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麽一句話,便是見夏毓秋身子微微一震,手裏的酒杯鬆了鬆,捏著她的嘴巴的手也是聳聳,隨即說道:“碧水妹妹何必這般著急呢,本宮和你是好姐妹。今日也不過是要完成任務罷了,既然碧水妹妹想要保護這個女人,那本宮便也不多說了。隻是到時候,太妃那裏就要你自己去交代了。”


    肖淑妃正在咳嗽之中,卻是見夏毓秋和碧水交耳說了些什麽,兩人便是達成了協議。


    隻是秋嬪剛走,肖淑妃便是聽到碧貴人留下了一句話:“太後將洛嬪扣押了,隻怕是要動用極刑了。本宮方才從那裏出來,已然聽到了慘叫聲,此時你我都救不了她,你一定要去求求皇後娘娘,此時洛嬪不能死!”


    肖淑妃大為驚愕,這個平日裏幾乎與後宮中女人絕緣的女子,竟然會知道這麽詳細的消息!


    “於是本宮都不敢耽擱便是來見你,雖然也知道你在禁足之中,但好歹你要提供一個建議啊。若是洛嬪是因為那件事而被太後帶走,豈不是要讓後宮中陷入無端的恐懼之中!太後在宮裏動用極刑,是不可以的!更何況如今太後還病重,萬一前朝之人知道了,還不知道後宮要有怎樣的混亂!”


    肖淑妃神色慌張,一個平日裏恭敬溫婉的淑妃娘娘,此時神色焦急,儼然已經沒有了那大家閨秀的模樣,若是在吟歡麵前多說幾句話,也一定是毛躁著的。


    吟歡聽完卻是安靜無比,腦海中想著的,是何人將洛嬪知道公主存在一事透露給了太後呢?


    難道是半女?但是半女似乎並未曾離開東宮,又怎樣將消息遞給東宮中的太後呢!


    “你先稍安勿躁,既然已經來了東宮,便在東宮中住下吧。咱們細細想想,究竟是誰會將這個消息告訴太後呢?”吟歡雙眸在鳳眼之中靈動地旋轉,說話的時候眉稍微微一動,那纖細的眉如同是一支會寫字的筆一般,書盡繁華。


    夜幕降臨之際,義玄宮中也是燈火通明,此時還有人在宮裏說著什麽話,但隱隱約約聽得不甚真切。


    隻聽在門口的元祥吱呀將門打開,端著一盤蓋著明黃色布子的盤子,走到了蒼凜塵的身邊道:“皇上,已經將東西帶來了。”


    “恩。”隻見蒼凜塵微微點頭,抬手便是見那明黃色布子下邊蓋著的東西被蒼靖承一把扯開。


    “皇上這是?”蒼靖承見在明黃色布子下邊的是一塊金牌!但這金牌與一般的金牌不同,這不是用來免死的金牌,而是讓宮外的男人,可以在後宮中自由行走的金牌!


    蒼凜塵這樣善妒的男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時間蒼靖承還不能理解,他是何種想法!


    蒼凜塵在鏤空雕刻著竹子的桌子後便坐著,深邃的眼眸中帶著審視的目光,沉靜道:“朕賜給你這樣東西,想必你也明白其作用。男子一般是不可以在後宮中走動,但朕給你這個權利,是為了你替朕調查一件事情!”


    蒼凜塵緊緊皺眉,心中想的,卻是如今在東宮中的夏吟歡。吟歡雖然表麵上是沒有反抗,但越是她表麵上不反抗,便是說明她心中所藏的東西多。不知道吟歡究竟是有什麽想法,但蒼凜塵真不願意讓她卷到這場戰爭中來!


    蒼靖承聽到這命令,卻是眼神微微一呆,隨即露出一個笑容道:“還是皇兄想的周到,若是沒有了人特意的保護,的確皇後娘娘會有危險。”


    蒼靖承心中的蒼凜塵一直都是不露聲色的男人,就算是自己喜愛的女人,也不會說出心中的實話,但如今看見的蒼凜塵,卻是會對這個弟弟說出要保護吟歡的額話來。想必,他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對於吟歡,在他的心裏還有許多的不同吧?


    蒼凜塵站起來身子負手而立對著那一瓶紅色的梅花,腦海中卻是想到了當初吟歡竟然會拿著一束梅花站在房頂上。這哪裏像是一個皇後,分明就是一個野姑娘。可蒼凜塵,卻不由得嘴角扯開一個弧度,那光澤比那鮮豔的紅梅還要靚麗。


    “朕已經很久沒有見她笑了,宮裏是非多,或許真的不應該讓她一直留在皇宮中……”蒼凜塵似乎是自言自語,聲音輕微,連蒼靖承都是沒有聽清楚。


    隻見蒼靖承身子微微朝著蒼凜塵傾身行禮,隨即道:“皇上剛才說的是什麽?”


    蒼凜塵眉眼順著蒼靖承看來,回生之時,眼中的柔情全然不見。他隨手拿起來一個奏章,看了一眼,眉頭便是緊緊皺起。將奏折合上,隨意扔在桌子上,問道:“阿貝多滾怎麽樣了?現在他也是在你的府裏,有著你的那個懂武藝的大舅子,朕倒是不擔心他的人生安全,隻是如今公主被殺,咱們擎國也總是要有一個交代的。阿貝多滾是什麽意見?”


