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匆匆離開,回到未央宮的大堂還好楊樂師還沒有走,這時候宮樂已經在收拾東西,而楊樂師站在殿門口明顯是在等她。


    “差點忘記了。”夏吟歡一路跑來氣喘籲籲,看到楊樂師連忙迎了上去。


    “皇後娘娘,請吧!”楊樂師笑容淺淺看著她,之前和夏吟歡並沒有過多的交集,現在看來眼眸中除了平靜多了一絲敬畏。


    她從小便熟悉音律,無論曲無論調或是舞,她幾乎耳熟能詳,十二歲便能彈奏天下所有的樂譜,隻要是音律入了她的耳朵便不會再忘。


    但是夏吟歡今天唱給她的曲子,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調子,詞倒是熟悉。當她問起夏吟歡到底是誰譜的曲,夏吟歡卻隱晦的說隻是個朋友。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譜出這樣的曲子,讓她都心生佩服,還問夏吟歡能不能見上一麵,夏吟歡隻是含糊的回答將來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


    也不怪夏吟歡敷衍,想想一個故人想要見千年之後的一個人,除了像她這樣的穿越機緣巧合之下相見外,恐怕沒有別的辦法。


    夏吟歡趕忙到了偏殿,琉璃早準備好了孔雀羽翎裙在等候,見夏吟歡進殿,忙為她換上了衣裙。


    蒼凜塵有些無奈地回到未央宮的大堂,原本營造好的浪漫氣氛,夏吟歡卻逃跑了。可是回到大堂之後並不見夏吟歡的人,他不由得皺起了劍眉,問到安德:“吟歡可有回來過?”


    “沒有啊,皇上。”安德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道,剛才不是蒼凜塵和夏吟歡一起出去的嗎?現在怎麽隻有蒼凜塵一個人回來,居然還問夏吟歡的下落。


    蒼凜塵搖了搖頭,他剛坐到座位上,便聽音律又響了起來,是很舒緩又沉重的曲子,隻見有宮樂抱著琴的兩端走了進來,而琴的後麵跟著的是楊樂師。


    蒼凜塵正奇怪,宮宴已經接近了尾聲,本該宮樂退去的時候,為什麽楊樂師還沒有離去。


    聽著從未聽過的旋律,便見一襲藍色的身影走了進來,她穿著孔雀羽翎的霓裳,蒙著藍色的麵紗,身姿嫋嫋婷婷。


    蒼凜塵更是疑惑,隻覺得女子的身材有些眼熟,看著那雙眼還誤以為是湘妃,但是想湘妃應該被自己禁足,不能輕易得出鳳樂宮,於是隻是疑惑地看著她。


    女子走到了中央,眾多退下的虞姬又圍了上來,將她團團圍繞,跳起了舞蹈。


    眾人見此紛紛看去,看著走進殿中的女子,都期待著會有什麽壓軸好戲,夏吟歡現在中央,心跳不能自已,更不敢抬頭去看蒼凜塵。


    清了清嗓子,歌曲的前奏已經過去,壓著音律,清麗的嗓音唱出了歌詞,是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這詞文人墨客都知曉,但是聽到是被人唱出來的時候,紛紛瞪大了眼瞠目結舌,歌詞那樣的熟悉,曲調卻別具一格。


    是他們從未聽過的,書生隻知背誦詩詞歌賦,夏吟歡的出現讓他們明白,詩詞不僅僅可以背誦朗讀,還可以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清靈的歌喉婉轉,如同黃鶯在枝頭,女子在中央,猶如孔雀開屏,又如鳳凰,身側圍繞的虞姬,就像在朝拜她一般。


    就是蒼凜塵此刻也站起了身,目不斜視的看著中央的人,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是夏吟歡,白日裏還告訴他什麽也沒準備的夏吟歡!


    開始唱歌就不是那麽害怕了,每個人都有表現欲,夏吟歡也不例外,瞧著眾人因她唱的歌而露出震驚之色,慢慢有了底氣,抬頭挺胸,目視前方。


    遠遠的,他看見蒼凜塵在看著自己,嘴角帶起一抹笑意來,這就是她要給大家帶來的驚喜,看情況已經達到了。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一曲終了,琴音至住,她對著高台上的人俯身鞠躬,此時眾人才從音律中回過神來,紛紛拍手叫好,歎為觀止。更有文人騷客,回想起方才的旋律,搖頭晃腦。


    她輕輕摘下了麵紗,目視著蒼凜塵嫣然一笑道:“陛下,臣妾準備的除夕之禮陛下可還滿意?”


    “那是當然。”蒼凜塵薄唇彎起,難掩的歡愉,他從不知道夏吟歡的歌喉居然會這麽的動聽,歌曲別出心裁,連他也忍不住驚歎,詞還可以這樣唱。


    夏吟歡走上前去,壓軸她辦到了,謝幕自然也要精彩,到了桌前拿起酒杯來,對著還留在大堂中的人道:“今年馬上就要過去了,靖國從風雨中恢複了安寧,戰爭奪取了我們太多太多,今天,讓我們在此共飲最後一杯酒,祝願靖國永遠繁榮昌盛,國泰民安!”一番豪言壯語,她端起杯盞來一飲而盡,豪邁之氣表露無疑。


    再坐的王孫貴族聞言,也紛紛端起酒杯致敬,今日之前若還有人對夏吟歡臉上的傷痕指手畫腳,經過這片刻無不佩服。


    都說人不可貌相,夏吟歡傾城之色的時候醫術了得勇氣可嘉讓人折服,毀了容貌的夏吟歡依舊自信,一曲高歌可讓梟雄折腰,普天之下奇女子也!


