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的水流瘋狂衝來,填滿整個下水道。前端的浪花張牙舞爪,咆哮著,嗥叫著,彰顯出任何東西都無可阻擋的強大威力。


    的確是這樣,起碼在這條下水道裏,沒有誰能跟這一股洪峰對抗。這是絕對的力量,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的一切都是蒼白無力的,一切的抗爭都是徒勞的。


    奔雷聲中,顏烽火拔出軍刀狠狠紮進堅硬的下水道地板,用以穩固自己的身體。脫下褲子用鞋帶紮緊褲腿套在頭上,兩手死死抓住刀柄。


    “轟!”


    悶雷在耳邊響徹,一股無法抗拒的浪潮狠狠砸在他的身上。在這股強悍至極的力量下,軍刀跟本支撐不住,瞬間失去對地麵的抓力,跟著顏烽火的身體一同卷入洪峰之中。


    所有的鼴鼠特種部隊士兵同樣被卷進去,被洶湧咆哮的浪潮帶著急速向前推去。


    無法掌控自己身體的顏烽火連意識都陷入了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被衝了多遠,也不知道身體在水流轉彎的地方撞了多少次牆壁,他隻知道大口呼吸藏在褲腿裏的有限空氣。


    褲子是防水防火的,在這種情況下是最好的空氣囊。可就算是一個空氣囊,又能儲存多少氧氣?


    人在危機時刻需要更多的氧氣,利用氧氣的消耗來緩解身體器官因為危機而做出的超負荷消耗。所以一個褲管的空氣根本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甚至說遠遠不夠。


    因為下水道實在太長太長,整個下水道被水填的滿滿的,沒有絲毫間隙。當顏烽火陷入窒息的時候,依舊沒有得到解脫。水流依舊是狂暴奔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窒息越來越嚴重,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嚐試尋找新鮮的空氣,以緩解因為窒息而發疼的肺部。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力把他橫著朝外吸去。就像一個人用嘴吸食果凍一樣,果凍根本沒有任何抗拒的能力。


    水裏,顏烽火平生以來第一次陷入驚恐。他拚命揮動著手腳,拚命張大嘴巴想要呐喊,可這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強大的吸力轉瞬把他吸進一片黝黑冰冷的所在,腥鹹冰冷的水拚命往他的口鼻中灌進來。


    從前顏烽火麵對生死不驚恐,那是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能進行人為掌控,但是這次他驚恐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人為能夠掌控的。


    人在自然麵前何其渺小,與天鬥,與地鬥,沒有其樂融融,有的隻是無邊無際的恐懼。


    光線逐漸亮了起來,就是這一點亮光,激發了幾乎要死掉的顏烽火殘存求生意誌。他大張著嘴巴,用盡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向亮光處遊動。


    隨著求生意誌支配下的遊動,他的身體慢慢朝上漂浮起來,漸漸來到溫暖的水域,來到更亮的地方。


    一個漁網伸進海水裏,不費吹灰之力的把顏烽火撈出來。


    新鮮的空氣立即迎麵撲來,顏烽火大口大口的呼吸,享受氧分子帶來的極大快感。但是還沒等吸食過癮,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倒置,一個拳頭使勁的壓迫在自己的腹部。


    腹部遭到擠壓,顏烽火張開嘴巴朝外吐著水。一口接著一口,直到實在吐不出什麽東西了,才被人放在船上,任由他喘著粗氣仰躺在那裏。


    “呼……呼……”


    隨著大口呼吸,肺部因為缺氧引發的疼痛漸漸消失了,手腳也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變得溫暖,整個人的意識也慢慢回複。


    媽的,其實老子怕死!


    顏烽火睜開雙眼,費力的坐起來,看到麵前的一張女人麵孔,無奈的幹笑兩聲。


    眼前的女人是一身出海休閑打扮的合香,正用一雙笑吟吟的眼睛看著顏烽火。


    “你想怎樣?”顏烽火問道。


    “我不想怎樣,我倒是想問你要怎樣。”合香用蔥白修長的手指掏出一根香煙,叼在嫣紅的兩唇間點燃,塞到顏烽火嘴裏道:“我在盡地主之誼,結果被你拒絕了。”


    “地主之誼?”顏烽火搖搖頭,抽了口香煙笑道:“對,盡地主之誼,讓你的人陷害我成為恐怖分子,然後你再出麵救我對嗎?如果這都算是地主之誼的話,那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嗬嗬嗬。”


    最終還是落在這個女人手裏,恐怕從下水道中樞放水的就是她的人,然後她又把自己救了。不過她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難道看上我的美色了?哈哈哈哈……


    “說真的,本來我是要請你到靖國神社上廁所的。”合香露出一個笑容道:“可惜你拒絕了。”


    請他到靖國神社上廁所?地主之誼?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這個女人是要拿著刀子把自己幹掉才對!


    “你在祭刀。”顏烽火吐掉嘴裏的香煙,眯著眼睛看著合香道:“已經落在你手裏了,怎麽處置隨你。”


    “不錯,我是是在祭刀,但祭刀的對象不是你。”合香一臉遺憾的繼續道:“我隻是想試試你的能力究竟怎樣,跟你說晚上靖國神社見的確是要盡地主之誼,請你上廁所。”


    “但那些都是你們最尊敬的人。”顏烽火提醒道。


    這個女人的行事風格很奇特,奇特到顏烽火對她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他知道對方不會殺他,起碼暫時不會殺他,否則完全不需要大費周章的救他。但他絕對不會相信合香約他去靖國神社隻是請他隨便上廁所,那有點太兒戲了。


    “不錯,那些人都是我們最尊敬的人。但是這有什麽關係?”合香笑道:“尊敬並不代表維護,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我們主張的是一場革命,能夠讓整個社會,整個群體處於自由的革命。我們需要幫助,尤其需要中國人的幫助。”


    這個理論似乎完全行不通,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又行得通。尊重一個人未必就要維護一個人,雖然維護通常都是尊敬的附屬品。


    “革命?”顏烽火笑笑沒有說話。


    革命適用於混亂的戰爭時期,在當今這個世界,任何革命都是大逆不道的,任何革命都會遭到無情的抹殺。不是因為革命本身的錯誤性,而是時機不成熟,盲目的革命所換來的隻能是毀滅。


    “中國的革命是最成功的,但又是最失敗的。”合香站起身,背著雙手麵向大海道:“革命是精神,精神長存,革命常在。你永遠無法理解一個革命者的決心,你也永遠無法體會一群革命者的精神世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是毛澤東同誌說的,他是近代最偉大的革命家,亦是我們革命的指引方向。”


    顏烽火眨巴眨巴雙眼,實在不知道該跟這個女人說些什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是不假,但是也得看是不是野草漫野,是不是能燒的起來。


    合香慢慢轉過頭,衝顏烽火露出一個很是優雅迷人的笑容:“你們的人我已經邀請到位,就差你一個了。”


    已經到了這種份上,顏烽火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跟著合香走。他忽然有種被陰了的感覺:蕭何的真正目的不在於大和智囊,而是在於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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