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祁跪在地上,直到吟歡已經進屋多時,才爬起來,揉揉發麻的膝蓋,往殿外走。


    他腦子中不斷回響著皇後說的那幾句話,還沒完全變過來的臉色又刷的發白了,他現在被人抓住了把柄,就像是案板上的鯰魚,任人宰割,為今之計隻有先聽皇後的差遣了,或許,替皇後辦點事,讓她高興了,她真就會保自己。


    安祿祁蹣跚著腳步向養心殿走去,心裏想著怎麽完成皇後交代的事兒。


    大殿之上,蒼凜塵坐在龍椅上,威嚴的目光直射站在殿下的洛天麵上,洛天心一橫:“皇上,如今宮內謠言四起,望皇上還微臣一個公道。”


    說畢,他直著身子看著蒼凜龍,毫不畏懼皇上射過來如利劍一般的眼神。


    攪了他跟吟歡的親熱,蒼凜龍心裏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可見著洛天的神情,耳邊響起吟歡的話,他慢慢將眼神收回來,“洛尚書,朕也很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何真相,若是查出凶手,朕必會嚴懲。所以此事朕一定會給你一個圓滿的答複,你可滿意?”


    洛天對蒼凜龍這話並不滿意,皇上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了,他不會有心去查這事的,可自己隻有這一個女兒,心不甘哪。


    見洛天一副情不願的樣子,蒼凜龍響起吟歡剛才央求自己給她三天時間來查這個真凶,便又加上一句:“三天之後,朕給你答複,你可滿意?”


    洛天一愣,聽蒼凜龍這話,似乎是有線索了。


    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麵,蒼凜龍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還見洛天在沉思,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相當難看。


    洛天不會不知道這點,他撲通一聲跪在大殿上:“微臣全憑皇上做主。”


    早這樣說不就好了,蒼凜龍看著俯首磕頭的洛天,心裏憋著一股氣。


    安祿祁偷偷探出腦袋,想偷聽大殿裏的動靜,可惜離的太遠了,什麽都聽不到。


    不一會,他看見洛天及眾大臣紛紛走出來,一咬牙,迎上去,笑道:“洛大人。”


    洛天得到蒼凜龍的保證,心裏才好受一些,見是安祿祁,也抱拳行禮說:“是安公公。”


    安祿祁偷瞄一眼其他人,故作神秘把洛天拉到一邊,說:“洛大人,你知道嗎?陷害洛嬪的凶手被皇後娘娘找到了。”


    “真的?”洛天一愣,想起剛才蒼凜龍的話,難道說?


    見洛天一臉的質疑,安祿祁又小聲說:“洛大人,我是見你思女心切,怕你悲傷過度,才偷偷告訴你的,這還是皇上無意跟我提及到的。”


    洛天這才完全相信安祿祁的話,他熱著眼問:“勞公公費心了,望公公細細說給洛某一聽。”


    安祿祁心一橫,把吟歡要他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落嬪交待的那個人,聽說權勢太大,皇後娘娘暫時還不敢聲張。”


    洛天一聽,心裏一沉,話也隻能點到這裏,安祿祁對洛天拱拱手,蹣跚著身子走了。


    洛天站在遠處,望著他的背影沉思許久。


    這邊,吟歡開始行動了,風已經讓安祿祁放出去了,那自己就可以開始演戲了。


    她先是命令,給洛嬪那邊加派人手,把院子圍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接著更是十二時辰安排人手在自己身邊,故意布出如此強大的陣仗,皇後已經查出來真凶,可是這個真凶權勢太大,有可能連皇後都被滅口,一時間,宮內又是一陣騷亂。


    *


    傍晚時分,東宮院門大開,吟歡坐氣定神閑的在桌子前,看到安德越來越近的身影,嘴角掛起一抹高深莫測笑,拂了拂手上的碎茶餅屑,端起桌上的茶水,小飲了一口才抬起頭看安德,徑直問道:“辦得怎麽樣?”


    安德眨眨眼,嘿嘿一笑,俯身輕輕行了個禮方才抬頭,一本正經道:“奴才辦事兒,娘娘您就放心吧。”


    “去找蕭劍,讓他陪本宮去一趟禦花園。”吟歡說罷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在禦花園吟歡停下腳步,站在假山旁,細細打量著。


    蕭劍和安德兩人匆忙走了過來,“吟歡,可是發現了什麽線索?”蕭劍自然清楚這件事一天沒解決,吟歡的安危都會是一個大問題,他不想吟歡受到任何的傷害。


    吟歡抿了抿唇,轉頭又看了一眼假山從,撇眉道:“這堆假山一麵環水,兩麵環牆,唯一能過的隻有現在這一條小徑。那本宮上次在此處遇見的那兩個宮女又是如何憑空消失的呢?”


    吟歡說完這番話之後,麵色變得有些陰鬱,不是她正好撞上那倆個宮人嚼舌根,而是這嚼舌根的人從一開始就一直在跟著她,打探好了路線,在她前麵安排了這一出戲。


    蕭劍看了看四周,麵色一沉,能夠從這裏不動聲色離開的,自然需要武功不凡的人,看著吟歡,沉聲問道:“從日前洛嬪的反應來看,那倆宮人所說之話應該是真的啊!難道是有誰要幫吟歡盡早查明真相?”


