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顏烽火把最後一名恐怖分子摔成一團爛肉之後,哥薩克女人的鮮血也流光了。她用生命的最後一絲時間,朝顏烽火投過感激的目光,而後費力的看向自己孩子的屍體。


    顏烽火把孩子的屍體捧起來,鄭重的放到哥薩克女人的身上,拉過她的手,摟住支離破碎的孩子。


    “我沒有救你,是因為……”顏烽火凝視哥薩克婦女的雙眼,輕聲道:“我情願讓你滿足的死去,也不想讓你痛苦的活著。你知道,我也知道,你本就無法繼續活下去。”


    哥薩克女人感激的動動嘴唇,瞪大雙眼死去。死的時候,她的手緊緊摟住自己的孩子,向下俯望的眼神充滿滿足與慈愛。


    血水順著低窪處流淌到門外,床上是渾身鮮血的哥薩克婦女,她的懷裏抱著一團爛肉;地上是恐怖分子的屍體,殘破不堪;牆壁上、家具上全是星星點點的血肉,靜態的血腥,悄悄的彌漫。


    踏著血肉,顏烽火清晰的聽到靴底在血水與肉末中發出的聲音。這種聲音很輕,很詭異,就像孤身一人走在炎炎烈日下通往北方的遠方的柏油路上,踩著粘稠,聽著心跳。


    走出屋子,顏烽火疲憊不堪的坐在路邊,大口的嘔吐,幾乎把膽汁都要嘔吐出來。


    槍聲變得稀稀拉拉,在哥薩克人狼族一般的屠殺狂暴麵前,來犯的車臣恐怖分子最終選擇撤離。撤離的時候,他們把一切能搶的都槍了,尤其是食物。


    村莊裏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濃煙火光,到處都是母親的哭聲與男人的吼叫。


    車臣恐怖分子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哥薩克孩子,對他們來說,這些孩子的人頭與成人無異。等待哥薩克孩子長大了,又會成為一個又一個的勇士。


    他們之間早就演變成不死不休的宿敵,在動蕩高加索地區局部戰爭的推動下,你死我亡。


    “謝謝。”耶魯夫的聲音傳來。


    這個彪悍的哥薩克男人無比平靜,隻是眼睛裏盛滿了悲傷。


    這裏是他的家鄉,是他的根。在這裏,他有許許多多的親人,而這許許多多的親人卻慘死在這場屠殺上。盡管他們打退了侵犯而來的強敵,卻已經不能稱之為勝利。


    如果這都叫勝利的話,那麽勝利的代價實在太過於昂貴。


    顏烽火擦擦嘴巴站起來,指了指身後的屋子。


    盯著這間血流成河的屋子,耶魯夫一步一步走過去,點燃,看著屋子被烈火吞噬。


    “我們要離開這裏,”耶魯夫沉聲道:“兄弟,我們一起走。”


    耶魯夫稱呼顏烽火為兄弟,他向顏烽火敞開了哥薩克人的胸懷。因為這個外來人幫助他們而戰,浴血殺敵。並過肩,就是兄弟,他們是戰士,不折不扣的戰士。


    耶魯夫的身後跟著上百哥薩克人,這些人當中有老人,有婦女,也有孩子,同樣有戰士。


    火光衝天,這些哥薩克人燒了自己的村莊,準備遠行,流離到另一個哥薩克人聚集的地方。


    “走。”顏烽火點點頭,盯著耶魯夫身後的蕭何。


    蕭何的眼神平靜,波瀾不驚,用一種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看著顏烽火。


    耶魯夫沒有打擾兩個人,他帶著村裏剩餘的人朝前走,一路排開,前往遠方。


    “媽的!”“砰!”


    顏烽火一拳把蕭何打倒在地,捏著他的脖子低吼道:“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挨了一拳的蕭何口鼻流血,看著暴怒的顏烽火,淡淡的說道:“沒有怎麽回事,哥薩克與車臣本就是天敵。今天哥薩克的村莊被血洗,明天哥薩克就會血洗車臣的村莊。”


    “我問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你為什麽會選擇前往這裏。”顏烽火咬著牙齒道:“這些恐怖分子是尾隨我們來的!”


    “尾隨?怎麽可能?”蕭何問道。


    “媽的,如果你不知道的話就奇怪了。”顏烽火揪住蕭何低吼道:“你在製造仇恨,在原有的仇恨上加大。一方麵是你要報複車臣恐怖分子對你的所作所為,另一方麵你要加深與哥薩克人的關係。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在他們的村子遭到屠殺的時候,你轉身變成上帝。嗬嗬,政客果然是政客。”


    顏烽火毫不留情的斥責蕭何,他清楚那些恐怖分子是尾隨的。盡管戰鬥的時候整個人暴虐無比,但是能夠看出這些恐怖分子的風塵仆仆。他們走的時候搶奪的是食物,不是其它。毫無疑問,這是一支僥幸逃離多國部隊圍剿的恐怖分子,他們尾隨兩人來到這個村莊。


    “這一點說不通。”蕭何笑笑道:“因為你說的完全不合理。”


    “表麵上不合理,但是你在脫困之後第一個該選擇的應該是脫離這片地域,而不是繼續深入。”顏烽火掏出一把手槍,冷冷的盯著蕭何道:“給你自衛的手槍在這裏,裏麵的子彈卻一顆不見,子彈在哪?”


    蕭何扶了扶眼鏡,笑了笑道:“子彈被我扔了,因為我不喜歡槍。槍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殺性太重,子彈是根源。”


    “放你媽的狗屁!”顏烽火張口大罵。


    遭到劈頭蓋臉的怒罵,蕭何依舊微笑,絲毫不見動怒。


    “顏烽火,我想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真的是一場誰也無法預知的意外。也許是我扔掉的子彈暴漏了我們的行蹤,也許是他們窮途末路找上來的,畢竟隻有一條山路通向這裏。”


    蕭何相當平靜,沒有一絲不妥之處,似乎他根本與這件事無關。


    “還有一點,”蕭何繼續說道:“來到哥薩克本身就是我的第二部計劃,在無法完成收購車臣之後,我要頂著俄羅斯政府的極大壓力完成對哥薩克的收購。我們的目標是高加索地區以及東歐的戰略資源儲備,如果我不出手,等待俄羅斯與哥薩克人談妥,那將失去最後一絲機會。我不喜歡涉險,可這是我的責任與義務,逃避不了。”


    顏烽火不相信蕭何,他認為這個始終露出微笑,平靜到波瀾不驚的華人沒有一句實話。他是商人,是政客,徹頭徹尾。


    “我不想跟你廢話,把你要殺的目標給我,幫你完成之後你解決我的問題。”顏烽火不耐煩的說道。


    “稍安勿躁,要殺的人就在哥薩克當中。”蕭何輕聲說道。


    聽到這句話,顏烽火的眼皮狠狠跳動一下,瞳孔瞬間迸射出刀子一般的冷芒,直射蕭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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