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也愣住了,她就覺得金珍珠不會當一個活死人必定會鬧出什麽動靜來,但是沒想到是反對她和蒼凜塵舉辦加封之禮。


    她緊擰秀眉,當下眯起眼睛來打量著金珍珠,見她隻是婉婉的笑著,像是一個溫婉賢淑的女子,不知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百官聽她這麽一言也遲疑起來,金珍珠說出了他們的心聲,大多數的官員都覺得沒必要重新舉辦成親之禮。


    但是蒼凜塵的意願他們不敢反對,金珍珠站出來說話卻也是夠膽識,不怕死!


    “皇上難道就沒有想過天下百姓會如何看待這件事?”金珍珠見蒼凜塵麵色越發的難堪並不退縮,反而炮語連珠:“如果皇上真的想再舉辦一次成親,那也得有個合適的理由不是,您是皇上,下決定也得給天下一個交代不是嗎?”


    蒼凜塵看著她朱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真想有拿針將她的嘴縫上的衝動,但當著百官不好發作,金珍珠雖咄咄逼人,但言詞卻都在理。


    他隻好壓下了怒意,冷著臉問道:“那按你說該如何是好呢?”


    不止夏吟歡懷疑金珍珠,就連蒼凜塵也覺得這金珍珠突然便得有些讓人難以理解,往昔的金珍珠絕對不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在這麽多人的麵前拆他的台!


    “依臣妾之見,不如去那終南山求上一卦,由天命決定。”她至始至終都帶著笑意,說完已經自顧自的又坐了下去,不去看蒼凜塵。


    終南山的姻緣廟,自古相傳靈驗非凡,若有結為配偶者若能在終南山求上一吉卦,那就是天賜的姻緣,往往便是傳承的一段佳話!


    蒼凜塵正想發火,金珍珠這般的挑釁他,他已經怒火中燒,很想將她就地正法。但,就在想要動怒的一刻,禮部尚書站起來又道:“皇上,貴人此言甚是有理!”


    蒼凜塵正在氣頭上,這時恰好有人為金珍珠出頭,麵色鐵青冷聲便問:“何為有理?”


    求上一卦又如何,如果卜上一個凶卦,那他豈不是不能如願以償的和夏吟歡舉辦成親?


    “皇上,微臣已想出一個既能讓天下人臣服,又能讓您和皇後娘娘再舉辦一場成親之禮的辦法來。”


    禮部尚書見蒼凜塵麵色不悅趕忙提著袍子小跑到台階前,用隻有他和蒼凜塵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終南山的姻緣廟俗世間都說靈驗,皇上隻需要派人去一趟終南山占卜占卜無所謂,隻需要告知天下若要福澤萬民必須和皇後娘娘再舉辦加封儀式,這樣一來連天下黎明都會祝福您和娘娘的婚事。”


    蒼凜塵聞言細細琢磨,還真是一個好辦法,不僅堵住了悠悠眾口,還能如願,當下終於怒意消散。


    “好,就這麽決定了,朕不日便會派人去終南山為朕和皇後的婚事卜上一卦!”


    夏吟歡將禮部尚書的話都聽在了耳朵裏,卻眉頭微蹙看了眼金珍珠,這事可是她提出來的。


    為什麽她會突然阻止蒼凜塵和她的婚事?搗亂對於她到底有什麽好處?


    想著,酒席敢散,三杯清酒下肚的夏吟歡已經有些暈乎乎的,晃眼間見到金珍珠正離席,她連忙站起身尾隨了而去。


    禦花園的一角,夏吟歡步履飛快終於追上了金珍珠,金珍珠在酒席上也是喝了不少的酒,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故而,當夏吟歡將手搭在她肩頭的時候,她嚇了一跳,木然往後退了半步,見來人是夏吟歡麵色立馬沉了下來。


    “皇後娘娘找臣妾所為何事?”她聲音平靜,酒量倒是挺好,喝了那麽多的酒思緒相當的清明。


    “你到底什麽意思?”夏吟歡明人不說暗話,打了一個嗝,鼻腔裏滿是濃烈的酒味。


    “臣妾不知皇後娘娘為何這麽說。”金珍珠冷笑著,嘴角隱隱約約有一絲揶揄意味。


    說罷,她不理夏吟歡轉身就要走,見狀,夏吟歡猛地拽住了她的手,有了怒意大聲喝斥道:“少裝糊塗,婉月的事,和剛才的事,你敢說你心胸坦蕩蕩?”


    “娘娘,我和你可是好朋友,我怎麽會害你,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金珍珠淡淡笑意,平靜的看著夏吟歡說道。


    夏吟歡腦子裏像是攪了一鍋漿糊,這些天來的事都攪合在了一起,理不清頭緒,聽金珍珠這麽說,木然更疑惑起來。


    “少騙我,你在說謊!”吟歡冷哼一聲,她的話在心裏讓她起了個疙瘩,什麽叫為了她好,為了她好會害婉月?為了她好會在慶功宴上搗亂?