    煙火熄滅已經是新的一年,蒼凜塵遣散了一幹人等,迫不及待的拽住了夏吟歡的手,吩咐安德:“移駕鳳棲宮。”


    回到鳳棲宮,夏吟歡明顯的感覺到他一身的酒氣,走起路來都有些東倒西歪。她扶著他往內殿走,有些擔憂的問道:“沒事吧,喝了那麽多的酒?”


    夏吟歡都不記得他到底喝了多少,那些人一個接一個的敬酒,他今天喝酒喝得夠多了,往昔她沒見過他喝這麽多酒的時候。


    “吟歡,朕沒事。”他喚著她的名字,身體不自覺地就往她身上靠,幾乎將重量全壓了上去。


    夏吟歡瘦弱的身軀怎麽經得住他一個大男人的體重,被他看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到了壁牆,無奈之下慢慢蹲了下來,將他抱在懷裏又問道:“你沒事吧?要不要讓安德來伺候?”


    她想他應該是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輕!


    “不要,不要叫別人進來!”蒼凜塵從她懷裏撐坐起來,帶著濃濃的酒氣說道,看著殿門口沒人入內,這才放了心,趴在她的身上看著她,嘿嘿笑了起來:“吟歡,來親朕一下,來!”


    夏吟歡眨巴眨巴了眼,怎麽看蒼凜塵這時候都不正常,醉酒亂性麽?


    “我才不要!”夏吟歡麵上一紅,小心髒又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連忙伸手想要推開蒼凜塵站起身。


    誰料聽到她這麽一句答複的蒼凜塵麵露氣憤,坐在她麵前將她抱住,抱得緊緊的:“你今天若不親朕,朕就不放你走,誰讓你剛才逃走了!”


    夏吟歡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嘴角抽搐,感情他還在為了方才在未央宮的事情耿耿於懷呢!這個小氣鬼,夏吟歡無奈的挪了挪腦袋,在他臉上印下。


    良久,才鬆開,她偏頭去看,隻能看到他的側臉的頜骨,和厚厚的耳垂,還有鬢角的發絲。


    “好了吧?”夏吟歡試探性的問道,可他卻還死死的抱著她,也不回答她的話。


    “喂!你有沒有在聽?”夏吟歡又開口問道,可是傳來的隻有平緩的呼吸聲,她趕忙掙脫開他的懷抱,可是他禁錮很牢,根本擺脫不了。


    隻能容許她調整一下腦袋的姿態,終於看到他緊閉的眼,安詳的麵容,夏吟歡的臉一下就綠了,感情他已經睡著了!


    “你個混蛋!”夏吟歡捶在他胸口,但是睡熟的蒼凜塵雷打不動,一個拳頭根本就打不醒。


    夏吟歡無奈,又試圖掙脫,可是無論怎樣都不能逃脫他的禁錮,費盡心思總算可以從他腋下鑽走的時候,他又將她摟在懷裏。


    這樣,夏吟歡不得不懷疑他是在裝睡,各種堵住鼻子,捂著他的嘴,各種折騰,他連睫毛都不曾顫動,顯然是真的睡著了。


    那他完全沒有辦法,夏吟歡隻好放棄,坐在地上任由他抱著,想著等他睡到沒有意識的時候再掙脫也不遲。


    琉璃入殿的時候正好看到這麽一幕,愣了愣,旋即‘噗哧’笑出了聲,又連忙轉過身道:“奴婢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


    夏吟歡白了她一眼,琉璃的出現總算可以讓她逃出蒼凜塵的魔爪,悻悻說道:“他睡著了,趕緊把他扶到床榻上!”


    琉璃哦了一聲,慢慢的轉過身,看著二人抱成一團,還是忍不住失笑,以前她聽說蒼凜塵和夏吟歡如膠似漆,她不大相信,畢竟帝後恩愛自古很多時候都不過是迎合場麵罷了。


    後來,直到接觸到蒼凜塵再接觸到夏吟歡,她終於明白,傳言是真的。


    琉璃走上前托住了蒼凜塵的胳膊,她是習武之人,力氣自然比夏吟歡要大的多,雖然還是有些費力,但是至少將蒼凜塵拖了起來。


    夏吟歡得到了解脫,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趕忙托住了蒼凜塵的另一隻胳膊,兩個人臉拖帶扯好不容易才將他搬到了床榻上。


    夏吟歡為他脫掉了鞋襪,解開了滿是酒氣的外衣,這才坐在床沿氣喘籲籲,蒼凜塵真重,對於她而言就像一頭牛!


    “娘娘,今日娘娘唱的歌可否再唱一遍給奴婢聽聽?”琉璃今日算是大開眼界,聽到夏吟歡的歌就像是著了魔,沒聽之前疑惑著到底是怎樣的曲子心裏癢癢,聽了之後還想再聽一遍更是心裏癢癢。


    瞧著琉璃雙眼發亮,夏吟歡搖了搖頭,毫不留情的拒絕:“隻能唱一遍,再也不能唱了,下去吧,本宮要歇息了。”


    夏吟歡才不唱了呢,今日特殊是因為除夕,平常日子她才懶得一本正經的唱歌。


    “哦。”琉璃嘟著的嘴幾乎可以掛上個水壺,怏怏不樂的退出殿中,再次失望了。


    看著琉璃出了殿門口,夏吟歡淺淺笑起來,琉璃是個直性子的人,很容易就能看穿她的心思,能有這麽一個人在身邊,夏吟歡也安心。


    已經是新年的淩晨,她相信琉璃很快就會高興起來,因為她早為她和落葉準備了新衣,分別放在了二人房中,那是新年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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