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將這塊手帕拾起來,卻是細細看了一番,不像是現在應該用的東西啊。雖然女子的絹帕之類在宮中很是流行,但是今日今時,卻是見到這帕子分明就是絲帕啊。


    寒冬時節還有人會用絲帕?這豈不是讓人心中覺得蹊蹺?一般宮中人到了冬日是也會用帕子的,卻是不會用這樣輕薄的材質做成的帕子,這種帕子材質很是輕柔,似乎不是宮中的蠶織出來絲做出來的,而是用一種宮外的蠶做的。


    安德將這帕子小心翼翼收藏起來,若是他猜測的沒錯,大概那個人都沒有注意在他的身上掉了這麽一塊帕子。太監身上會有女子之物不會奇怪,除了一些太監行為不檢點會與宮女兒私通之外,還有宮中有個別的太監實在是太過於娘,會用手帕來遮羞之類,便是不會再有。


    可不管怎麽說,這手帕的材質和季節都有些不太對。若是說別的他不敢說,宮中什麽人又什麽東西,他倒是知道的最清楚的。那些總愛到處轉悠的小太監們可都是欠了他不少錢,想要打聽些這種事情,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安德正要轉頭,卻是見到了小卓子也剛剛從門口出來,心中一樂,這下好了,本來還打算自己回去收拾這殘局呢,可眼前這景象,實在是太來的是時候了。


    隻見安德一揮手,朝著小卓子喊了一聲:“卓子,過來。”


    小卓子剛剛醒,打開門正要去當值,卻是聽到了安德說話。心想安公公是總管,總還是要聽公公的,所以也便是朝著他走過來,看了看道:“是,安公公。”


    安德見小卓子屁顛屁顛走過來,心中高興道:“哈哈,好好幹啊,本公公是不會虧待你的。”


    小卓子朝著安德的方向走去,卻是見安德一臉詭異笑容,還在說著他的好話。別說平日裏,安德不會說他一句好話,就算是偶爾會說一兩句,也是淡淡的,不帶著一絲感情的。可如今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於奇怪。


    可當小卓子發現其中有詐之後,卻是晚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是見安德將衣領收拾好了,從門口大搖大擺出來,出來之後又朝著房間中退去一步,拍拍小卓子的肩膀道:“小卓子好好幹啊,咱家會記住你的好的。”


    小卓子一邊擦地板,一邊心中.將安德詛咒了一千遍。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他自己幹的嗎?真是倒黴,大早上一出門就要先收拾碎片,然後來這裏擦尿!


    安德見小卓子沒有反應,也不說話,隻是尋摸著看了看小卓子已經烏雲密布的臉,便是哈哈一笑,大搖大擺離開了。


    於是,在安德的房間中,便是隻留下了小卓子自己一個人在安安靜靜的擦地板。安德走到遠處,從遠處看去,隻見小卓子不時的彎彎腰的姿勢,心中暗爽。


    “讓你小子平日裏調皮,看咱家不收拾你!”安德一邊走,便是一邊唱著小曲兒去了正殿。


    迦鹿受了吟歡之命要去見蒼凜塵,卻是一大早便是聽元祥說,蒼凜塵睡下了。


    “實在是不湊巧啊,迦鹿姑姑,你也知道最近國事繁忙,不是咱家不願意去通傳,實在是因為皇上身體吃不消,看了一晚上的折子,白天還要上朝。雖說現在天才剛剛亮,可是皇上也沒有事睡夠兩個鍾頭,咱家是真的不忍心將他僥幸啊。”元祥也是一臉的無奈,這幾日贏國和擎國的戰事一觸即發,蒼凜塵則是每一日都在看著奏章,和李雙等人商量著要處理這件事。


    而原本漠北的戰爭就在進行著,若是此時再和贏國交戰實在不是一件好事。可元祥一個太監怎麽會知道應該怎麽辦呢?他要好好照顧著蒼凜塵,卻是也不能幹預國家大事。眼看著他身子吃不消,說了也不見得聽,此時就是一臉為難。


    迦鹿見元祥臉上還帶著倦意,眼袋也是大了一倍。換做平日裏,元祥這樣的禦前紅人,根本不用在這裏伺候著端茶送水的,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原本生龍活虎的一個年輕人,卻是此時看起來很是倦怠。


    迦鹿也不敢為難,和元祥在門口說了一會子話,便是要轉身離開,卻是聽見房門中傳出來一個聲音道:“是迦鹿嗎?進來吧,朕也想要知道皇後怎麽樣了。一直沒有時間去看她,忙到這個時候,你進來和朕說說。”


    蒼凜塵一發話,便是見元祥臉上一臉的無奈。原本就睡得少,今日還要上朝,看來,今日又要打通宵了。


    “是。”迦鹿恭恭敬敬朝著門口低了低頭,原本她也以為,皇上不過是一個庸俗之輩,可今日聽到元祥這般說,卻是心中對他有了幾分敬意,說話的神情也是越來越恭敬了。


    迦鹿推開門進來的時候,迎上的正是剛剛從龍塌上坐起來的蒼凜塵。蒼凜塵此時眼角還帶著睡意,頭發隨意散落在背上,有些淩亂。見慣了威風凜凜的皇帝,今日見到了這樣的蒼凜塵,迦鹿心中忽然一動,覺得,就算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是會有疲倦的時候。


    或許吟歡說對,現在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太多反而是好的,後宮中的風風雨雨是避免不了的,可是一個皇帝不應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件事情之上,他還有國家要治理。而作為一個皇後,便是要將後院平息,讓他疲倦的時候,有一個溫暖的家。


    像是吟歡這樣絕世容貌,治國之才,卻又甘願成為綠葉的女子,的確是讓人更加佩服!


