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癡又灌了好大的一口酒,仍然搖搖頭:“不了。”


    無心穀那邊他已經安排了人處理,唐茗跟他的日子不短了,穀主的首徒,自然有別人不知道的能耐。


    他回去又怎麽樣,還不是日複一日被相思之苦折磨著。


    “我跟你們去吧,以我們三人之力對抗雲豐一個國家,還有點勝算。”他扯動嘴角,微微地笑,酒香彌漫。


    聞人千絕稍微一頓,終於決定了:“那好,藥材什麽的我就不帶了,反正有你在身邊。”


    “嗯。”無癡的目光,不自覺地又看向了皇宮的方向,緩慢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不過幾天的時間,聞人千絕翻閱了大量的資料,東西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七飯也在自己的房間中收拾東西。


    “真的要去?”


    赤炎往床邊一坐,淡淡地看著收拾東西的七飯。


    “嗯!”七飯重重地點點頭,然後抬起烏溜溜的眼睛看看赤炎,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床榻,湊到赤炎的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赤炎姐姐會不會很想我啊。”


    “不會。”赤炎眼眸含笑。


    “我不信。”小家夥的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鼓起了自己的腮幫子。


    “有什麽不信的,聽著,姐姐給你發誓啊,我,赤炎,絕對不會想七飯的。”赤炎半是認真半是搞笑地舉起了自己的手。


    七飯聽得眼圈都紅了,嘟著唇從床上爬了下去,一邊惡狠狠地收拾著東西一邊哼道:“不想就算了,誰要聽你發誓啊。”


    赤炎也不說話,就看小家夥自己生悶氣著。


    “哼!”七飯小手使勁兒拍著自己的衣服,把包裹係緊,哼唧著背起包裹往外走。


    平時跟赤炎一起玩慣了,他對赤炎的親近無人可敵,誰知道……關鍵時刻,這個狠心的小狐狸精居然不想念自己。


    七飯覺得娘親說的是對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險。


    “哎。”看著小家夥已經走到了門口,赤炎懶懶地出聲。


    七飯腳步不停,氣哼哼地往外走。


    眼前身影一閃,赤炎已經站到了他麵前:“喲嗬,脾氣還挺大的啊。”


    “哼。”七飯不看她,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赤炎蹲了下來:“我說不想你,因為我要跟你一起去啊。”


    “真的?”七飯回頭,有點懷疑。


    “當然是真的。”赤炎揉揉孩子的小腦瓜:“你爹和你娘親要去做很危險的事情,到時候他們可能沒有時間看好你,如果你身邊沒有一個很厲害的人保護,比如說你赤炎姐姐我,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


    七飯聽到她那句自誇,還是忍不住眼皮子抽了抽。不過,能一起去簡直是太開心了。


    在皇宮要出發的時候,馬車和駿馬都已經備好。


    聞人千絕幾乎沒有帶什麽東西,隻是,她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臨行前一天,歐陽君諾來找過她。


    “千絕,我給你的戒指,還在麽?”歐陽君諾問的很認真。


    聞人千絕從荷包中拿出那枚古樸的戒指,眼眸裏一道流光閃過:“舍不得了?想要回去?”


    歐陽君諾優雅地托了托眼鏡:“我送出來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我來,沒有給你帶什麽東西,隻帶了一個囑咐。”


    “歐陽……”


    聞人千絕手裏緊緊攥著那枚戒指,眼眸半垂:“我總預感此次出行,或許很多事情都要有個了結,不是那麽簡單的。自我回來,小酒館我一次也沒有去過……”


    “我明白的。”歐陽君諾打斷了她的話。


    她是怕牽掛,也怕自己離開後小酒館再度被人盯上。到時候,她遠在萬裏之外,無論如何也趕不回來。


    葉秦風的日子好不容易過的簡單起來了……


    當初聞人千絕收他在小酒館,是希望給他一個庇護,不是希望他來保護自己的。


    她和歐陽君諾之間,什麽都不用說出口,便彼此都了解了。


    “那,大胤這邊的事情我就囑托給你了啊。”聞人千絕揚唇,笑得三分痞氣,七分帥氣。


    “你拿什麽報答我呢。”歐陽君諾腹黑的眸子微微露出幾分玩笑:“要不……就以身相許算了。”


    聞人千絕含笑點頭:“好啊,你去跟殿下商量吧。”


    “嘖嘖,我們倆之間的事情,又搬出夜幹嘛,我是說不過你。”歐陽君諾收了笑容,嚴肅道:“說真的,這次你出去,錢物什麽的,能少帶就少帶。把我送你的戒指拿出來,戴在手指上。”


    “為什麽……”聞人千絕把玩著那枚小戒指。


    歐陽君諾這才想起,自己似乎一直沒有告訴她,這枚戒指有多大的能力:“反正,你戴著就好了。憑著它,我保證你走遍整個大陸不會缺錢便是。”


    聞人千絕有點驚訝,看了看手中的戒指:“臥槽它這麽好用。那你早說啊!”


