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一場大動亂,炎夏城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紛紛躲了起來,深怕再發生什麽事,回到宮中,歐陽晨便吩咐,將蒼凜塵和夏吟歡二人都關在天牢之中。


    那是在皇宮不遠處的一處斷壁之上,半山腰的牢籠,上是懸崖,下是萬丈深淵,而唯一能通往天牢的路就是一條棧道。


    他想這次再讓蒼凜塵和夏吟歡逃脫了的話,他這個皇帝也別做了,兩個人都看不住,他就真當像是齊妃說的那麽無能了。


    蒼凜塵沿途被士兵壓著去往天牢的途中,夏吟歡緊隨其後,蒼凜塵頭上戴著枷鎖,手上被拷上了鉸鏈,就連腳上也是厚重的鐵鏈。


    他雖然看不到夏吟歡的樣子,卻還是回頭略帶愧疚的聲音說道:“這次害了你,是我對不住你。”


    夏吟歡搖了搖頭,她明白,她都明白,他之所以去而又返完全是為靖國考慮,他沒有錯。


    三人進了天牢之中,因為是夜,懸崖峭壁之上異常的寒冷,凜冽的風拂過,冷到徹骨,讓人忍不住抱緊了胳膊。


    天牢的獄卒板著臉將三人推進了一個牢籠中,夏吟歡抬眼看去,正見對麵的牢籠裏有一人,被吊在監獄裏,栓的是手,頭垂在脖子處,不知是死是活。


    光線不是很亮,就牆壁上的兩盞壁燈,再遠的就看不真切了。


    “陛下,你說拓拔策真的還會回來麽?”落葉明白了蒼凜塵的打算,就算入了監獄也沒有什麽好埋怨的,隻是有些懷疑那奸詐狡猾的拓拔策會不會上當受騙。


    “會的。”蒼凜塵篤定道,“他一心想靖國和大漠開戰,但是必須時時注意靖國和大漠的舉動,可能會遲疑幾天,若是耐不住肯定會再返回炎夏城的。”


    況且歐陽晨如今還沒能真正的相信他們,所以才會將他們關在此處,拓拔策更會相信,歐陽晨是沒有相信他的話,再加上從前他和歐陽晨有過節,拓拔策定然會以為雖然發生了一場動亂但是卻還是沒有改變結果。


    他會回來,一定會回來……


    隻要他回來了,歐陽晨才會相信他所言,才會停止整頓兵力向靖國發起攻擊。


    其實,他心裏也隱隱擔憂,若拓拔策不回來,那麽他們的結局可想而知……


    “不用擔心的。”夏吟歡這時候也安慰落葉道,更像是安慰蒼凜塵,無論生死她都要和蒼凜塵在一起,至於拓拔策,他肯定會回來,因為夏吟歡有種預感。


    不知道拓拔策為何非要搶了她回去做太子妃,因為他的執念,故而夏吟歡清楚,自己隻要一天在炎夏城,他必定會回來,就算是擄走自己也會回來。


    三人沉默下來,落葉無奈,站起身來將地上有些濕潤的稻草鋪開,鋪在角落裏是要他們二人休息。


    蒼凜塵和夏吟歡卻一點睡意也沒有,這時候哪裏還睡得著啊,心亂如麻,更是為虞太妃的死而憂心。


    虞太妃的屍體歐陽晨帶走了,蒼凜塵有囑咐過他要好生安頓,能不能讓她魂歸故裏還是個問題。


    這時候的皇宮之中,歐陽晨命令暗衛偷偷的將虞太妃的屍身送到冰窟之中,這才回到了擬政殿。


    剛坐下,準備吩咐侍衛將炎夏城暴.亂後的殘局收拾,於浣已經匆匆忙忙的趕來,當時於浣也在城中,隻是還沒來得及阻止。


    沒想到,等他感到城門口的時候已經聽說歐陽晨又將蒼凜塵給抓回來了,他雖然不明白細節但此事已經是萬分的焦急。


    走進殿中對著歐陽晨鞠了一躬算是行禮,便問道歐陽晨:“陛下,老臣聽聞您又將靖國君主抓了回來,不知道陛下為何不當場將其誅殺,帶回來若又逃跑了呢,留著他反而是禍害。”


    歐陽晨眯起眼來掃了於浣一眼,不得不說這個於浣對大漠是忠心耿耿,但是無論什麽事情都要插一嘴的這一點讓歐陽晨不大滿意。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蒼凜塵的話,也不知蒼凜塵的話能有幾分可信度,但是想到當初蒼凜塵抓了自己後隻是關押在天牢之中,明明可以殺了他卻沒有殺這一點來看,蒼凜塵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說和大漠簽下議和書就簽下議和書,除了關押在黑漆漆的天牢外沒有對他怎麽樣。


    虞太妃死了,他說是拓拔策帶走家夥給大漠的,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但是,虞太妃畢竟是蒼凜塵的生母,他不可能下此狠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各種邏輯來看,他好像沒有說謊的理由。


    但是,以防萬一,他隻能等,等著拓拔策現身,一步錯滿盤皆輸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如果他現在下決定太草率,必定會釀成大錯。


    “於愛卿不必再插手這件事了,朕自有打算,若他真的有不軌之心,朕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於愛卿不如多整頓軍中,他日好踏平靖國疆土。”歐陽晨婉轉的讓於浣不許再插手,他可不想什麽事都對一個大臣匯報。


    “可是,陛下!”於浣不依,這新帝剛登基,諸事不明,他作為開國元勳,先帝臨殯天之時曾吩咐過他一定要好好照顧歐陽晨,好好守護大漠。


    歐陽晨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眸光裏滿是不悅,聲音也壓低了下來:“於愛卿恐怕是忘記了,誰是君,誰是臣,君臣之道爾可知乎?”