    迦鹿跪了下來,對蒼凜塵三叩九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吟歡怎麽樣了?”蒼凜塵眼中帶著倦意,卻是問及吟歡的時候,沒有用她的頭銜,而是用了她的閨名。或許這也是蒼凜塵可愛的地方,他分明是在意一個人,卻在那個人麵前又不願意盡數溫柔吧?帝王的愛,真的看不透,猜不透。


    迦鹿恭敬點頭,起身站在一旁道:“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很好,隻不過還未曾醒來。太醫說,娘娘還需要兩三日便可以醒來,這段時間需要靜養。”


    蒼凜塵雙手架在穿著明黃色褲子的腿上,那雙黑色龍紋繡著祥雲的靴子還未曾褪去,迦鹿便是猜測的出,大概他是剛剛躺下,未曾更衣。


    她不由得心中生歎,不論是怎樣厲害的男子,身邊終歸是需要一個知冷暖的女子,沒有男子的女子,始終是不溫暖的。沒有女子的男子,又何嚐不是呢?她終於有一刻明白了,為何吟歡總是說,他也很累,他很可憐的話了。


    蒼凜塵雙手隨意架著,眼神盯上了迦鹿的眼道:“那就好,她確實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好好休息過。自從回宮之後,便是一直有事情糾結不休,休息一下挺好。”


    蒼凜塵似乎很是安慰,說著自己心中的話,卻是讓迦鹿眼中一濕潤。若是吟歡聽到了這樣關心的話,隻怕是心中也會很暖吧,可是為何皇上,總是不會在皇後麵前說呢?


    迦鹿呀不敢忘了吟歡的囑托,將眼淚收回到眼睛中去,用不卑不亢的聲音道:“的確,皇後娘娘是應該好好休息了。不過皇後娘娘是後宮的主人,若是皇後娘娘一日不能管理後宮,那麽後宮的一切事宜都會變得混亂。皇後娘娘曾經說過,若是有一日,她的身子吃不消了,就找個人來代替她為皇上分憂。”


    迦鹿未曾說出肖淑妃的名字,她知道,皇上是一個多疑的人,若是直接說出來,隻怕皇上會覺得皇後娘娘在宮中還有自己的心腹,而會怪罪皇後娘娘的心意。這件事情一定要辦成,但不能急功近利。


    蒼凜塵聽到迦鹿這句話,隻是雙眸間微微閃過光芒,便是道:“的確,吟歡想的很對,後宮畢竟需要秩序,若是沒有人管理始終不是好事。”


    蒼凜塵肯定之後,迦鹿的心才是放了下來,迦鹿一直在旁邊站著,忽然聽到身邊的人說道:“吟歡說沒有說過,後宮中何人可以堪此大任?她是皇後,她心中應該最清楚後宮中的人了。”


    迦鹿倒是沒有料到蒼凜塵會這麽說,的確吟歡作為後宮之主,是應該有很多事情都是了解一二的,卻是一直沒有人和蒼凜塵說過,吟歡是最了解的人啊。蒼凜塵對於吟歡的信任,究竟有多少呢?


    迦鹿定了定神,彎了彎身子道:“其實皇後娘娘覺得珍貴妃是宮中位份最高的人,若是這件事情要由珍貴妃來代辦也未曾不可。”


    迦鹿的確知道珍貴妃手中有著不小的權利,她也不能因為要急著見肖淑妃就將肖淑妃至於險境,她現在隻有將皇宮中最有分量的妃子說出一二才可以避免蒼凜塵的懷疑。


    “恩,珍貴妃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論身世,還是家世都不錯,而且個人的修為也是很高,讓她來朕也很放心。不過她的身子還沒有好,也不免被母後慣得有些驕縱,她還是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再說吧。”蒼凜塵分析了一頓之後,才是站穩了身子,雙手放在背後,隨意交疊著,卻是覺得一股帝王之氣讓迦鹿心中生畏。


    迦鹿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吟歡說的沒錯,一定要將太後和珍貴妃放在前,才是最明智的選擇。這一關過了,接下來,要讓太後來成全肖淑妃了。


    迦鹿做冥思苦想狀道:“那太後怎樣呢?皇後娘娘曾經也說過,太後娘娘原本就是皇後,在管理後宮的事宜中還是有豐富經驗的,若是讓太後娘娘代為管理一兩天,應該也是一件美事。”


    迦鹿恭恭敬敬朝著蒼凜塵彎腰道,卻是聽到蒼凜塵有些沙啞聲音道:“母後的確很有經驗,不過母後已經年邁,不適合管理這種事情,若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也不能讓母後來出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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