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明亮起來,也許是夜晚月光太盛的關係,清晨,天色漸漸的泛白,起了大霧,將整個靈岩城都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海裏。


    拓拔策到了醫館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醫館還沒能開門,也不知道懶惰的醫館店家要睡到何時。


    他左右看了看,並沒有官兵,這才放心大膽的敲響了門扉。


    “砰砰砰……”清晨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的響亮,就連街頭的小販都不免多盯他兩眼。


    可是根本沒有人應門,他無奈又抬起手來重重的敲了三下,等了等這才聽到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一條縫隙,探出藥童的一張睡眼惺忪的眼來,帶著不耐煩的口吻道:“誰啊,這麽一大早的擾人清夢不是!”


    他話剛說出口,木然看清了站在門口的拓拔策,上下打量了一番,條地驚得睡意全無,好似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物一般,哆嗦開口問道:“這位……這位大俠有什麽事嗎?”


    拓拔策疑惑,藥童瞪大了眼的一瞬間他還以為藥童認識自己,自己暴露了身份,感情以為他是江湖之人。


    看他嚇得口齒不清的模樣,拓拔策真想找塊鏡子照照看自己到底哪裏長得可怕了,看到他就如同看到鬼影一般,神色也太過誇張了!


    小童說話間,已經拉開了門,目光躲躲閃閃的不敢看他,低著頭問道:“大俠若想要什麽藥材,自己拿便是。”


    說罷,自己站到一旁,不敢上前,也不敢靠近拓拔策,好像他是魑魅魍魎,讓人害怕。


    拓拔策雖然疑惑,卻沒在意,走到他跟前將手中的藥方遞給了小童說道:“按照上麵的藥給我配一副藥。”


    “是。”小童連忙答應著,拿過藥方便進了櫃台裏,他雖小,但是看得出藥方是治刀劍傷的,手腳麻利,很快就將拓拔策需要的藥配齊,放在了櫃台上。


    拓拔策拿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藥方上寫的是三天的藥,他約莫手中的分量也夠了,於是手放在腰際就要拿荷包。


    小童卻連連擺手好似怕極了他:“大俠,這些藥算是送您的,不收銀子不收銀子。”


    拓拔策更是疑惑了,這小童怕他有很多的原因,有可能是他長的像是某一個他懼怕的人,也有可能是他樣子不討孩童喜歡。


    可是這給了藥不收錢的他還是頭一次見,他琢磨不透小孩到底在怕他什麽,提著藥走到了門檻處還是覺得不對勁,回頭問道:“你在怕什麽,我長的有那麽可怕嗎?”


    孩童一個勁的搖頭,卻不再和他說一句話,換做是平素的拓拔策,這時候非提著小孩的衣襟,將他擰在手裏問個究竟。


    但是他不能,已經不是太子身份他還是朝廷的欽犯,一舉一動都得謹言慎行,隻好帶著疑惑離開。


    待拓拔策一走,藥童哇的一聲就哭出了聲,連忙喊道:“掌櫃的,掌櫃叔叔,快報官!”


    安定王自從拓拔策逃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合上過一眼,整整一夜,坐在殿中等待這侍衛傳回來的消息。


    他怎麽能睡得著,逃跑的人是他想方設法好不容易才扳倒的拓拔策,這好,皇位還沒登上,拓拔策已經跑了。


    一天不抓到拓拔策,他一天難以安心,皇位也肯定做不穩,拓拔策是前太子,而且安定王比誰都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怕,怕真相大白於天下的時候,就城了他淪落為階下囚的時候。


    他在太師椅前來回踱步,整整一夜了,他逃走了一點消息也沒有真是急死個人,他下了死命令,抓到逃犯格殺勿論,生要見人死要見死,他現在連屍體都沒看見。


    “報!”這時候突然一個侍衛衝了進來跪下,語速極快的稟報道:“啟奏王爺,方才有人稟報說在靈岩城發現有個人很像是廢太子,敢問陛下是否該派兵搜捕?”


    “搜!”安定王終於露出了笑顏,聽到拓拔策的消息比當皇帝還要興奮,見侍衛起身欲走,他又問道:“是怎麽發現他的?”


    他得搞清楚他身邊有沒有其他人,或者想說這是不是個陷阱,他自詡陰險狡詐,但是拓拔策何嚐不是詭計多端的人,對待拓拔策他隻能小心翼翼。


    “回陛下,他好像受了傷,去醫館抓藥,因為藥童見他衣衫上滿是鮮血故而讓掌櫃報了官,以為是江洋大盜,但是到衙門畫下了畫像後,敢斷定十之八.九就是廢太子。”侍衛如實的將發生過的事情稟報給安定王聽。


    “受傷?”安定王有些狐疑,也不確定拓拔策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派一路人馬前去追捕,能誅殺便當場誅殺!”


