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鳶的臉色一僵,抱著宸安的力氣又下意識地重了起來,宸安立馬又掙紮了起來,這次當著門少庭的麵,林鳶是不敢對宸安怎麽樣,立馬就溫柔地把宸安放在了走廊的長椅上坐著。


    門少庭移動了腳步,來到長椅邊和宸安一同坐在一起,“林鳶,我剛剛給獻血的那個患者叫桑枝。”


    隻門少庭的這麽一句話,林鳶的臉上就“刷”得一下變得慘白了起來。果然還是知道了!


    “所以呢,門少庭?血你也獻了,現在我們還留在醫院裏幹什麽?你不要忘記了,她是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是,雖然她喜歡你,可是她卻容不下你身邊的任何人,就連宸安也容不下!宸安的媽媽生前也被她下過毒手的,門少庭,像桑枝這樣的女人,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她獻了血,這點兒我認了,可是現在在得知裏麵躺著的那個人是桑枝之後,你還要留在這裏我就不能理解了。”


    林鳶的這一番話說得理據力爭,好像桑枝就是她口中的那個蛇蠍心腸的妒婦。


    林鳶的話說得露骨也難聽,宸安一個三歲的孩子都聽不下去了,在長椅上“嗚嗚嗚”地咽哭了起來,更何況是門少庭一個大男人。


    門少庭把宸安抱了起來,輕輕地拍著宸安的背脊,安撫宸安,“宸安不哭,沒事的,沒事。”


    林鳶自知自己的話說得嚴重了,但是之前她也一直都是這樣說桑枝的,門少庭也都相信了她的話的,所以這次她相信門少庭也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可是,當門少庭開口,回答林鳶的卻不再是她料想中的話語,“林鳶,你嚇著宸安了,你要是不想在這醫院裏呆著,就先回去。”


    門少庭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林鳶可以走,但是他和宸安卻要留在醫院裏。


    林鳶簡直是不敢置信,睜大著眼睛看著門少庭,一雙明眸開始沾上了霧氣,可是眼淚珠子卻是死活都不肯滴落下來。林鳶賭氣地在長椅上坐下,“門少庭,你現在必須要跟我走!”


    門少庭見林鳶這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心下也是湧起了一股無奈,可是他卻不能放任桑枝一人在手術室裏而不管不問,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麽,是個什麽樣的人,可是從他失憶以來的這段日子裏,她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他是個軍人,於情於理,他現在在這醫院裏也並不為過。


    “林鳶,你別鬧。”門少庭的眉頭微微一蹙。


    聽完門少庭這句話,林鳶仿佛自己被澆了一盤冷水,冷得她刺骨!可是,還不等她繼續勸說門少庭,手術室裏的紅燈“嘎吱”一聲滅了,關著的手術室門也被裏麵的護士打開了,桑枝被安放在手術推車上,被護士小姐推了出來。


    林鳶見那扇門被推開,當下便猛地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在緊張桑枝,而她也確實是在緊張桑枝,隻不過不是緊張桑枝的身體健康,而是緊張宸安會被桑枝見到!


    林鳶抱著宸安,頭也不回地快速朝著樓梯口跑去,連電梯也不等了。門少庭看著林鳶那急撩的模樣,心下也是埋起了一顆疑慮的種子。


    從手術室裏出來的醫生,見門少庭一人在外麵等候著,便以為門少庭就是桑枝的家屬了,上前安撫道,“手術很成功,病人現在還處於昏迷的狀態,需要靜養,家屬可以看望,但是還不能進入病房內。”


    門少庭看著手術推車上昏迷著的女人,正是他認識的那個桑枝無疑,朝著醫生點頭,“好,辛苦了你們。”


    桑枝被安置在了無菌病房裏隔離開來了,門少庭就站在外麵,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著昏迷著的桑枝。


    自從門少庭失憶之後,桑枝每天的日子都過得並不開心,愛人忘了自己,還對自己有所誤會,就連兒子也見不著,她每日的吃喝量都是一天比一天少,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現在又是發生車禍,經曆了這麽一遭,一張小臉上是血色盡失,蒼白地可怕。


    看著這樣羸弱的桑枝,門少庭不知怎的,心裏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行著一樣,癢癢的,忳忳的,他在心疼她!


    門少庭微微握緊了自己的雙拳,他居然在心疼裏麵躺著的那個女人!林鳶口中所說的那個惡毒的女人……


    人來人往的走廊裏,門少庭挺拔的身影就那麽定定地站在玻璃窗前,一動也不動,就那麽專注地看著病床上的桑枝。凡是從他身邊經過的病患或是家屬,都會忍不住朝他望兩眼,然後再朝著裏麵的桑枝望兩眼,門少庭不知道的是,此時他看著桑枝的目光,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了滿滿的柔情。


