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婚期就定在來年二月份,到時候周源會上京迎娶。


    小雪便安安心心在家繡嫁妝備嫁了,陸小暑不時過來陪陪她。想著過一天少一天,兩人心裏其實都挺不舍的。


    再說周釋之,他很好奇三皇子和陸小暑兩個之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第二天便把她約了出去打算問她。


    周釋之原本覺得兩人之間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可是這種話臨到要開口時才發現其實也不是那麽容易能夠說出來啊——他還是怕陸小暑會生氣。


    反倒是陸小暑,見他吞吞吐吐、尋尋思思、欲言又止的,不由嗔他道:“你什麽時候也變出這婆婆媽媽的性子了?有什麽要說要問的趕緊吧?我看得都替你著急!”


    周釋之這才笑道:“這不是怕你聽了會生氣嗎?你不生氣我就說。”


    陸小暑又看他一眼,閑閑道:“那就不知道了,得看你說的是什麽才知道生氣不生氣呢!”


    說完又逼著他“快說!”


    周釋之有點啼笑皆非,也隻得輕輕一歎,便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昨天你和三皇子遊湖,你們倆在畫肪上究竟都說了什麽?我沒有派人跟蹤你,是周廣恰好出去辦事無意中看到你們倆正從畫舫下來!”


    不等她發作周釋之連忙先說道。


    不出他的所料,陸小暑已經挑眉睜大的眼睛這才慢慢又恢複了下來,她也知他不是那種動不動便疑心自己的男人,不由歎了口氣,說道:“別提這事兒了,提起來我也不知道說什麽的好!三皇子他——他那個的確是——”


    不等她說完周釋之已經惱火了起來,道:“他對你動手動腳了?豈有此理,皇室的男人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陸小暑嘴一撇,下巴一揚,朝他努了努嘴笑道:“可不是,眼前就有一個皇室的男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釋之聽她這麽說可見自己猜測的不錯了,更氣,冷笑道:“沒想到他看起來老實卻也滿肚子的花花腸子!別以為出去賑了一趟災回來,便天下無雙、什麽事兒都敢做了!”


    周釋之目光閃爍,滿肚子的算計在打起轉來。這口氣他要是咽了下去,他就不是個男人!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他看起來老實,其實也真的是老實,並沒有什麽花花腸子!”陸小暑說著,便將當時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向周釋之說了。


    經過這麽兩三句話的緩衝,陸小暑這才緩過勁來,不像剛剛那麽難以啟齒了。


    她其實還是很謙虛內斂的一個人,要她在心上人麵前說另一個男人對自己如何如何喜歡而告白,還是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周釋之聽完卻更氣惱,冷笑道:“他還敢說要娶你?自不量力!他憑什麽敢這麽說?難道他不知道你的婚事可是牢牢的掌握在皇後的手中,他憑什麽就認為皇後會答應他——”


    周釋之突然怔住,似乎隱隱的想到什麽東西,可是他想要抓住的時候又一閃而過再也不見了。


    陸小暑還在眼前,他也沒有再去深究那一閃而過的念頭,仍是覺得氣憤。


    “我已經明明白白的拒絕他了,他是個君子,想來不會再做什麽的!”陸小暑瞅了他一眼便道。


    “那可不一定,”周釋之卻沒有她那麽樂觀。三皇子那種性子的人,一旦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多半就是真的喜歡了,他真的會憑她的三言兩語就放棄了?沒準那天在畫舫上,他隻是試探試探她呢!


    周釋之自己也是男人,對男人的心思當然更加了解。好比當初的林放。


    “反正,他絕不會勉強我做什麽就對了!這一點我是敢肯定的!”陸小暑輕歎著道。


    周釋之瞅了她一眼沒有吱聲,心中卻仍然是不信的。


    可是這事並不是兩人目前能夠解決的,也隻能說一陣閑話就罷了。周釋之少不了又安慰陸小暑幾句,讓她不必擔心,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雲雲。


    陸小暑心中既好笑又不覺一甜,兩人閑話許久她才回去。


    她離開之後,周釋之想著她說的關於三皇子的事,又想想皇後、太子,越想越覺得腦子裏亂成一團。他明明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有種很別扭的感覺,可是要追尋卻無從尋起。


    這種感覺始終纏繞著他,非常不好受。


    周釋之當即喚過周廣,安排好了京中事宜,便快馬加鞭回陝西麒麟山莊去了。


    他要去找白先生,他想白先生說不定能夠給他答案。


    還有一個多月碧清就要臨盆了,白先生整日在山莊中陪著她,緊張的不得了。比碧清自己還要緊張,而且讓碧清看了他更加感到緊張。


    周釋之的突然回來,碧清知道肯定是有事情找白先生,頓時鬆了口氣,便忙催著他去了,半真半假的笑道:“這回最好有事兒讓你能夠消遣個十天半月的,你整日陪著我害得我提心吊膽的!本來沒什麽也變成有什麽了!”


