刑,但是後來好像又檢查出她的精神上有問題,於是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阿葵似乎對此很有興趣,“她在哪裏醫院,你知道嗎?”


    陳楠點點頭,“c城隻有一家精神病院,在青山,和‘流浪之家’相隔幾公裏。”


    她想了想,“什麽時間有空?我想去看看。”


    他查看著行程表,“呃,明天下午沒有什麽工作。”


    “那就明天下午帶我去。”


    說完,她就推開安全通道的門走了出去。


    等她回到自己的座位,頒獎禮正好開始。


    主持人站在台上說著情緒激昂的開場詞,但是對她來說卻像催眠曲。


    那些廣告界的精英,她一個都不認識;那些演藝圈的明星,她也照樣是一問三不知。


    一波又一波的廣告獲獎短片在大屏幕上播放,晃動的光影像是充滿魔力,居然讓她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最後,頒獎嘉賓打開手中的獲獎卡提示宣布,“2015年度廣告精英獎的最佳廣告女明星是……”


    咚咚咚——


    現場的背/景音樂響起激烈的節奏。


    “夏冷心!”


    嘉賓叫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柱白光突然直直地投射在阿葵的身上。


    顯然她睡得很沉,絲毫沒有意識到是該她上台領獎了。


    陳楠捂著眼睛,覺得這個畫麵簡直不能看,現在所有的鏡頭都對著她,如果他過去叫醒她,隻會讓畫麵更加尷尬。


    主持人顯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頓時有些傻眼。


    第二天,娛樂頭條上赫然寫著《國民天使,你累了嗎》,那張在頒獎禮上昏睡的照片更是成為熱點。一夜之間,各種截圖做的萌版頭像火遍網絡。


    打上腮紅,在嘴邊添加打呼嚕的漫畫圖案,看上去呆萌得令人想捏捏她的臉。


    於是,國民天使再次進入公眾視線,夏冷心也成為搜索榜第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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