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總院,特護病房。


    張複基與唐敬忠分別躺在病床上,隻不過唐敬忠是在裝,張複基則是真的被撞傷了。在時速一百多公裏的衝擊下,盡管他把握的非常好,但也不可能安然無恙,隻是盡可能的將自己所承受的傷害降的最低。這一點迫不得已,否則自己這個血狐大隊的大隊長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在任務的保密性上必須這麽做。


    “老唐,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是戰爭狙擊手。”捂著胸口的張複基看著唐敬忠。


    “嗨,也就隻能嚇嚇那小子。”唐敬忠笑了一下,搖搖頭道:“很多年不摸狙擊步槍了,手有點發抖。說實話,當時鎖定那小子的時候我有一種直覺,肯定不能精準命中。”


    說這話的時候,唐敬忠的臉上透著一絲疑惑,他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升出那種不確定的直覺。


    “你知道顏烽火最恨什麽嗎?”張複基問向唐敬忠,但不等對方回話就說道:“他最恨狙擊手,認為狙擊手都是藏頭藏尾不光彩的鼠輩,他有無數種躲避狙擊手以及幹掉狙擊手的手段。”


    聽到這話,唐敬忠愣了一下,繼而讚許的笑著點點頭。


    “你有一個好女婿。”張複基笑道。


    “你有一個好兵。”唐敬忠調侃道。


    這句話把張複基說的老臉發紅,的確是個好兵,竟敢讓自己罵自己是王八蛋,這樣的好兵哪裏找去?


    “老唐,靠他自己了,如果不幸死了的話……”張複基的臉上充滿擔憂。


    “勇者為國拔劍,不管是吉是凶!”唐敬忠一臉正色,眼中綻放出別樣的神采,似是想起年輕的自己。


    勇者為國拔劍,不管是吉是凶。


    慷慨激昂的一句話充滿男兒的熱血豪情,可惜這種情操在顏烽火身上永遠找不到。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那口井,橫豎都二,二到不能再二。


    十八歲跑來當兵的時候他可根本沒打算進什麽特種部隊,就想著在部隊混兩年想想自己的事罷了,可誰知道把他弄到了血狐大隊。現在可好了,還得被安個叛國罪在身上執行什麽絕密任務。


    執行絕密任務也就罷了,好歹也是為國家辦事,可是經費呢?經費呢!一毛錢都沒有,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呀。


    坐在河邊的一個小樹林裏,顏烽火將外套脫用力擰幹水甩了甩穿在,眯起眼睛看向遠處小區的治安崗亭,嘴角輕輕扯起,露出一個陽光帥氣的笑容。


    半個小時後,附近一家金店傳來清脆的槍聲,隨即公安分局接到報案:一名頭戴黑色絲襪的持槍男子搶劫了金店,打傷數名保安人員,搶得金項鏈、金戒指若幹逃匿。


    搶劫已經是惡性案件,持槍搶劫更是特大案件。公安機關立即組織警力前往案發第一地點進行封控,調出監控搜集搜集犯罪分子蹤跡,並立即在各個路口設立卡點,交警對來往車輛進行緊急臨建,緝拿持槍搶劫犯。


    “吳隊,監控上隻能看到案犯的背影,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一名技偵科科警員向刑偵大隊長進行匯報。


    “隻有一個背影?”吳隊長皺起眉頭。


    “不錯。”警員點點頭,捏著一枚子彈繼續說道:“彈殼顯示為軍警用92式5。8毫米手槍彈,根據彈道判定,對方所持為軍隊製式92式手槍。從監控來看,對方擁有優秀的反偵察能力,他的腳步沉穩,顯示出過硬的心理素質,搶劫之後從容不迫,讓店員報警後離開。從武器上可以初步懷疑是部隊逃兵,而且不是普通部隊。”


    聽到這番分析,吳隊長再次將短短五分鍾的監控看了一遍,臉上充滿凝重。


    “老黃,聽說前幾天的鳳山案嗎?”吳隊沉聲問道。


    “鳳山案!”技偵警員睜大了眼睛,脫口道:“特種部隊!”


    “別嚷嚷。”吳隊壓低聲音,錘錘腦袋無奈的說道:“最近是怎麽了,這些當兵的都瘋了嗎?”