    於浣愕然,這還是第一次歐陽晨以君臣之道來壓他,他心裏猛地漏了一拍心跳,再正視高位正襟危坐的人,霎時感覺到了一絲威嚴。


    他是皇帝,大漠的天子……


    於浣深諳自己仗著自己是開國元勳的身份對新帝幹涉太多,自古伴君如伴虎,就算他功高震主,說到底也隻是為人臣子罷了。


    於浣是個老滑頭了,連忙後退了半步又鞠了一躬對著歐陽晨說道:“老臣明白,老臣多言請陛下降罪。”


    歐陽晨垂下了眼,執起身側的茶盞來,輕抿一口薄茶道:“朕明白於愛卿的一片衷心,今日衝撞朕就當沒有發生過,不可有下次!”


    “謝陛下隆恩,老臣告辭。”於浣心底心驚不已,但是隱隱也有些憤怒,他明明是遵從先帝的旨意好好守護大漠守護新帝,這時卻碰了一鼻子灰,誰會高興。


    他拂袖出了殿門,當下愈發的惱怒。


    氣走於浣並非歐陽晨的本意,隻是這宮中聽蒼凜塵的說法或許還有拓拔策的人,他又不可大張旗鼓的查探。


    敵在明我在暗,隻好靜觀其變,等著敵人下手。


    蒼凜塵和夏吟歡還有落葉整整在天牢裏呆了兩天之久,時間越長就讓人越不安,被關押在天牢之中的三人更是整日心神不寧,與世隔絕,完全不知道天牢外的狀況。


    落葉是急的整日睡不著覺,雖然有人每日送來一日三餐,可是他都吃不下:“陛下,您說那歐陽晨會不會是故意將我們關押在天牢,然後再去攻打靖國?”


    蒼凜塵也想過這方麵,他單方麵的想讓歐陽晨相信他,卻沒有想過能不能相信歐陽晨,如果歐陽晨真如落葉所言的那般,那麽靖國就危險了。


    “要不我們還是想辦法逃出去吧,逃出去一個人打探打探情況,總比在這裏什麽都不做的好吧?”夏吟歡提議道,靖國要真的和大漠開戰,不知道又有多少黎民百姓深陷水火之中了。


    靖國多災多難,好不容易安穩了一陣子,再禁不住風吹雨打了,必須休養生息。


    “這裏沒那麽容易逃出去。”蒼凜塵歎了一口氣,蹲坐在角落裏的稻草之上,滿麵愁容。


    天牢是個什麽地方,是關押死囚的地方,在這裏的獄卒個個都是身懷絕技,況且天牢外又是萬丈懸崖,稍不注意掉下去即會粉身碎骨。


    “陛下,您若信得過奴才的話,奴才衝出去,生死有命。”落葉請纓,他的命是蒼凜塵救的,他不懼生死。


    蒼凜塵搖了搖頭,如今在他身邊的就夏吟歡和落葉了,兩個都不能有閃失,而且落葉的手臂上還有劍傷,他還想如果有什麽狀況的時候,總能有一個人應付,一個人保護夏吟歡。


    “唉!”蒼凜塵不同意,落葉也隻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後悔當初就應該逃回靖國,現在被關押在此,什麽都不知道。


    三人又緘默下來,天牢之中不時的有慘叫聲傳來,那是犯了重罪的犯人被獄卒折磨的死去活來。


    夏吟歡親眼看到就他們對麵的牢籠裏被吊起來的男人,被獄卒用長鞭一次次的抽打,身上的衣衫破爛,隱隱可見內裏的皮肉來。


    看起來觸目驚心,他時時慘叫,暈過去後又被獄卒潑一盆涼水折磨醒來,又是一次非人的折磨。


    就在昨天晚上,那人終於承受不住嚴刑斷了氣,獄卒粗魯的將他從鏈子上扯了下來,拖著便出了天牢。


    現在抬眼看去,還能看到掛在鐵鏈上那一隻斷掉的手臂,讓人看一眼就想起他經曆過的一切,忍不住惡心。


    歐陽晨雖然沒對他們用刑,卻是精神上的折磨。


    就在當晚,夏吟歡已經兩天兩夜沒睡過覺,實在支撐不住,坐在角落裏的稻草上昏昏欲睡,閉上了眼。


    蒼凜塵見狀,拖著步子走了上去,悄然的蹲下身,將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懷裏,夏吟歡抬眼看了看他又閉上了眼,聲音朦朧中帶著幾分疲倦的對他說道:“你也休息休息吧,都兩天沒閉過眼了。”


    蒼凜塵‘嗯’了一聲,沒有多說,隻是靜靜的摟著她。


    落葉見他二人都靠在角落裏歇息,他也靠在牢門口想要恢複一下。


    天牢裏依舊慘叫聲四起,三人卻在這恐怖的氛圍中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落葉靠在牢門口突然感覺吹來一陣寒風,旋即聽到了有人打開牢門的聲音,霎時睜開眼來,便見牢門已經被人打開,六個黑衣人站在門口,手裏提著泛著寒光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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