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將這些天來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說了一遍,包括那個喚名秦昊的侍衛,和他所言的一言一語。


    說著她就哭了,擦幹了眼淚,又不自覺的濕潤了眼,如此反複,心中的悲傷如同無法阻止的洪水,從心髒迸發湧入全身,四肢百骸。


    “好了,莫要再哭哭啼啼,沒有過不去的坎。”秋連柯單手搭在她的肩頭安慰道,聽了這些他知道事情已經鑄成,責備湘妃並不能根本的解決問題,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的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湘妃抽泣著,她覺得自己並不是這麽脆弱的人,然而當旁人無法想象的事情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敵不過命運。


    “哥哥,打掉孩子是第一步,再來,希望哥哥能幫我找到那天晚上在殿外的另一個侍衛,不然,此生永遠都逃脫不了被殺的命運。”湘妃除了擔心孩子外,依舊還擔心著那天晚上的另一個人,如果將一切告訴蒼凜塵,她同樣的沒有活路。


    “根本就隻有叫秦昊的一個人。”秋連柯冷眼看著她說道,他聽了湘妃的話立馬察覺到了其中的紕漏,瞧著湘妃驚訝的神情和猛然呆滯的模樣,眼淚還掛在臉頰,他耐心的分析道:“照你這麽說,那叫秦昊的侍衛告訴你還有另一個人在殿外,宮中能有一個這麽色膽包天的侍衛幾乎是不可能的,怎可能有兩個。他恐怕隻是想要威脅你說的謊言罷了,你不想想如果當時殿外真有另一個人的話,他是怎麽安撫另一個人乖乖的守在殿外?”


    奸汙嬪妃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就算秦昊膽大恐怕也不可能讓旁人知道吧,同樣的事情敗露湘妃清譽毀於一旦有性命之憂,他一個小小的侍衛罪名更大,至少株連三族。


    他難道就不害怕?秋連柯這時候真想敲上湘妃的腦門,這麽簡單的事她怎麽就相信了秦昊的話,還讓秦昊屢次三番的得手?


    “那……”湘妃瞠目結舌,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經秋連柯這麽以提醒,她覺得甚是有理,而她自己則完全被秦昊玩轉在了手心。


    “那什麽那,趕緊找那個秦昊來!”秋連柯胸口起伏,氣急攻心,幸好湘妃將她找到宮裏來,否則還不知道她往後還會被那秦昊威脅到什麽時候!


    他覺得湘妃一向都挺聰明的,怎麽在這樣的事上糊塗,雖然整個事情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乍一想又想不出蹊蹺之處到底在什麽地方。


    湘妃聞言立馬站起身來就往殿門口而去,從內拉開了殿門對靈兒說道:“去將鳳樂宮一個叫秦昊的侍衛找來。”


    如果秋連柯分析都是正確的話,那麽隻要殺了秦昊再打掉肚子裏的孩子,這一切的噩夢都可以有個終結。


    “秦昊?”靈兒疑惑不解,找什麽侍衛,但是是湘妃的吩咐,也就領了命令退下。


    湘妃沒有回到桌旁,而是焦急的等待著靈兒將秦昊帶過來,雙手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絲絹,伸長了脖子往殿外探去,她現在隻想盡快的見到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過。


    靈兒很快的就回來了,鳳棲宮侍衛的寢殿就在偏殿之中,一共就幾十個,很快就有了消息,但卻是她一個人回來的。


    “要你找的人呢!”湘妃遠遠的就見她走來,隻看到她一個人,不由的疑惑道。


    “娘娘,您說的那個叫秦昊的侍衛聽說已經失蹤了好幾天了。”靈兒是沿路跑回來的,氣喘籲籲,幾步便走上了台階,卻見聽聞這消息的湘妃,麵色如紙。


    “失蹤了?”她呐呐的自言自語,整個人愣在了原地,轉而身體的力氣仿若是被人抽幹了一般,一步步的往後退去,絆著門檻就那麽蹲了下去。


    他怎麽會突然失蹤了,她腦子裏一片混亂,秦昊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時時刻刻都架在她的脖子上。


    看得見的時候會安心,因為知道匕首不會劃破她的喉嚨,可是現在匕首成了無形之物,她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落下來。


    “娘娘,娘娘您怎麽了?”靈兒瞧著湘妃頹敗的蹲坐在地,雙目空洞著,嚇了她一大跳,連忙上前扶著她的手臂就要將她扶起來,然而她卻紋絲不動,隻是一遍遍的重複著方才的話。


    “月兒!”秋連柯見此也是一個箭步衝上前來,聽著她念叨著一遍遍的‘失蹤了’,秋連柯也是麵色大變。


    “月兒,起來,為兄有話要跟你說。”秋連柯畢竟是一個男人力氣要比靈兒要大得多,挽著她的手臂,使力往上一提就將她拉了起來。


    這時候看了看靈兒,對她說道:“你先把殿門掩上,我們有事商談。”