    吟歡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撇撇嘴,眼裏閃過一絲嘲諷,幫她?嗬,這宮裏哪個不是在等著看她的笑話,一個個的都巴不得她下來,誰會來好心幫她?“今日我這一番作為,隻怕是被人利用了,來除掉洛嬪。”


    安德心中一緊,上前一步,連聲問道:“娘娘,你看會是誰?有什麽目的那?可是針對您?”


    “應該是借我的手針對洛嬪。”吟歡語氣中透著些許不快,顯然也是未嚐料到竟然會有人把注意打到她腦袋上。麵露深思,沉聲道:“看來,若是本宮能夠找出殺死婉妃的真正凶手,還能牽扯出一些人我們不知道的事兒。”


    吟歡用手托著下顎,斜眼看著安德,嘴角漾起一抹淺笑,點點頭。“洛嬪一介身在後宮的嬪妃而已,這件事,若是本宮做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洛尚書真的知情,那麽真正的凶手便是洛尚書的人,今日便是洛尚書在皇上麵前的苦肉計。但倘若……”


    安德順勢接下了吟歡的話,笑道:“倘若如果洛尚書不知情,那就是說殺害婉妃之人不是宮外來的,而是宮內之人所為?”


    吟歡點點頭,正是如此。


    “可是,娘娘,您也說過,動手殺死婉妃之人的必定是個高手,即便小李子他們放出了風聲兒,那隱藏在暗處的真正凶手又可會信?”


    吟歡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我讓你散發‘婉妃冤魂索命,洛嬪惡鬼纏身’這條消息,一開始就隻是為了迷惑洛嬪口中的‘該死’之人。想讓那人露出馬腳而已。”頓了頓,才又繼續道:“今晚我們去找洛嬪,才是為了那真正殺死婉妃之人。”


    安德有些詫異的問道:“娘娘的意思是那人會冷宮找洛嬪?”


    吟歡點點頭。“真正的殺人凶手,如果是宮內之人,那麽不論他信或不信,今晚都會去洛嬪那,一探虛實,本來我們今晚要做的,就是去洛嬪那守株待兔。”


    “啊?那太後那裏還去嗎?”


    “去,當然去,不過,不是我們去。”吟歡調皮一笑,眼裏閃過一絲戲謔。“你現在去虞貴太妃那裏,將事情跟她避重就輕粗略一說,請她去太後那裏遊說,定然是比我們來的容易,太後雖然不會不答應,但若是我去,她必定會為難一番。我少不得要割地賠款。”


    “哦。”安德點了點頭,轉身欲走,又像忽然想起來什麽似得,收回了腳,看著吟歡,欲言又止的問道:“那娘娘您?”


    吟歡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在意。“不必擔心,我去找簫劍,今晚就讓他去冷宮潛伏。你快些去吧”


    “是,娘娘。”


    等安德的背影漸漸消失,吟歡才從石凳上站起來甩了甩胳膊,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蕭劍緊緊的跟在吟歡身後,從剛才開始,他便一句話也沒說,吟歡側頭看著他,清亮的眸子微微一彎,“你可是有話要跟我說?”


    “吟歡,其實這次的事牽扯到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皇上的擔憂不無道理。在查婉妃案子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那人的武功絕對在我之上,甚至可以說與夜行歡不相伯仲。如果他被你逼得急了,真要對你動手,你就會很危險。更何況,如今夜侍衛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看著蕭劍緊皺在一起的眉頭,吟歡輕輕一笑,“如果不把這個人引到幕前來,我不是更擔心?更何況,夜行歡總是不會看著我有危險,也不出麵,繼續和我鬥氣吧?”


    蕭劍聽著吟歡的音調略有提高,微微一征,立刻感覺到果然有人在暗中看著他們,驚訝的看著吟歡,連他都沒能查覺到,吟歡居然都能知道?


    吟歡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這件事,夜行歡自然會想辦法保護我,我想你再幫我一個忙,去查另一件事,而這件事事關重大,就連皇上那裏也不能泄露半句。”快速的將後麵的話說完,吟歡不由得歎了口氣,轉移了話題,“這些天被事情纏住,已有些時日沒出去看過江讚,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怎麽樣了?”


    “這個你盡管放心,我曾經救過李綸一命,他一直也想找機會報答,相信江讚方麵不會出任何紕漏。”說到這裏,蕭劍不由得輕輕的看了一眼清減了不少的吟歡,還沒從她剛才說的話時反應過來,她是指,夜行歡有可能是先皇的骨肉麽?這件事無論是真是假,查出這件事的真相,皇上還怎麽可能原諒她?


    她這樣做,是想解開夜行歡的心結,還他母妃一個公道,可是,她到底有沒有為自己想過?


    “去做你該做的事吧。”吟歡微一挑眉,蕭劍便沉默著走了,她轉身對著暗處沉聲說道,“你若是再不出來,那殺手來了,怕是你也來不及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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