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漸漸的小了,好似知道他們要出遠門似得。


    天空也漸漸的朗開,陽光不見,隻見鉛雲。


    安排好了這一切,蒼凜塵這才讓夏吟歡去收拾行裝,大漠之行路途遙遠,不是一兩個時辰就能到的。


    安排必須周密,若真是歐陽晨擄走了虞太妃,商議陰謀這可能又是一場大戰。


    夏吟歡收拾的都是比較輕薄的衣服,大漠的天氣和京城的天氣不同,有句話她聽過,晨穿棉襖午穿紗。


    大漠的人基本上都是早上穿棉襖,晚上就著一層紗,溫差極大。


    等到她收拾好了行李,宮娥已經在門口催促道:“娘娘,馬車已經在宮門口等候。”


    “知道了。”她淡淡的應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清冷的殿門,歎了一口氣,終於有機會再出去,但是卻滿滿的沉重。


    這一趟又是未知的旅程,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也不知道歐陽晨會怎麽對待他們,若是要對他們動手的話可就完了。


    不過,想來大漠同靖國有協議在先,也不知歐陽晨會不會顧及他們的議和書。


    走出殿門,便見一輛普通的馬車,紅木相漆停在門口,夏吟歡知曉,這一趟是悄悄的潛入大漠,不能太過招搖,如果馬車太過華麗反而會引人注目。


    蒼凜塵站在馬車旁側遙遙的看著她,著著一襲白衣站在馬車旁,負手而立,欣長身姿在陽光下拉長了一條長長的影子。


    “走吧!”夏吟歡展露笑顏,挎著包袱,沿著台階跑了下去,直奔他身旁。


    “恩。”蒼凜塵本是心思沉重,但見她這麽一笑,被感染也跟著抿出一絲笑意來。


    蒼凜塵先進了馬車,站在馬車口向她伸出了手,她伸過手去放在了他的手心,被他用力拽上了馬車。


    馬車裏很簡單,隻有兩張長凳和一個小桌,小桌上放著香爐,此刻飄散著淡淡的龍涎香。


    蒼凜塵坐在了左側位置,夏吟歡也跟著坐了過去,坐在了他旁邊挽起了他的手,不言不語就往他身上靠去。


    “你坐那邊去,你這樣馬車會偏重的。”蒼凜塵不情不願的樣子,心裏卻是愉悅不已,夏吟歡這麽粘著他的時候並不多。


    “不要。”夏吟歡固執的說道,索性將包袱都丟在了右側的長凳上,“這樣不就好了?”


    蒼凜塵見她如此賴皮,無奈的搖了搖頭,當下也就不跟她較勁了,馬車已經緩緩的開動。他們不用帶一兵一卒,到了邊關的祁陽城,自然有兵馬供她們趨勢。


    若是從宮中帶上兵馬一路前往大漠的話反倒是累贅。


    馬車出了宮,宮門口眾多的百官卻攔去了兩人的去路,紅牆之外,百官跪開一片,官職大小依次排列,場麵堪比朝堂之上的盛況。


    “皇上,萬萬不可去大漠啊,皇上孤身一人前去,諸多危險,那虞太妃謀朝篡位原本就是代罪之身,皇上這要一去遇到什麽危險,讓臣等該如何自處啊,皇上!”禮部尚書跪在馬車最前頭不讓車夫再前行一步。


    蒼凜塵撩開簾子來看了一眼宮門口跪著的百官,劍眉微蹙,他沒想到風聲走漏的這麽的快,這些百官多半在宮中都有安插自己的人,恐怕他剛決定要去大漠,這些百官一個個已經聞聲了。


    “大膽,什麽叫皇上孤身一人,難道本宮就不是人了嗎!”夏吟歡聽著他們哭天喊地甚是方案,撩開珠簾就吼了一聲。


    她最不惜宮裏的一點就是,什麽事好像都要經過文武百官同意才行。


    他們不過是臣子,但蒼凜塵是君主,君主決斷卻要受臣子左右,這怎像話!


    “皇後娘娘,微臣口不擇言請皇後娘娘恕罪,更因陛下帶著皇後娘娘一起去,更是危險重重,讓臣等擔心啊!”禮部尚書一個一個為他們好,說得在情在理。


    實則是想蒼凜塵留在宮中主持朝政,過有明君,臣子安心,若是蒼凜塵不在,再發生篡位大事,隻會亂國。


    “朕去意已決,你們修的多言!”蒼凜塵怒色漸露,放下了珠簾坐回了長凳之上,他懂百官不想他去大漠的緣由。


    這些百官多半都是真心的擔憂他的安危,恐是被吳王虞太妃篡位的事嚇壞了,這會兒是想將他留在宮中保護起來。


    而且還想就此處置吳王,免去後顧之憂。


    但是他並不想處置吳王和虞太妃,這些日子以來奏疏接二連三上奏,都是有關虞太妃和吳王的,逼著他下決斷。


    “皇上,您就聽臣等一言罷,太妃真不值得陛下您以身涉險相救啊!”一群年老的老臣集體跪下磕頭,呼喊聲帶著尾音拖得老長,分外的動側心扉。


    “你們再攔,馬夫跟著壓過去!”夏吟歡見他們如此分外的氣憤,幾個老臣仗著自己是國之棟梁,為所欲為,君臣之道都分不清。


    自古以來,臣子不過輔助之用,做主的乃是皇帝,這倒好,著些臣子越發的不像樣了,膽敢左右君臣之意!


