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凜塵現在越來越看不懂吟歡的心思,心中對吟歡的虧欠卻從未減少,本以為這次能夠助吟歡逃過一劫,結果卻是如此。


    元祥臉色如舊:“奴才不知道皇後娘娘是否會這樣做,可是奴才知道娘娘在宮裏還有公主。”


    吟歡一向將婉月看的比生命還重要,為了與婉月團聚她付出了那麽多,如果她真的通敵叛國,這一點怎麽也說不通。


    “去冷宮!”蒼凜塵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吟歡比較好,不然他的心裏總是如同有一塊石頭壓著一樣讓他放不下。


    吟歡從冷宮出來沒多久便逼死了姚貴人,讓宮裏的人對她忌憚三分,這些人本以做好了巴結的準備,沒想到吟歡這麽快又被打回冷宮,隔岸觀火是宮裏人最擅長的伎倆,因此這裏除了迦鹿以外一個人都沒有,唯恐避之不及。


    迦鹿站在吟歡身邊,神色略微有些擔憂,觸碰上吟歡清冷的眸子,勸慰的話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盡自己的力量陪在吟歡身邊。


    蒼凜塵一直站在外麵看著他們主仆二人,眼中露出一絲痛意,這些並非是他本意,卻在無意間再一次傷了吟歡,傷了唯一讓他心心念念之人。


    “皇上!”迦鹿忽然說道。


    吟歡順著迦鹿的聲音看過去,與蒼凜塵四目相對,這次她沒有刻意蒼凜塵的目光,氣氛逐漸凝聚下來,等了一會,她站起身朝蒼凜塵走過去,在他麵前停下:“臣妾參見皇上。”


    話語輕柔,神色順從,蒼凜塵從未見過這樣的吟歡,他走過去想要扶住她,被吟歡先一步躲開,隻聽她繼續道:“還請皇上下旨廢了臣妾的皇後之位,臣妾願意放棄一切榮辱,來換回本有的清淨。“


    “你一定要這樣逼朕嗎?”蒼凜塵看著她決絕的眼神,冷笑道,“朕偏偏不會如你的意,隻要朕活著,你一世都是大擎國的皇後。”


    “夫妻同心,皇上若是不再信任臣妾,又何必給臣妾一個虛名,臣妾隻想安安生生撫養婉月長大,這個要求難道就真的這麽難?”吟歡說著淚水落下來,梨花帶雨也不過如此,嬌弱的身體顫動了一下,暈倒在蒼凜塵的懷裏。


    “宣太醫,快宣太醫……”蒼凜塵一邊抱著她往裏麵而去,一邊喊道,臉上滿是關懷之色。


    太醫趕過來的時候,吟歡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致,開始不停的咳血,臉色蒼白如紙,眉頭皺起,受到的痛苦可想而知。


    “皇後她怎麽樣了?”蒼凜塵看著這些太醫厲聲說道,“如果皇後有個三長兩短朕要你們陪葬。”


    “啟稟皇上,皇後中了一種罕見的毒,我們……”太醫後麵的話並未說出來,從他們支支吾吾的樣子上可以看出他們現在黔驢技窮,別說醫治好吟歡,連是什麽樣的毒都找不出來。


    “你們怎麽樣?”


    “我們需要回去研究一下,還請皇上恕罪!”太醫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頓了一下道,“皇後現在不能受刺激,需要保持愉悅的心情,不然很容易急火攻心!”


    保持愉悅的心情,蒼凜塵想起吟歡暈倒時說的話,知她心中唯一惦念的隻有婉月,本來他想等過一段時間再將婉月的撫養權交到她的手上,此時也顧不了那麽多,對元祥道:“你去吩咐奶娘,讓她速速將婉月抱過來。”


    元祥本想說什麽,看到珍貴妃恰巧從外麵走進來,眼裏帶著一絲哀怨與淒涼,她跪在蒼凜塵麵前哭道:“還請皇上不要驚動小公主,臣妾怕她的身體吃不消。”


    每次隻要蒼凜塵有意要將婉月交給吟歡,珍貴妃都會以各種理由拒絕,他眼中閃現出涼意:“什麽身體吃不消,你不是告訴朕小公主的身體很好嗎?”


    “皇上,臣妾並非有意欺瞞。”珍貴妃重重的磕了個頭,“婉月公主的身體一直不錯,可惜就在皇後娘娘解除禁足的時候,公主突然生病,身體極其虛弱,太醫囑咐一定要安心休養,不能妄動,不能顛簸,今日公主已去太後那麽玩耍半日,此時正在休息,實在不宜將其帶過來。”


    “你說什麽?”蒼凜塵的手掐住珍貴妃的下顎,婉月是他最為珍愛的女兒,這麽大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如果婉月有個三長兩短,朕要了你的命。”


    “臣妾一直視公主為己出,如果公主真有三長兩短別說皇上要了臣妾的性命,就算是臣妾自己都不會容許自己苟活於世。”珍貴妃聲情並茂,讓蒼凜塵不好再開口,元祥看著他的神色,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吟歡此時從沉睡中蘇醒過來,強撐著要做起來:“求皇上帶臣妾去看婉月,臣妾求您了。”


    “你的身體不好,不宜激動。”蒼凜塵走到她身邊,“你放心等婉月醒來,朕立刻帶她來見你,現在你隻需養好自己的身體就是。”


    “不,母女連心,臣妾如何能夠不放心的下,還請皇上恩準臣妾的請求!”這次吟歡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將婉月的撫養權要回來。


    珍貴妃擦擦額頭的汗珠,見蒼凜塵有改變心意的意思道:“現在皇後娘娘的身體需要靜養,且娘娘的嫌疑還未洗清,實在不宜見公主。”


    吟歡冷笑一聲:“什麽叫不宜見?她本就是本宮的女兒,如果說嫌疑,你的嫌疑也不小,你這樣阻止我們母女相見是何居心?”