    他想,反正不用他親自出麵,真假又如何,隻要將他殺了,那一切的問題,一切的擔憂和煩惱都會迎刃而解。


    拓拔策這時候已經回到了青木的房屋,絲毫不清楚就因為他胸口沾上了旁人血跡,那藥童已經報了官,也不知道宮中的一切。


    隻是走過石子路,一株夜合花都不曾踩到,走到了房門口見到蒼凜塵正坐在長椅旁,握著夏吟歡的手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而青木則在刻著一個木雕人偶,看不見,可是人偶的一雙眼眸卻雕刻得神采奕奕。


    “我回來了。”他如釋重負,跨進門檻,一路小跑回來,發跡處不知是霧還薄汗已經將發絲沾濕。


    他將買好的藥放在桌上,青木都不曾抬頭,隻是一邊雕刻者木偶一邊說道:“你也累了,先歇息一會兒,那位公子,就麻煩你親自去給你的夫人煎藥吧。”


    蒼凜塵站起身看著青木,有些訝異,但見拓拔策氣喘籲籲的樣子旋即同意下來,拿起藥包就問道:“在哪裏煎藥?”


    “旁邊的那間屋子。”青木繼續說道,蒼凜塵點了點頭走出房門,又鑽到另一間屋子去,屋子很狹小,隻放得下一張床,而是屋子後有個小門,小門外是做飯開灶的地方。


    他從來沒煎過藥,拿著藥也不知怎麽放才好,他不擔心拓拔策對夏吟歡怎樣,他就在這裏,他想拓拔策就算有心,也會顧及到夏吟歡的傷勢。


    一張石板,石板上放著的是幾隻簡陋的泥碗,和幾個土陶藥罐,蒼凜塵拿在手中,將藥包打開,將裏麵的藥一點點放進了藥罐子裏,也不知道要放多少的好,躊躇著是否該進屋去問問青木的時候。有人已經走了出來,靠在了門框上,冷冷的看著他,嘴角幾分嘲笑。


    “你是要想將藥罐塞滿麽?”拓拔策笑話他,睥睨了他一眼道:“青木前輩說隻需要放半藥罐,放太多以後的藥量就不夠了。”


    蒼凜塵一張臉鐵青,他根本沒有做過這種事怎麽會知道,冷著臉又將剛剛塞進藥罐子裏的草藥掏出一半來放回了藥包裏。


    剛要用泥碗舀水到藥罐裏,拓拔策又道:“水不能加太滿,否則熬藥的時候水會溢出來將火撲滅。”


    蒼凜塵的臉色又是難堪了幾分,拓拔策好像什麽都懂的,他懷疑拓拔策不是出來告訴他的,是純屬想要奚落他一次。


    是為了夏吟歡熬藥,他也就忍了,夏吟歡還等著他熬的藥救命呢,從前他也不曾為夏吟歡做過這些事情,當下開始點火。


    卻又幾次三番的點不著,拓拔策靠在門檻上看著他點不著火狼狽的樣子不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真不知道你這麽笨的人,為什麽夏吟歡偏偏看上了你。”


    蒼凜塵抬頭瞪了他一眼,臉頰上滿是鍋黑,拓拔策噗哧笑出了聲,麵對這這個殺父仇人,隻覺得他此刻滑稽透頂,連連搖頭:“罷了罷了,讓本大爺來燒火,你來煎藥,要是等你熬好藥,恐怕吟歡都白頭了。”


    蒼凜塵見他又諷刺又嘲笑的,終於開了口道:“你要是再笑,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拓拔策知道他是惱羞成怒,更笑得大聲了些,卻沒閑下來,跟著走到爐子旁,往爐子裏加些幹草,用扇子不停的煽動。


    經過拓拔策悉心的點火,火勢才漸漸大了起來,而蒼凜塵站在爐子旁,緊緊的握著藥罐的把守,一瞬不瞬的盯著藥罐子。


    氣氛瞬間僵了下來,空氣似乎的下降了好多,有些寒意。


    兩個人都不言不語,也不抬眼看對方,雖然中間隻隔著一個小火爐,但是誰也沒對誰動手,如果換做是以前,兩個人早就大打出手了。


    蒼凜塵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好似有無數隻小蟲子在身上爬來爬去一般,不舒服,他想果然隻能和拓拔策做敵人!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裏,回靖國嗎?”拓拔策突然開口問道,並不抬眼看蒼凜塵,隻是專注的看著爐中的火苗,給爐子裏添些小木屑。


    “嗯。”蒼凜塵淡淡的應道,如果不是在破廟裏恰好遇到拓拔策的話,蒼凜塵想,他們今天已經開始啟程回靖國了。


    可惜,世界總是這麽小,來來回回都是那麽幾個人,


    兩人之間又沉默下來,蒼凜塵覺得不自在,這次是他開了口問道:“你打算怎麽辦,要不跟我們一起回靖國吧,在南疆的話安定王是不會放過你的。”


    提到安定王,拓拔策的臉色迅速的沉下,片刻已是鐵青,拳頭緊握哢哢作響,他現在之所以四處躲躲藏藏,都是因為安定王的關係,他的好弟弟,非要將他趕盡殺絕。


    去靖國是好,不但可以躲避安定王的追殺,還可以聯係舊部重新部屬,奪回南疆江山,但是,他卻搖了搖頭,不接受蒼凜塵的恩惠:“我就留在南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現在我們互不相欠,等到夏吟歡醒來,等到我奪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切我一定會從你手中將夏吟歡搶回來的。”


    他目光堅決,好像對自己的能力非常的有自信,他現在不能帶夏吟歡走,他如今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帶著夏吟歡隻會傷害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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