    提及阿貝多滾,蒼靖承的眉頭也是不由得皺起。在府中,阿貝多滾第一天被救回之時,便是受了重傷,如今傷口雖然已經痊愈,但太醫卻是說他憂思過度。隻怕是會身子落下病根,若是有了病根,以後就算是想要治好也是難了。


    蒼凜塵聽聞,也是點頭:“已經三天了,還是不曾查出來是何人所為,李雙是朕信得過的人,若是他都難以查明真相,朕倒是真的懷疑這些人是和皇族有關的人了。”


    蒼靖承又何嚐不是呢?宮裏的生活一直以來都是刀光劍影看不見,絲毫不比戰場要多。若不是上次蒼靖承已經將江山拱手相讓給蒼凜塵,隻怕是蒼凜塵也不會這麽輕易便讓他在宮裏走動。


    “皇上可是覺得什麽人會有嫌疑?”蒼靖承皺眉道,心中想到了之前在蕭格的口中得知的消息。說太後還有一個女兒,若是果真太後還有一個女兒,尚存活於世間,那擎國和大漠的關係也便是化解了危機的狀態。隻是他擔心的不是阿貝多滾的問題,而是究竟是不是還有蒼凜塵的兄弟存於世間,想要奪走這個唾手可得的皇位!


    蒼凜塵深邃眼眸透過了蒼靖承的眸子,卻見蒼靖承毫不避諱緊緊注視著他。隻見那九尺男兒忽然微微一笑,道:“這便是你和別人的不同。從小你便是跟著朕長大的,朕也待你不薄。我們兄弟情深,自然都是說真話,不像是有些人,或許有著我們的血統,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卻是為了一個女人要和朕搶走皇位!”


    蒼靖承見蒼凜塵的拳心緊緊握著,方才桌角那本奏折被他緊緊攥著,已經出現了些許的裂痕。這才是他不願意看見的場景!


    他沒有想到,蒼靖承懷疑的人竟然是夜行歡!夜行歡的確是他們的兄弟,但二十幾年以來並未一起生活,即便是相互見麵有些親昵,但也不是必定會推心置腹。


    所以吟歡一直覺得,若是將那個人的生活和他們這些真正在天邊長大的皇子相比,她總覺得夜行歡需要的不是身份,而是自由。皇位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束縛,即便不是生在皇家,他也可以過的很好。


    無論是動機還是時機,他都沒有可以行動的理由。隻是蒼凜塵為何會懷疑他呢?難道僅僅是因為吟歡?


    事出有因,謎團也是甚多,蒼靖承不敢貿然判斷。但至今為止,夜行歡依舊被關在義玄宮中,似乎也可以說明些問題。


    見蒼靖承不說話,蒼凜塵也是微微搖頭道:“朕最近聽聞有民間公主的傳說,你不必瞞著朕了,若是朕要知道的消息,便一定會知道的。聽說當年母後生下朕之後,還有一個妹妹,但是被宮女偷走了,後來便是下落不明。雖然朕不知道皇妹是否還存活於世,但還是希望她可以活著的,畢竟兄弟隻有二人,皇宮還是太過於淒涼了。”


    蒼靖承一時心中惶恐,那件事不過是在東宮才發生的事情罷了,隻有他們幾個在場的人知道,蒼凜塵又是如何得知呢?且不說宮裏是不是由蒼凜塵的眼線,若是這個眼線被吟歡發現,豈不是會天下大亂!


    蒼凜塵未曾聽蒼靖承的回答,揮揮手道:“下去吧,朕也累了,想要休息了。有時間你就去東宮陪陪吟歡吧,免得她總是到處亂闖受傷。”


    “是。”蒼靖承欲言又止,隻好是轉身離開,隻是剛剛走出門口,便是收回了邁出門檻的腳,對蒼凜塵道:“不知皇兄是否可以讓臣弟看看夜行歡呢?”


    等候許久未曾聽到答複,蒼靖承也隻好作罷。已然身子在門外,卻是聽到蒼凜塵道:“去吧,朕也累了,以後想去看他便自己去吧,朕也不願意多管。”


    蒼靖承看著他那落寞的背影,心裏忽然有什麽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即便是登上了這個萬人敬仰的地位,不過也是孤身一人在一個大房子中罷了,皇帝,永遠是最孤獨的人。


    那是一個安靜的屋子,蒼靖承站在門外,便是看的見屋子裏的人的身影被燭光的倒影拉的長長的。和那個在禦書房中的男子一樣,都是一般落寞。


    蒼靖承身子朝著門口走去,右手中指在房門上叩了叩,便是聽到傳出了陣陣清脆的響聲。


    屋子裏卻是沒有半點回應,那個影子依舊在,但人卻是一動不動。


    輕輕推開了門,隻見夜行歡整個人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不說,甚至連眼神都未曾與他有過交匯。


    “本王以為你在這裏練功,還想著不要打擾了你的清修。”蒼靖承試圖和夜行歡對話,卻是見夜行歡一動不動,和方才一個樣子,如同是蒼靖承自己一人在房中待著,空氣依舊是那般靜謐,和沒有過呼吸一般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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