    “哦。”靈兒乖張的答應著,看著湘妃的樣子擔心不已,但是,這時候她也做不了什麽,隻是越發的懷疑起秦昊這個人和湘妃來。


    她記得湘妃在炎陵那裏總是在打聽蒼凜塵夜宿鳳樂宮那晚上是誰在殿外值夜,她也打聽過,那天晚上在正殿值夜的兩個侍衛其中一個好像就是叫秦昊。


    但,一個夜半時分感覺身體不適就先去歇息了,所以那晚上隻有秦昊一個人守在了鳳樂宮的正殿外。


    關上了殿門,秋連柯連忙拖著湘妃到了廳堂中的圓桌前坐下,當下也是愁眉不展:“依為兄之見大事不妙,你近來最好小心一點,打胎之事要盡快才好。”


    秦昊就是個不穩定的因素,突然的失蹤好像是有預謀的,或許他已經聞到了一些風聲,到底是躲起來以免遭受殺身之禍,還是趁著秋月猶不注意來一個偷襲誰也不清楚。


    人壞起來的時候連鬼都怕,聽湘妃的細節裏,他曾經試圖拿走她一支發簪,也就是說是個不僅色膽包天而且還是貪財之人。


    “如果他回來找你要許多的金銀,你如果沒有把握將他拿下的話,盡量迎合他的要求,要多少銀兩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要他閉嘴。”秋連柯冷靜沉著的叮囑著湘妃,雖然她看起來失魂落魄的樣子,但是秋連柯知道她聽得進去。


    湘妃依舊雙目無神的看著一處,她害怕,害怕到手腳冰涼,秦昊的凶狠,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她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的膽寒。


    他失蹤了,會不會將事情告訴蒼凜塵,會不會要將她毀於一旦?


    “他應該不會去告訴陛下,畢竟他也是死罪。”秋連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這時候看了看殿外知道時候已經不早了,雖秋月猶不在狀態,但是他也必須走了。


    “為兄先回府中,這就去買藏紅花,你不要害怕,一切都會好的。”他安慰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起步子往殿外走去。


    他必須出宮,一過了戌時宮門就會被關上,而作為臣子就算他的妹妹是嬪妃他也不能在沒有蒼凜塵的準許留宿宮中,更不能留宿在鳳樂宮。


    眼看就要戌時,他忙不迭的往殿外走去,走到殿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眼依舊無神的湘妃,又是歎氣。


    湘妃自小性子就很好強,這次算是提到鐵板上了,秋連柯很平靜,他依舊認為可以抓到秦昊,控製住他,再打掉秋月猶腹中的孩子,當一切不曾發生,殊不知蒼凜塵早已經知道了湘妃已經懷有身孕的消息。


    看著秋連柯慌慌張張的出了殿門,靈兒進了殿中,瞧著湘妃好似沒了三魂七魄一般呆滯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一處出神,當下問道:“娘娘,你怎麽了要不要緊?”


    “找!”湘妃突然說出了個字來,抬眼看著靈兒,扼住了她的手腕分外的用力,眼珠子都快從眼裏瞪了出來:“你派人在宮中偷偷的找秦昊的下落,一定要將他找出來!”


    靈兒身子一僵,多年之後在皇宮的角落裏她回想起湘妃此時的神情時候總是會毛骨悚然的背脊發涼。


    湘妃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找到秦昊,像秦昊那麽壞的人,怎麽可能會輕易的放棄,一天不找到秦昊她一天不能安心。


    這時候的長壽宮偏殿之中,秦昊一個人靠在椅子上,桌上是不應季的葡糖,一顆一顆晶瑩剔透,他一顆顆的摘著放在了嘴裏,甘甜的滋味充斥著味蕾。


    他嘴角不由的浮出一絲笑意來,這種生活,他做夢也沒想到,能在天子的身側享受著世間最悠閑的生活,不用在宮中值班,不用在深夜守在殿門口挨餓受凍。


    無疑,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擁有了美人還擁有了生活,他現在什麽都不愁了,他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好人。


    從小混跡在市井之中,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十七八歲入了海成了強盜,後被官府抓獲投了軍,輾轉多年受了提拔成了羽林衛。


    而在宮中也沒少做過壞事,幫著那些嬪妃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從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現又被蒼凜塵看中,隻覺得人生混到這種地步已經很好了。


    “砰砰……”敲門聲響了起來,他沒有絲毫的驚慌,懶懶的開口問了一句:“是誰?”


    “是咱家。”門口是安德的聲音,不等秦昊同意,已經推開了殿門,也不進殿,隻是在殿門口說道:“陛下讓你明日到禦書房,按照計劃行事。”


    “屬下謹遵陛下口諭。”秦昊拱了拱手,也不起身依舊仰躺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往嘴裏丟著葡萄,入宮已經好幾年了,他對規矩一向都漠視。


    安德點了點頭,將殿門又掩上,安德不知蒼凜塵所謂的計劃是什麽,蒼凜塵的想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奴才能猜度的,隻要蒼凜塵不說的事他絕對不會多問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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