    “你們可知,陛下乃是仁君,縱使太妃罪孽滔天,可是,是她十月懷胎誕下皇上,人不可無情無義,不可棄母不顧,你們今天若真為了陛下好,最好給本宮讓開道!”夏吟歡曆聲嗬斥道,並不忘吩咐馬夫:“誰趕多加阻攔,便從身上壓過去,誰想血濺宮門,盡管擋在跟前!”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遲疑著該不該退下。


    這時候馬夫卻沒有猶豫,扯起了韁繩打在了馬背上,駿馬高亢的叫了一聲,抬起馬蹄就要往前。


    禮部尚書跪在最前麵,驚恐的抬眼看到的就是那鑲了鐵蹄的馬蹄子,嚇得怔在了原地,眼看著那馬蹄在眼睛裏不斷的放大。


    還是他身後的官吏手疾眼快,忙拉了他一把,他就地一滾,滾到了旁側,一路跪著的臣子眼見著是來真的,誰都不敢阻攔,慌忙的躲開。


    宮門口瞬間不再又跪著的臣子,馬車暢通無阻的重出重圍,沒有人幹攔。


    “想不到,你居然拿他們有辦法。”蒼凜塵噗嗤笑出了聲,方才臣子攔路的怒氣被夏吟歡的雷厲風行驅散了。


    “他們真當自己是一盤菜,覺得少了他們地球就不轉了似得!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反倒是蹬鼻子上臉了!“夏吟歡沒好氣的說道,撩起簾子來往後看去,臣子都站在馬車後,身影漸行漸遠。


    “地球?”蒼凜塵覺得莫名其妙,她總是說一些讓人聽不懂得詞匯。


    什麽地球,藤球他聽過,沒有聽過地球這個詞。


    “……”夏吟歡愕然,自知自己又說了一些現代詞,愣了楞冷汗瀑流解釋道:“你別管什麽球,一個大男人怎麽那麽多為什麽!”


    她冷哼一聲及時的轉移了話題道:“地圖帶了沒有,我們算算休息之處。”


    這個時代,沒有gps沒有上預.訂酒店,隻能約莫的算著時間,看著地圖前行。


    如果行到一處原始森林天黑了就不好了,他們就三個人,遇到野狼群還不夠狼群填肚子。


    “帶了。”蒼凜塵連忙將腰間的地圖拿了出來,在桌上攤開來道:“從京城出去,到五嶽城大概就天黑了,第一天就先宿在五嶽城,再往前,應該是雙花鎮……”


    二人在車上商量著,馬車出了京城,在官道上馳騁開來。


    他們二人到時走了,居在宮中的夜行環可就慘了,他本是想要回到廉王府的,但是卻聽說有諸多大臣求見。


    當下也脫不開身,若是執意出宮,恐怕出不了皇宮的大門就被攔住了。


    想著,夜行歡隻好召見了群臣,在禦書房外,大臣成群結隊而來,帶頭的是禮部尚書,方才被馬蹄差點踩死,他現在氣惱不已。


    見到夜行歡連禮儀都被拋去九霄雲外,近前便問:“廉王,你為何不阻止皇上帶著皇後娘娘去往大漠,你可知大漠之行有多麽的凶險!”


    “你們就為此事而來?”夜行歡想也是,一連平定了戰事,又經曆篡位和臨江城洪澇災害,現在的靖國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然而蒼凜塵卻拋下靖國前往大漠,大臣定然是有異議的。


    但是,既然蒼凜塵已經走了,他便代替他暫時協理。


    “正是。”禮部尚書氣得吹胡子瞪眼,“廉王同陛下情同手足,這時候不阻止陛下,不知廉王是否和吳王無二般!”


    臨江城洪澇一事經過吳王一覺和,現在的難民還有許多挨餓受凍,雖然是興修水利,但是卻也需動用國庫。


    蒼凜塵不在,誰來主持大局!


    “陛下自有陛下的決策,作為臣子的本王隻能依從陛下的命令,大人說的未免有些失禮了吧!”夜行歡聽禮部尚書的話,微微低下眼眸,細長睫毛下光華明亮的眸子裏有些冷意。


    他從未想過要某朝篡位,就是有那樣的機會擺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也沒有動過一絲一毫的邪念。


    可是眼下卻被人如此侮辱,饒是夜行歡素養較好,也有怒火升騰。


    “陛下此去,救的是重罪之身的太妃,而且大漠距經常千裏之外,若是出了什麽事,廉王是樂還是悲呢?”禮部尚書口齒淩厲,一句句字字珠璣。


    口若懸河能顛倒黑白之能。


    夜行歡冷哼一聲,瞥了禮部尚書一眼,他現在是代理蒼凜塵處理國家政務,就算有天大怒氣也隱忍不發,若他對百官不好,必然不能服眾。


    思量片刻,他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言詞這才對禮部尚書說道:“本王乃是臣子,本王也曾勸導過陛下,但陛下執意為之,本王也無可奈何,想來各位官僚也去宮門口阻攔過了,結果不都一樣嗎?”


    他瞧著禮部尚書幾縷發絲垂在鬢角,又氣急敗壞的樣子,大約也猜到一些。


    “這……”禮部尚書被他一句話堵住,霎時語塞,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可一個個官僚都不像他這般的激動,都是低著頭躲開了他的目光。


    他怒發衝冠,這時沒人站在他的一邊,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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