    鳳山案是發生在京城附近的一起特大案件,盡管案件最終因為上頭的插手不了了之,但案件本身卻讓公安係統顏麵大損。那個名字已經被列為機密的犯罪分子本是特種兵出身,如果不是他所在的老部隊來拿人的話,怕是整個地區的警察出動都未必能夠將其抓捕或者擊斃。


    這就像曾經轟動全國的94年田明建案,他曾經是部隊軍官,在北京使館區與警察、武警的槍戰把他精湛的軍事技能演繹的淋淋盡致。單手換彈匣、雙龍奔月等等,當時槍戰的視頻被外國人拍攝到以後,竟然還成為軍事學校的戰術教材。


    到了最後,警察依舊沒能奈何田建明,他按照部隊的傳統,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了自己。


    有些案件不是警察能夠處理的,通常這種從部隊走出來,具備超強反偵察能力的罪犯都是由原部隊進行處理,鳳山案也是這種處理形式。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高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腳蹬陸戰靴,身著迷彩服的年輕人徑直走過來。


    “你是誰?”吳隊問著年輕人,職業性的用眼光將來人打量一番。


    腰杆挺得異常筆直,猶如標槍一般,一張黝黑粗糙的臉頰棱角分明,猶如大理石像;迷彩服第一顆紐扣打開,讓衣領隨意的敞著,露出裏麵散發著金屬般質感的皮膚;眉宇如劍,眼神犀利,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強大的氣息。


    這是一個軍人,一個絕對強大的軍人。


    “這個人你們不要插手。”年輕人發出冷傲的聲音。


    “你是誰?”吳隊再次問道,心裏麵卻在想鳳山案。


    “兩個小時前,一手製造鳳山案件的犯人從特別作戰部逃掉,我奉命前來緝拿。”


    “嘶……”吳隊倒吸一口冷氣,心裏立即選擇相信。


    因為兩個小時前市郊確實出現了槍聲,但得到的反饋卻是一場突發事件演練。


    “準備一輛車,準備兩千塊錢。”年輕人的嘴角露出一抹陽光帥氣的笑容,衝吳隊說道:“你帶上一名警員跟著我。”


    “我……”


    “那是我的戰友,如果不想鳳山案重演的話就照我說的做。”


    “好的!”吳隊立即意識到麵前的年輕人究竟為什麽而來,立即進行準備。


    坐上車閉目養神的年輕人在心裏發出大笑聲:哈哈哈……老狐狸頭,老丈人,你們想破腦袋都不知道我顏烽火是怎麽出京的,哈哈哈……


    這是顏烽火一手導演出來的,用兩條腿被警察與部隊追著跑是最笨的方法。反正他現在是罪大惡極的叛國罪,罪多不壓身,明著搶劫一把又能怎樣?


    他永遠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現在不是演戲,自己真的是罪犯,既然是罪犯就要用罪犯的思維去想事情。


    他將所有的時間差都算準了,自己的通緝令在兩個小時之內絕對不可能下達到警察局的各個片區。因為這中間需要申請,需要時間,需要過程,確定以後才會逐級下發。


    既然是絕密任務,必然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一切都要按照正常章程進行處理。從申請到通報的時間就是他黃金逃亡時間,有困難找警察,顏烽火深信不疑。


    警車開道,一路暢通無阻,顏烽火甚至還在車上美美的睡了一覺,直到警車徹底脫離京城。


    “同誌,犯人究竟在哪裏?”吳隊問著躺在座位上睡得香的顏烽火。


    “現在到哪了?”


    “已經出京城,現在位於110國道105處。”吳隊說出大致位置。


    “131懷化線停車。”顏烽火點點頭,伸手道:“錢。”


    “嗯?”警官愣了一下。


    “讓你準備的兩千塊錢,我欠戰友的錢,還清才好動手。”


    警官將準備好的兩千塊錢遞給顏烽火。


    將錢裝進兜裏,顏烽火繼續閉目養神,直到車輛行到110國道131處。“不要打電話要求增援,他的反偵察能力超出你們的想象,一旦發現警察封控圍捕,必然會向別處逃竄。”顏烽火頂住兩名警察,筆挺的站在那裏凝望遠方,輕聲道:“如果一個小時以後我沒有回來,你們立即通過總參通知我的部隊:血狐大隊!”


    說完之後,顏烽火大步朝路碑下走去,昂首挺胸,頗有一番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大無畏的悲嗆之情。


    一個小時過去了,顏烽火沒有回來,吳隊與另外一名警察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們按照顏烽火的吩咐向上級匯報,得到的反饋是……


    “叛國賊!”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氣的險些噴出鮮血。


    在組織警力進行追擊的過程中,他們從後麵車座下發現一批被搶劫的金貨,跟金店報上來被劫數量吻合……


    此時呆在總院特護病房的張複基與唐敬忠看著反饋來的情況,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他們的確做夢都沒想到顏烽火竟然利用這一招大模大樣的出了京城,臨走時還訛了兩千塊錢,實在是……痞子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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