    她是婉月的生母,將婉月留在身邊無可厚非,珍貴妃阻攔的確有些過了,蒼凜塵看著他們之間的爭鋒相對有些頭痛,加上現在吟歡的身體不適,他頓了一下:“你們都別爭了,日後婉月交由太後撫養。”


    吟歡暗暗鬆了一口氣,在宮中,太後身份貴重,且一直與她站在同一戰線上,能夠將婉月交由她來撫養,她也能夠放心一些。


    “太後的身體最近欠佳隻怕不妥。”珍貴妃小聲嘀咕了一句。


    好不容爭取到婉月的撫養權,就讓她這樣放手根本就不可能,她能夠準備把握好蒼凜塵的心裏變化,也明白她現在得到的寵愛不過是仰仗著家族勢力而已,吟歡隨時都有可能卷土重來,她在冷宮的時候尚且能翻身,如果婉月交給她,那不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不,她不能看到這個結果。


    皇後之位她可以不坐,卻也不能讓吟歡坐踏實。


    “這個就不勞煩你操心了。”蒼凜塵瞪了她一眼,“你不在自己宮裏好好呆著,來這做什麽?”


    “臣妾剛才見姐姐走的時候,臉色頗為不好,所以想過來瞧瞧。”珍貴妃用餘光掃過他,“雖然這段時間一直與姐姐有誤會,可是臣妾依舊不希望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傷了我們之間的姐妹之情。”


    這就是珍貴妃的高明之處,明知道蒼凜塵最想看到的就是後宮的祥和,這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一上演,自然會讓他刮目相看,也存心是想瓦解了吟歡在他心中的最後一點分量。


    “嗬嗬……”吟歡冷笑一聲,“咱們之間有姐妹之情嗎?你和姚貴人那樣詳洽的感情都能在眨眼之間將她至於死地,如何會在乎本宮?還是說你這次來就是為了在皇上麵前演一場戲,好讓皇上看到對本宮徹底失望?”


    “姐姐……”珍貴妃低著頭,不敢言語。


    宮裏的明爭暗鬥都是在地下進行,已經成為人們默認的一種形式,死人更是司空見慣,卻從未見有人拿到桌麵上,吟歡將這話說出來等於將了珍貴妃一軍,她倒要看看後麵的戲碼珍貴妃如何繼續演下去。


    “你先回去!”蒼凜塵衝珍貴妃揮揮手,示意她先離開。


    以往隻要珍貴妃露出這種表情,蒼凜塵都會不管不顧的站在她這邊,哪怕她知道裏麵沒有愛,她也運用的遊刃有餘,此時聽到他這般絕情的話語,心中饒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吟歡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以免玷汙了自己的雙眼。


    珍貴妃離開之後,吟歡咳嗽出來,紅色的血液落在白色的手帕上麵,她目光清淡,仿佛不是從自己嘴裏吐出來的一樣,蒼凜塵正要將手絹拿開被吟歡握住:“皇上,剛才你和太醫的對話臣妾都聽到了,如果有一天臣妾真的不在了,還請皇上答應臣妾無論如何都要護婉月周全。”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朕是她父皇自然如此。”蒼凜塵話語中有了一絲怒氣,神色越加溫柔起來,將吟歡抱在懷裏,“朕不僅會護她周全,也會護你周全。”


    吟歡對他已經失去了信心,聽到他這樣的話語也隻是一笑置之,在她看來靠什麽都不如靠自己來的實在。


    “如果皇上還能信任臣妾,請皇上允許臣妾查清楚靈荷以及那兩個太監之死,還臣妾一個清白,咳咳……”吟歡的聲音有些虛弱,這次並未咳嗽出血液來,卻咳嗽的比之前更加嚴重,“臣妾不……不想被皇上誤會著離開。”


    她的手緊緊握住蒼凜塵的衣袖,話語斷斷續續,聽的蒼凜塵心中一陣難受,緊握住她的手:“太醫說你需要靜養不能受刺激,朕會代替你查清楚,相信朕好嗎?”


    他的話語中已經有了一絲請求,如今他隻想著吟歡能好起來,其他的事情他什麽都顧不上,對於他來說如果沒有了吟歡,他就真的隻剩下孤家寡人了。


    “臣妾自然相信皇上,可是這件事隻怕皇上不宜出手,如果皇上能答應臣妾,臣妾也答應皇上一定會努力的活下去。”吟歡見他語氣終於鬆動了一點,趁熱打鐵。


    她如此堅持,蒼凜塵也隻好同意:“你一定不要食言,好好地活下來。”


    “臣妾明白,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皇上早些回去休息吧,臣妾的病,臣妾相信自己可以醫治。”吟歡的雙眼皮開始打架,看著她如此,蒼凜塵就算不舍也隻能先行離開。


    他走之後,吟歡將迦鹿招呼到跟前:“虞貴太妃哪裏有什麽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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