    是了,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神是作假不了的。


    門少庭在桑枝病房外這麽一呆就是一個小時,現在別說是路過的人了,就連醫院裏的護士小姐都帶著異樣的目光看著門少庭了。


    門少庭是個出色的男人,長得是一表人才,在陌生的女人眼中他尚且是個帥哥,而凡是和他接觸過的女人,在得知他的身份和性情之後,更是會對他欲罷不能。門少庭就像毒,吸引著每個和他接觸過的女人。


    護士們都在背後議論著門少庭多麽的體貼,多麽的愛桑枝,而桑枝儼然成了大家所羨慕的對象。然而門少庭對於這些議論卻是一概不知。


    “先生,現在中午都已經過了,你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再回來守著你妻子?”終於有個小護士心疼得看不過眼了,出口勸門少庭。


    門少庭微微轉頭,深邃的眼眸不動聲色地閃爍了一下,隨即禮貌地朝著小護士點頭。


    小護士走了,門少庭也不再看病房裏麵的桑枝了,大步流星地朝著醫院門口走去。


    醫院門外,林鳶一人兀自靠著圓柱站著,而宸安則是自己坐在醫院門口的長階梯上,小小的一個孩子獨自一人,好不惹人心疼。


    一個小時過去了,林鳶終於看見門少庭從醫院裏走出來了!


    “你為什麽要在裏麵陪著她?為什麽?門少庭,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這樣對我!”林鳶此時早已把理智拋在腦後了。


    從桑枝一開始出現在醫院裏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方寸大亂了,她生怕桑枝會見到宸安,可是卻沒有想過,桑枝一個剛動完手術,從鬼門關裏走過一圈的人,又怎麽可能在手術結束後就立馬醒過來呢?所以關心則亂。


    “門少庭,我不準你以後再去見她!”林鳶說這話的語氣是十足的霸道勁兒。


    林鳶的心底到底有多忌諱桑枝的存在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害怕門少庭一見到桑枝就會恢複以前的記憶,害怕門少庭會在她無法預料裏就被桑枝給搶走了,到那時候又隻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


    林鳶如此害怕桑枝的存在,又怎麽能放心讓門少庭和桑枝見麵!


    今天門少庭的行為舉止是大大地打翻了林鳶心中的天平,原來的門少庭關於桑枝的事情對她的話可都是唯聽是從的!


    門少庭無法控製自己的心底因桑枝而生起的異樣,那樣一個嬌小脆弱的小女人真的如林鳶所說的那樣心狠手辣嗎?


    男人向來都是會對楚楚可憐的女人產生憐惜的,更何況在門少庭最深的記憶之處還是深愛著桑枝的。要知道,在這世間上有很多的東西和情感都是無法用常理來表達的。


    “林鳶,我們能不能別吵?”門少庭觸及林鳶的目光還是如一往平靜無波。


    這樣的門少庭,總讓林鳶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好像門少庭會隨時隨地就從她的身邊溜走。


    林鳶失控地抓著門少庭的雙手,“你說我在和你吵?我的未婚夫去守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個小時了,難道我連一句不平的話都不能說了嗎?”


    門少庭對於這樣的林鳶確實是無法理解,或許男人和女人的思維真是存在著本質上的區別,對於門少庭來說,他並不覺得他在醫院守了桑枝一個小時會讓林鳶如此大動幹戈,說出這麽難聽的話。


    “林鳶,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再談。”門少庭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邁著步伐朝著宸安走去了。


    見到門少庭,宸安立馬委屈地撇了撇嘴,眨巴著大眼睛,“爸爸。”


    門少庭被這一聲“爸爸”喊得心都軟得一塌糊塗了。


    “宸安乖,林阿姨帶你去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


    林鳶聽著門少庭和宸安的對話,嘴巴一張,想要說點什麽,可是嗓子卻像是被點了穴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門少庭淡淡地看了一眼林鳶,“我帶宸安去吃午飯了。”然後不給林鳶再開口說話的機會,就走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給林鳶冷靜的時間。


    兒童主題餐廳裏,門少庭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替宸安點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小碟蘋果派。


    歡快的童歌徘徊在餐廳裏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即使是在這樣歡快的氣氛下,門少庭和宸安這一桌也不見得有多開懷。


    “爸爸,你不吃東西嗎?”宸安臉色糾結地看著門少庭。


    “爸爸不餓,宸安吃。”門少庭輕聲地回答,然後摸了摸宸安白嫩的臉頰。


    門少庭現在是有些懊惱的,他剛剛不應該那樣對待林鳶的,把她一個人扔在醫院裏。


    宸安心不在焉地拿著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粥,時不時就轉動著眼珠子,目光偷偷地掃過門少庭。


    有人說,世上絕大多數的小孩子都會把自己的父親當成一個榜樣,無所不能的超人。在宸安的心裏也是這樣的,隻要有門少庭在,什麽問題都不用怕了。可是現在他卻很苦惱,他爸爸解決不了他媽媽的問題呀。


    “爸爸,我想媽媽了……”


    門少庭微微一愣。


    恰好這時餐廳裏的一服務員走了過來,“先生你好,今天是我們餐廳營業一周年紀念日,這款米奇卡通手表是送給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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