    歐陽君諾:“……”


    小姑奶奶,這枚多次了,你就每發現每次你出事兒的時候,戒指都能讓你化險為夷嗎?!


    聞人千絕撫摸著手上的戒指,回憶歐陽君諾那天說的話,正巧殿下就在這個時候走過來了。


    看到她纖細手指上的東西,百裏夙夜的神情立刻一冷。


    “手上的東西,摘了。”殿下冷冷的聲音穿透空氣。


    聞人千絕抬頭,這才發現殿下已經走過來了,看了看戒指戴在自己纖細的手指上,湊了過去,張口,嗬氣如蘭,吹向百裏夙夜的麵容:“吃醋了?”


    百裏夙夜沒有躲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手指:“摘了。”


    殿下的話很少重複第二遍,他既然說了,便是不容置疑。


    聞人千絕抿唇:“東西我都沒有帶,歐陽說,這枚戒指可以讓我們走到哪裏都有足夠的補給。”


    “唔。”百裏夙夜眼眸幽深,望向聞人千絕,就像是看不見底的古井。


    他緩慢地湊近,越走越近,兩人臉上的距離不足一厘米的時候,聞人千絕感覺到自己的手驟然被他捉住。


    緊接著,手上的戒指就被退了下來。


    “需要人戴著,對麽?”


    百裏夙夜淡淡問道。


    “啊……對。”聞人千絕皺眉,他又想耍什麽花樣。


    隻見殿下把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小指上,愈發襯得手指明淨如玉:“走吧。”


    聞人千絕:“……”


    “夜哥哥。”兩人正說著,百裏鳶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脫下了宮裝華裙,換上了一身簡便的衣服,鳶兒很少塗脂抹粉,眼下素麵朝天的樣子依舊清純無比。


    “鳶兒,你這是……”


    聞人千絕剛要上馬車,頓了頓,上下打量了一番百裏鳶的裝扮。


    “我也要雲豐。”百裏鳶伸手攏了一下自己的發辮,聲音略小。


    “什麽!姑姑也要一起去!”七飯瞪著眼睛喊了出來。這麽一來,大家都聽清楚了。


    “你妹妹,你去說。”聞人千絕知道百裏鳶倔強的脾氣,索性扔給了百裏夙夜。


    聞人千絕自己去收拾馬車,百裏鳶自己走到了百裏夙夜的麵前,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伸手拉了拉百裏夙夜的衣袖:“夜哥哥……”


    “理由。”百裏夙夜冷漠如斯,整個人像是形成了一道隔膜。


    百裏鳶捋了一下發辮,在手裏揉搓著:“我想去雲豐……不為什麽,就是想去。我知道這次你們不是去遊山玩水的,我……”


    “準了。”


    百裏夙夜輕巧地扔出來兩個字,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百裏鳶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殿下說的是什麽,眼眸立刻亮了,顛顛地跟著跑了過去:“真的準我去了?”


    “嗯。”百裏夙夜微微頷首。


    聞人千絕聽到,身體便是一僵,他們剛剛的對話有五秒鍾麽?


    這麽快就被說服了?!殿下到底有沒有認真聽啊!


    百裏鳶滿心感激,她說不出口,正因為知道他們這次去是幹什麽去的,才會如此想要跟去。


    她跟耶律修之間,一定要做個了斷。


    萬一,隻是萬一,如果此行會跟耶律修之間發生衝突。她希望,自己是那個親手結果掉耶律修性命的人!


    再說……


    她看了看宮外的方向。


    如今,無癡住在皇宮的別館裏,兩人距離如此之近,卻不是時時可見的關係。越是近,彼此越是受折磨,又何苦呢?


    不如自己走這一趟,了斷自己的前塵過往,回來的時候,想必無癡也不在了。


    那時候,她或許就會甘心嫁給別人了。


    眾人上了馬車,剛出皇宮的門,三匹駿馬已經守在門口。


    一是必然會來的裴遠歌,一是裴遠空,還有一個便是早就約定好了的無癡。


    馬車停下的時候,百裏鳶掀開簾子便是心頭一驚。


    聞人千絕跳下馬車,笑道:“裴大少爺出個門,還得弟弟親自來送,這個派頭果然是不小啊。”


    裴遠歌的臉色黑了黑。


    “不是我要他來送,是他非得要去。”


    無癡瞥了一眼裴遠空,他當然沒有看到坐在馬車裏麵的百裏鳶。


    聞人千絕揉揉眉頭,略微無奈,這不是出門遊山玩水,帶一整個後勤部門去。這特麽的,救個盛落,人也太多了吧!


    “行了。”聞人千絕冷聲道:“人不能這麽多。你們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想去,可以,我們不會帶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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