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布置的很簡潔,卻處處精細。一看便知道是白盛落的房間,跟她的人一樣,透出一股空靈素雅。


    裴遠歌進了屋,凍得發抖,還盡量維持著自己紈絝大少的優雅。


    “坐吧。”白盛落淡淡道:“我去給你拿褲子。”


    他現在的樣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能勉強坐下了。


    不一會兒,白盛落抱著褲子從裏麵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放在了他的麵前:“換上吧。”


    裴遠歌敲著那褲子,怎麽瞧怎麽欲哭無淚,女人的褲子都是穿在裙子裏麵的,樣式跟男人的褲子差很多。這也就算了!


    還特麽的是粉色的,粉色的!


    白盛落看著他的表情,眉間湧上了一絲疑惑:“怎麽?”


    “沒什麽。”裴遠歌勉強笑笑,心道我要是真穿了這個出去,跟沒穿有什麽區別!但是他仍然溫言問道:“這件我恐怕穿不下,還有別的麽?主要是,有別的顏色的麽?”


    白盛落的衣服都很素淡,根本沒有粉色,這粉色的褲子究竟是哪裏來的啊!


    “有。”再次聽到白盛落這麽說,裴遠歌禁不住全身一個寒顫,每次她說“有”的結果似乎都更加糟糕。


    果然,白盛落又回了房間,再次出來的時候,手中的褲子是深粉色的!


    極其豔麗的深粉色,還不如之前的那個淺一點的正常粉色呢!


    裴遠歌揉揉臉,非常無奈地終於說了出來:“這個……我穿不了粉色的褲子,有沒有別的顏色的啊?”


    白盛落低頭,想了想:“祖父希望我來宮裏之後穿的像個女孩子,所以隨行的物品都被下人換成了粉色。別的顏色……我身上的這條是……”


    說罷就走了上去,雙手伸向了裴大少爺……


    裴遠歌頃刻間傻了!現在是什麽情況啊!來不及多想,裴遠歌就大喊起來:“白姑娘!三思啊白姑娘!”


    正在這個時候,門突然開了!


    聞人千絕略帶詫異的看了一眼屋裏的情況……


    裴遠歌身上的衣服都濕潤了,頭發略略有點散亂,褲子更是亂七八糟的,似乎還燒出了可疑的漏洞,他坐在床上,周圍都是散亂的粉色褲子。


    而白盛落正好俯下身去……


    裴遠歌大叫著不要。


    嘖嘖。聞人千絕搖搖頭,對白盛落莞爾一笑:“盛落,你先忙,我稍後過來。”說罷非常“貼心”地帶上了門。


    裴遠歌欲哭無淚,這下有嘴也說不清了。


    可白盛落還是俯身下來,越來越近,久曆花叢的裴大少爺一張俊逸的麵孔難得地燒了個通紅,正想著怎麽說的時候,隻見白盛落默默地撿起了散落在一旁的粉色褲子們,然後起了身,接著說道:“所以我沒有褲子能借給你了。”


    原來剛才她隻是想整理東西。裴遠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更加哭笑不得。


    白盛落給他找了個純白色的披風圍在了腰間,打開了門:“千絕,我們忙完了。”


    什麽叫忙完了?


    屋裏的裴遠歌更想哭了。她這麽說倒是沒問題,可是連上了剛剛聞人千絕的話,分明就很有問題好不好!


    若是一般的女人也就算了,他不吃虧。可是白盛落雖然生得很美,到底是白家的大小姐,這要是傳了出去,老爹還不扒掉她一層皮?


    聞人千絕走進來,半是戲謔半是調侃地打量著裴遠歌:“喲,裴大少爺不是號稱搞定女人的高手麽?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跟盛落在一起,倒是她更像是個男人,而你隻是個羞怯的小媳婦。”


    裴遠歌哪裏能忍,立刻跳起反擊道:“聞人千絕!你記不記得少爺是誰?想當年小爺我一人單挑整個黑幫,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流出來的血染紅了……”


    還沒說完,就見聞人千絕一臉讚賞地替白盛落抿了一下散亂的發絲,語氣之中頗有欣慰地道:“盛落,幹的不錯。”


    白盛落想想自己剛才的行為,已經算是很樂於助人了,確實幹的不錯,於是點點頭。


    裴遠歌:……


    算了,他也不跟沒經曆過世事的小姑娘計較,還是問正事要緊:“千絕,你讓遠空給我傳消息,到底找我有什麽事?”


    聞人千絕的唇邊忍不住漾出一圈笑意:“你男人都沒說話,哪有你這個小媳婦說話的份?”


    “你……”裴遠歌怒極,推開門就要走,臨走還沒忘了溫文爾雅地對白盛落道別。


    門剛打開,聞人千絕便慢悠悠地開了口:“某人披著明顯是女人披風的東西當圍裙出去也是夠顯眼的,不知道我這裏有男人的褲子,他要不要換上呢?”


    走了兩步的裴遠歌又忍辱負重地倒退回來,換上了一副陽光燦爛的笑臉:“千絕,我看我們還是說說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吧?我男人的事情,待會兒再說也一樣。”


    “孺子可教也。”聞人千絕笑眯眯地坐下了:“我說真的,對京城裏的吃喝玩樂你都很在行吧?”