    “信與不信全在娘娘,臣妾不勝酒力就先退下了,娘娘保重。”金珍珠不再多說,語氣裏是生硬的客套。


    吟歡真的不敢相信,這是她以前的好姐妹,話語間全是陌生。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夜風襲來讓她打了個哆嗦,定睛一看,麵前哪還有金珍珠的身影,她的眉頭更是緊鎖,完全沒有眉目,到底金珍珠說的話是真是假。


    慶功宴虞太妃並沒有出席,她以身子抱恙為由拒絕參加,而這時候的太妃宮裏,一個鬢角花白的女人,穿著一襲緋紅色的衣裙正歪歪斜斜的靠在美人靠上。


    她垂著眼,雖已年邁卻風情萬種,不難想象年輕之時該是個風華絕代的佳人。


    “安排的怎麽樣了?”她的聲音清淡的像是一碗湯,不鹹不淡,又像是一陣風,不溫不火。


    跪在她腳下的人穿著夜行衣蒙著麵,看不清模樣,唯獨眉角的一道疤痕醜陋而猙獰。


    “回太妃娘娘,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隻要您一聲令下,安排好的人就會按照計劃行動。”因為蒙著麵紗的關係,男人的聲音帶著朦朧暗啞。


    “好,趁著他們酣酒之時行動吧,切記不可打草驚蛇,得手便撤!”她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仿佛部屬的不是太歲頭上動土的大事,倒像是命令人將一隻小貓小狗擒回來。


    得到她的命令,蒙麵人立馬叩首,一個飛身,殿中哪還有蒙麵人的身影,破開的西邊窗戶外隻有濃濃的夜色。


    月亮不知何時隱匿了去,禦花園的喧囂遠遠傳來,絲竹之聲斷斷續續,虞太妃閉上眼來,似乎還可聽到那酒席間有人在說著笑談,笑聲此起彼伏。


    她的嘴角微微帶起一絲弧度,細細的皺褶跟著浮現在了她的嘴角:“好好玩,該笑的時候就笑,該哭的時候就哭,該死的時候就再也睜不開眼。”


    歐陽晨所在之地,是京城的宗正司,俗稱天牢,雖已經是戌時,但他還沒有困意,靠在冰冷潮濕的牆壁望著天際稀疏的星點,心裏有了些後悔。


    當初,蒼凜塵威脅他簽下一份和議書,說的好聽他是出使靖國的使臣,實則卻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做了個階下囚!


    自被抓到了靖國,蒼凜塵就將他丟在了天牢不聞不問,他想蒼凜塵是不敢殺他,又不敢輕易放過他。


    這種日子,他還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麽時候,想著不由的歎了一口氣,他堂堂一國太子如今離鄉背井歸鄉心切。


    稠然見,耳聞天牢有了動靜,原本該靜謐的地方竟然廝殺聲起,刀劍碰撞聲傳來,他不由的警惕起來,眉目間有了歡喜。


    難不成是大漠打過來了?


    難不成是父皇派人潛入了靖國前來解救他出獄?


    如果真是如此,他即刻便能脫離這苦海,不用每日都與蟲鼠為伴!


    歐陽晨興奮的期待著,戰鬥約莫持續短短的半刻鍾便沒了動靜,他的心跟著戰鬥的起而懸空跟著戰鬥結束而下沉。


    忐忑不已,可是他等啊等,等到的隻是靖國的獄卒加派了人手,將他的牢籠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失敗了,不用想,已經很明顯了。歐陽晨的嘴角苦笑,心像是墜入了萬丈深淵,不管是誰,想要將他救出天牢他都會很高興,可惜這天牢不是人人都能闖進來的地方!


    蒼凜塵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的酒,隻記得那長相可親的奴婢一杯接一杯的為他斟上,雖說他自詡千杯不醉但也架不住文武百官將他當成個酒罐子。


    漸漸的端起夜光杯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力不從心,但百官還不住的挑著各種由頭來敬上一杯。


    他想,是可喜之日,也就不計較又是幾杯清酒下肚,夏吟歡已經被他送回寢宮歇息了,這樣的場麵他可不想吟歡也跟著受累。


    他剛喝下一杯敬酒,這時候有個公公麵色匆忙的走來,淨身鞭搭在臂彎裏,近前便伏跪在地:“皇上,不好了,方才天牢傳來消息說有人劫獄!”


    “什麽?”蒼凜塵的思緒有些滯帶,喝了太多酒的緣故聲音有些低沉,劫獄常有不是什麽大事,他也就沒怎麽去細想。


    太監接著又道:“他們的目標好像是大漠太子歐陽晨,好在,已經被拿下了。”


    歐陽晨這個名字一入了耳,蒼凜塵如同迎麵被人潑了一盆涼水瞬間就清醒過來,霍地站起了身道:“什麽時候的事?”


    太監聽他聲音突然的拔高,站起身來,欣長的影子在他麵前投下黑暗,兀地打了個冷顫回答道:“就在剛剛,來人約莫百十人,損失大半便退了,抓到幾個,但都已經咬舌自盡。”


    “找,給朕找出來,到底是哪裏的人來救他!”蒼凜塵哪還顧得上慶功宴,龍袖一揮,滿桌的瓊漿玉液被他打翻,酒水順著錦緞的桌布流了下去。


    歐陽晨身份非同小可,那可是大漠的太子,帶回靖國不知何處安頓,故而他才將他關在了天牢中命人嚴加看守。


    沒想到今日酒酣耳熱之際竟然有人劫獄,他有些擔心是大漠的人所為,若真有大漠的人潛入靖國領地,敵在暗我在明夠人膽寒。


    太監領了命令退下,蒼凜塵見著百官半數已經喝得爛醉如泥,在禦花園中歪歪斜斜的趴在了桌上。


    他眉頭微蹙立馬下了命令道:“封鎖城門,仔細盤查,一定要將劫獄之人找出來,不可姑息,待朕親自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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