    “怎麽會這樣?真的嗎?”白先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小心翼翼的陪伴和緊張竟然會讓妻子這麽難受,頓時驚訝了。


    他就算再聰明,對於女人生孩子這種事情也是無能為力的。


    “可不是!”碧清幽怨的瞟了他一眼,舒了口氣。


    白先生頓時極不好意思起來,忙問道:“那你沒事吧?你怎麽不早說?你早說我會改的呀!”


    碧清歎息一聲,更加幽怨了:“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怎麽忍心說呢?”


    “我這就不打擾你了!”白先生十分感動,更加覺得自己不對,連忙說道。如果知道自己那樣會影響到妻子,打死他也不會整天圍著她轉的呀。


    碧清見他要出去,鬆一口氣的同時又生怕他矯枉過正了,萬一幾天也不來自己跟前露個麵那她也受不了啊!到底是快要生產的女人,沒有丈夫陪伴心裏總會覺得慌慌的。


    她便忙笑道:“你忙是忙去,隻也別忘了休息,每日——多少也得過來我麵前露露麵,一塊兒用飯!”


    白先生先是點頭說好,然後又有點遲疑的道:“這樣——會不會影響到你呢?如果會的話——”


    碧清頓時哭笑不得:可不就是讓自己給猜中了?


    “不會,你可一定要來!”她搖搖頭笑道。


    白先生便也笑著答應,兩人都算放下了心來。


    周釋之先是見了管事等人,問了些莊子上的事務,這才匆匆去見白先生。


    周釋之便將京中這段時間發生的關於太子、三皇子、皇後三個人之間的事情細細的向白先生說了一遍。


    又道:“我總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似乎忽略了什麽,可我怎麽想也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先生,你看呢?”


    白先生揉揉太陽穴,沉吟了片刻,這才慢慢說道:“皇後突然之間就對從來不聞不問的三皇子上心了起來,這的確有悖常理。”


    周釋之便道:“也不算是突然之間,當時為了拉攏民心,的確得一位皇子去賑災才行,太子禁足,四皇子稱病,也就隻有三皇子了。”


    白先生笑道:“那可不一定!按說當時最適當去的人是太子才對!不但是為了將功補過,更重要的是,四皇子倒黴的時候太子不在京中,豈不是能夠徹徹底底的將嫌疑洗脫嗎?按說上獻的祥瑞,萬沒有突然發狂的道理,事先必定已經馴服得妥妥帖帖,此事必定跟皇後脫不了幹係!試問皇後明知壽宴上會有變故發生卻又留太子在京,這並不合常理!”


    周釋之頓時啞然,細想了想可不正是如此。甚至可以反過來說,皇後舉薦三皇子看似很合常理,可時機選得太好、太合常理了,這反而就耐人尋味了。


    “三皇子並不是個有膽量的人,明知皇後掌握著小暑的親事卻還篤定的對她說了那番話,那麽據我猜測,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這件事情是皇後同意的。以三皇子的性子來看,恐怕還不是三皇子求的皇後,而是皇後主動提及要將小暑指給他,隻是——他為何還要那麽去問小暑,這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白先生緩緩的說道。


    不等他說完,周釋之已經變了臉色,他猛然抬頭,看到白先生正同情的看著他,不由氣結,黑著臉色道:“白先生,小暑也是你的徒弟,你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迫嫁人吧?”


    白先生嗬嗬大笑起來,笑道:“我一點也不擔心,不是有王爺你嗎?”


    周釋之頓時喪氣,的確,白先生很有資格可以站在岸上看熱鬧,因為他周釋之是無論如何絕不可能放棄的。


    白先生收了笑容,尋思道:“如此看來,皇後跟三皇子之間的關係,還真是耐人尋味!她對太子,聽你那麽說來似乎也沒有從前那麽好了……壽宴過後,明明可以請求皇帝放出太子來,她卻沒有那麽做,似乎倒像巴不得太子一直閉門思過……一邊是三皇子立功而歸,一邊是太子閉門思過,如果真的是這樣,太子的分量可就漸漸的輕了,而三皇子的分量自然就越來越重了!可惜太子沒有聽她的,而是自己上了折子……”


    “難道——”白先生心頭一跳,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他脫口而出:“難道三皇子才是皇後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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