    “嗯。”裴遠歌淡笑:“這個我認第二,應該沒人敢認第一。”


    “是很得意的事情嗎?”白盛落淡漠地開口問道。


    裴遠歌:……


    白大小姐這是一開口就噎死人啊!可是看她的神情,雖然淡漠,但那抹好奇不是假的,她是認真在問。


    “呃……不算是吧。”裴遠歌勉強地回答道。


    白盛落似乎有點失望,淡淡地“哦”了一聲。


    聞人千絕忍笑忍得都快內傷了,沒想到白盛落是裴遠歌的天然克星,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一物降一物。


    她繼續道:“我想拜托你幫我查一件事情。最近京城裏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很有名,或者很有口碑的。”


    “這個……”裴遠歌略一沉吟,手指落在了挺拔的鼻子上:“有是有。不過肯定不在少數,你要查的具體是什麽?酒樓?還是路邊的小攤子。”


    “小攤子你都能知道?”聞人千絕的眉間掃過一絲喜色,看來自己這次沒找錯人。


    裴遠歌點點頭:“麻煩點而已,需要時間。你很急麽?”


    想到過幾日比武的事情,聞人千絕的麵上閃過了一道不易令人察覺的冷色,隨後她依舊是那副痞子般的樣兒:“不急。這幾天我要準備第三輪比試的事情。但是需要你查的全。”


    “這個包在我身上,每天我會想辦法給你送消息的。”裴遠歌留下了承諾,隨後黑下了臉:“現在可以把褲子給我了麽?”


    “噗……”聞人千絕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跟我來吧。”


    從白盛落那裏出來以後,裴遠歌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褲子,生生壓下他平時紈絝公子的樣子,竟然顯得冷冽俊美。


    聞人千絕掃了一眼:“不錯嘛。”


    裴遠歌無奈道:“總比披那個披風好啊。啊不對!”他忽然反應了過來:“你怎麽會有男人的衣服?”


    “這是我原本預備給自己穿的。現在用不到了。”聞人千絕說的坦蕩。


    進宮的時候,最初她連這個選秀都懶得混完,隻想沒事趕緊脫離這個皇宮。可是眼下,她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要逍遙天下,她還有的是時間,在此之前,必須給某些人一點教訓!


    “我說的嘛,你怎麽可能這麽安分。”裴遠歌整理好了衣服,臨走前道:“想溜出宮去玩不是難事,直接跟我說一聲,小爺帶你出去。”


    “嗯。”聞人千絕笑了下,把裴遠歌送走了。


    用膳的秀女們剛好回來,眼看裴遠歌出現在了棠梨館,本來一個個都麵色泛紅的,卻見他是從聞人千絕的房裏走出來,不由得怒火衝天。


    一見裴遠歌的身影消失,就迫不及待罵了起來:“勾引男人勾引成習慣了,一天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裴公子能看得上她?”


    唰啦!


    房內的聞人千絕拔出了長刀,眼眸冷厲如刀鋒,從刀柄看到了刀尖。


    用不了多久,比武大會上,她會拿出自己的真正實力,讓這些整日隻會叨叨叨叨的女人徹底地閉上嘴。


    晚上,她又一個人回到了花樹下。


    想著自己從小到大練習過的那些招式,一招一招重新演練了起來。原本對付聞人雪汐不是問題,可是那天她親眼見識了自己娘親所創的劍法,確實精妙絕倫。


    如果想贏,就必須拿出點自己曾經的實力出來,鍛煉這具身體!


    古刀出鞘,她閉眼,將自己曾經用得爛熟的技術一一演示出來。


    棠梨館她的房間裏,睡不著的百裏夙夜剛剛出現,卻發現整個屋子的氣息是冷的。


    暗夜般的眼眸頓時一眯,那個該死的女人,跑去了哪裏!


    月光下,她一身黑色勁裝,完美地勾勒出了身體曲線。纖細的腰,令人嫉妒的修長雙腿,都是練武的好架子,絕不比她前世的軀體差。古刀呼嘯,她舞刀的姿勢或許不是最美的,卻是最會要人命的!


    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刀劈斧鑿,每個棱角都那麽完美無缺,早已出現在花樹下。


    幽暗的目光注視到了她的身上。


    聞人千絕收手,站住了,卻沒回身,聲音淡淡:“七殿下。”


    “你有殺意。”百裏夙夜淡然開口,聲音如上古名器,錚然好聽。尤其在夜裏聽起來,完全是一種享受。


    聞人千絕回眸,那目光是冷的,冷到了骨子裏:“是。”


    百裏夙夜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她。


    那種透骨的冷是一種發自心底的絕望,比嗜血時的她更加危險。


    這個女人,究竟怎麽了。


    “七殿下若沒事的話,我要繼續練習了。”聞人千絕緩緩抬起手臂,一輪刀光也跟著緩緩抬起。


    “練習……”暗夜的般的眸子微微斂起,似乎想起了什麽:“你要贏第三輪比試,為了那柄古刀?”


    上次才藝展示的時候,他都未曾見過這個小獵物如此著急地磨利自己的爪牙。才一天的時間沒見,她卻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隻……”聞人千絕的唇慢慢上挑。


    她手中的古刀驀然甩了出去,叮的一聲刺入了花樹中!


    刀身兀自嗡嗡響著,搖動不絕。


    百裏夙夜的手輕輕地搭在了那把刀上,看似輕盈似葉,可那刀的震動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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